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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阳光透过窗棂

当年的秦苓还没有如今这么成熟有魅力,她第一次到顾家来还是毕业在即的大学生,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白T扎着简单的马尾,满身的青春气息。

顾初音看见她气坏了便和小叔撒娇闹着要把她赶出去。顾岑难得的好心情耐着性子哄她,说莘莘,每个人都会有冲动的时候,秦苓她很好,会是一个好婶婶,好妻子甚至好母亲,也值得小叔为她冲动一次。

她虽然早熟却也仅限于知道要独占着小叔,对于爱情她还是一知半解,她听了这句话天真的问难道你不可以不冲动吗?

顾岑脸上是她看不懂的神情,他说莘莘,冲动的意思就是不由自主情不自禁。

现在想起来顾初音都不敢相信当初那个一脸温和给她解释爱情的人会是她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小叔,顾氏的董事长。

顾岑信佛,这个是受他母亲的影响,按理她应该叫她小奶奶。

那是一个清淡若菊的女子,身上少有人间的烟火气。在顾家老爷子风华正茂之时仅一眼便能令他忘却曾经患难与共的发妻和蒸蒸日上的事业誓要与之长相厮守。

也不知是不是上苍眷顾有情人,竟让顾老太太芳华早逝,老爷子索性便接了她入家中做名正言顺的顾太太。

她入顾家后待顾老爷与亡妻长子如亲生一般,并于第二年诞下顾岑。此后她便入住佛堂说是为顾家祈福保顾氏企业得以代代相传。

顾岑随她在佛堂待久了也养成了礼佛的习惯,沿习十多年未曾断过。后来顾初音养在他身边,见到他朝佛时的虔诚总忍不住心跳紊乱。

日光大好的早晨,晨光透过窗落在他眼角眉间一片安好,他五官线条生硬却被细碎的阳光暖得柔软,不远处的檀香隐隐升起又在半空散开,佛像庄严肃穆冷漠地注视着世间一切,他脊背挺直,耳垂在光线里成了透明的肉粉色。

顾初音那时虽不懂什么是岁月静好,却知道这个人是她心中安宁所在。

秦苓出现后她以为今后再有幸见到他千万种模样的人会变成她了,心中顿时抑郁。她见过小叔买的戒指,简单的圆环款式内圈有一种神秘的花纹据说是摩柯曼陀罗花的象征。

顾初音就在煎熬中度过了初中的最后一个学期,初三的暑假季林、白衾和郑珦南他们开始帮顾岑筹划求婚,顾岑更是忙中偷闲抽出时间在花园种了一大片秦苓最爱的风信子。是矜贵的浅紫色,顾初音一看见就仿佛提前进入了更年期。

顾老爷子会突然杀回国实在是意料之外的事,老爷子一辈子雷厉风行惯了,一回来就找到秦苓开门见山地说她不适合做顾家的媳妇。之后是最老套的威胁,秦父秦母都在顾氏工作他便借口裁员把他们都辞了。又找她弟弟的麻烦,青春叛逆期的男生什么时候打过架抽过烟都被学校拿出来说事。

不得不说秦苓是一个非常理智的女人,尽管还青涩。她主动找到顾老爷子说她愿意离开顾岑去国外学习,但前提是顾家要支付她这些年的所有花销并让她父母复职销掉弟弟在学校的大小过。

只要她同意离开,这些不过是举手之劳,顾老爷子自然欣然应允。一切解决得不动声色又完美收尾。

顾岑正忙于求婚事宜,他察觉到是秦苓去向他告别。他一向是不动声色的人,虽然难受也不会流于表面。分开似乎比在一起还要来得容易,秦苓很快就出国了,一切就这么尘埃落定。

其实,秦苓以为这件事他们都没有主动权,顾氏的话语权还在顾老爷子手中,等她出国学习成长得更好了,顾岑也有资本与顾老爷子叫板的时候,他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适当的分离不一定就是真的不能在一起了相反是为了日后更好的相聚做铺垫。她想的很清楚,鸡蛋和石头没必要硬碰硬,这件事智取比表现坚贞不渝更重要。

但她算漏了顾岑,记得她离开那天他面无表情地告诉她,如果她留下秦家父母的事和她弟弟的事他都会为她处理好,他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受老爷子被动。如果她要在现在这个时候离开那以后他们就互不相干了。

秦苓当时被他这种语气气到了,以为在一起这么久他却不理解自己依然坚持上了飞机,想给他一段时间冷静冷静再说。

顾岑看她走得决绝又想起顾老爷子说的话,他说秦苓这个人怎么看都不是好媳妇人选,心眼太多。现在顾氏前景也算可观并不是非要你商业联姻不可,你非要娶个合心意的也行,只是顾家这样的家庭你的婚姻要么感情为先要么利益为重。秦苓这样的,感情不肯对你十成十的家世又上不了台面,还想在顾家感情事业一把抓。哼!也不好好称称自己斤两。

顾老爷子放完这段话就走了,留顾岑独自想了半宿。

顾初音对这件事只觉得高兴,就算小叔现在难过她也觉得高兴。难过也就这一阵子总比日后都被个不相干的女人占着要好。

顾岑毕竟已经在商场多年,再为难的时候都过来了。现在也不算什么。他虽然是第一次动了念头想把这个女人娶回家却也没有用情多深。只是难得动了真心思,加上莘莘正是青春期没有适合的女性在身边终归不方便,才打算定下的。

日子就这么一点点过去,在大家都把这事丢得差不多时,宋小果突然向顾初音提议去蹦极。她说那个特好玩忒刺激,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不疯狂枉少年。宋小果说在不干点刺激的她们就老了。

顾初音深以为然,第二天就去了本地的蹦台。九十九米高的挑战,下面是绿汪汪的潭水。

宋小果兴奋了一路说这数字真TM吉利,是不是还有长长久久一喻啊。临了要跳的时候她又吓破了胆,腿软得不行哆嗦着跟顾初音说她好像有点儿恐高。

顾初音鄙视了一阵她那熊样,跨一步淡定地让工作人员检查保险绳索然后深吸一口气在工作人员的321中身体前倾,她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身体完全失重的瞬间她脑子里尽是她家小叔淡漠的样子,温柔的样子,严厉的样子。好容易才生生克制住冲到嗓子眼的呼叫。

蹦极虽然看着吓人但真试过了也不觉得有多可怕,顾初音自从下来了之后一直恹恹儿的,宋小果担心地问她怎么了。她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启齿她才发现的自己的隐秘心思,只推说被吓着了。害得宋小果愧疚得不行。

书上说人在最危险时本能想起的人就是心底最重要的人,顾初音也试图安抚自己说那只是因为小叔现在是他唯一的亲人,可她却无法欺骗自己那种想起他时微甜带酸的心情是对亲人的依恋。那种心情尽管她不懂也知道那是爱情,世上独一无二的少女的纯洁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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