-------------命里有时终须有-------------
天色渐晚的时候,谢绮宁就回家了。想着李茹芬还得在医院住上几天,要给她收拾衣服和日用品。自己又要收拾好东西,明天要上学了,今天的假还是早上匆忙打电话给班主任请的。而且,家里剩下的一片狼藉还没有清理。光想想,脑袋就昏涨。
可是当打开门,真正回到家的时候,谢绮宁又故意不去看大厅的凌乱,直接上二楼,去李茹芬的房间。果不其然,房间快被谢鑫恒翻了个遍!
谢绮宁一路走进去,不时踢开脚边碰到的杂物。拉开只虚掩了一半门的衣柜,发现衣服被谢鑫恒丢到地上都丢得差不多了。
冷笑一声,用力甩回衣柜的门。然后拣起地上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拿我的衣服不就好了,谢绮宁这样想。
还没走近,看见房门没有关,有微光从她房间里面透出,感到一阵凉风吹着窗帘作响,谢绮宁的心提了起来。放轻脚步,直到看见是因为落地窗没关好,心才放下了,想起是自己叫别关的。
露台到房间的地上,有谢鑫恒进来的时候因为地上还没干透而残留,现在被风干的鞋印,脏兮兮的。
谢绮宁来到衣柜旁,发现有几个抽屉的东西也被翻过。看来,谢鑫恒是还没来得及呀,不然她的房间不可能安好。
当初离开的时候粗鲁又干脆,遭了殃就知道回来祸害,怎么可能留着这么重要的房产证在这里。要看着你一步一步缓缓地自取灭亡才痛快,不是吗?
谢绮宁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原来也可以这么狠,明知道自己的父亲一定可以锒铛入狱,现在还可以痛快地收拾衣服。
果然虎父无犬子。
夜幕笼罩下,无论白天,昨天发生了什么,经历过什么,此时依然要亮起房间的灯,万家灯火逐渐点燃这座小小城市。事情就是在关灯开灯间结束了。
谭煦看着眼前的狼藉,忍不住又上前踹了几脚画板,粉尘感受到振动被弹得更远。在空旷的画室里画板的哀嚎显得尤为猛烈。可是还不够,谭煦又扯掉画板上依然被夹紧的几张画用两手撕碎。
“你做什么?!”路过的老师站在窗外呵斥,谭煦抬起眼皮,看着她走进来。她瞪着谭煦,眼里装的不是惊讶,不是不可理喻,而是愤怒。随即拿起画板,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缓过语气,“跟我到办公室。”
“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老师坐下问谭煦。
“画烦了。”谭煦回答得十分利索。
老师却好像听到一个十分搞笑的笑话,换了一个姿势,问,“所以你就要踹……”
“老师我知道错了,我现在就回去收拾好。”谭煦就这样打断眼前这位老师的话,转身走出办公室。
出来刚好看见有几个同学正要上楼,便匆匆跑回画室。也不管老师在背后喊他。
老师坐在原地失笑道,“呵,成绩好就是有资本。”
“哇噻!谭煦你这刮台风啦?”同学进入到教室的时候,刚好还可以看到谭煦没来得及收好的一地炭笔。几个同学走了过来,和谭煦一起将剩余的东西收拾好。“不小心碰倒。”谭煦说着,拿来扫把把地扫干净。
“对了,第一节课老师如果来你就打我电话,我出去一下。”谭煦的话令在场的同学都感到惊讶,反问,“不会吧谭同学,你竟然也会逃课?”
因为美术生如果上的是绘画晚自习,第一节课通常老师都不会来,让学生自由练习。久而久之,就会有某些同学趁机溜课。但这绝不包括谭煦,在周围所有人的印象中,谭煦只会是那种拼命挤出时间去努力的人,哪怕他已经非常出色。
谭
谭煦拿掉同学搭在他肩上的手臂,笑笑说,“都努力那么久了,怎么也得轮到我不羁一次了吧。”
“哟呵!有情况,带上我吧……喂!听没听我说啊?”谭煦没理其他同学,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顺便说,“你们还是留在这里给我观战况吧。”
离上课还有大半个小时,谭煦的速写作业也被他自己撕掉了,但他胡乱收拾好东西后,也没有重新画,反而来到艺术楼的天台。
天台上没有安装电灯,常年也不会打扫几次。谭煦就着月光找了个角落坐下。粗糙的水泥墙壁隔着校服都硌到后背,便伸手至后背拉了拉衣服,以减轻不舒服的感觉。谁知缩回手时不小心被墙壁擦到手,浅浅的一小片腥红与被炭粉弄得黑乎乎的手形成微弱的对比,此刻却无比刺激着谭煦。
谭煦咬牙紧瞪着伤口。刚被强力压抑下去的烦躁、无力只在瞬间就再次释放,甚至压倒性地袭击谭煦的理智。
谭煦双脚用力地乱蹬着水泥地,本已被磨薄的鞋底现在更是被沙石快要戳得千疮百孔,双手故意在粗糙上拍打,任它产生疼痛的快感。谭煦好想大叫,好想问问自己搞得那么狼狈又有什么用,到头来可以改变什么!但是他又不敢,他害怕有人看见他现在的样子,他自己都唾弃恶心的样子。
谭煦总是有很多的不敢。
所以他索性哭,眼泪什么时候流下来也不知道,任它随着啜泣愈发激烈。谭煦觉得胸口好像堵死了,他想捶开它,看看它到底要怎么样。
陆晓璐和母亲通完电话,得知父亲还没有回来,虽然感到奇怪,但也习惯了。看着还有时间,想来昨天打电话想告诉谭煦绮宁回家了他也没接,信息也没回,就去画室找他。
当被告知谭煦溜课,陆晓璐知道他肯定会在天台。可没想过,会是眼前这般情况……
陆晓璐等着谭煦,眼看就要上课了,只能走到谭煦跟前,“喂……”
听到声音谭煦立即抬起了头,失措的模样陆晓璐是尽收眼底的。谭煦快速擦干眼泪,校服裤上膝盖的位置都快湿透了。脸上又恢复平日的波澜不惊。陆晓璐在旁边盘腿坐下,“我可以问吗?”
“绮宁原来都知道。”谭煦慢慢转过头看着陆晓璐,陆晓璐也惊讶地看向谭煦,脸上似乎还有害怕的神色,“都……知道?”
谭煦读懂了陆晓璐的害怕,马上摇头说,“不是,那件事她不会知道的,我永远都不可能让她知道。”陆晓璐听了谭煦的话,松了口气,但也自嘲般附和道,“嗯,不能让她知道。”
“怎么现在才回来?”陆毅航一进家门,徐韵就上前关切问道,顺手接过陆毅航的手提包。
陆毅航躺在柔软的沙发上,揉着眉心,“我也没想到要搞这么久。”说着拉过徐韵的手,让她坐在身边,“一般不是不用你出动的吗?发生了什么事?”徐韵自然是明白一般的出警是不需要陆毅航出动的,这次大半夜接到电话,肯定是事态严重。可没能想到,陆毅航的话还是出乎她意料。
“老谢被抓了。”
“其他的我也是听说,反正我们这边就是接到电话举报他伤人,后来都转交到其他部门了。”陆毅航又一再叮嘱徐韵,“晓璐不是和绮宁走得挺近嘛?你快告诉她马上和他们家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