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山底下两个身影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踏过雪地,在身后留下一个一个坑坑洼洼的脚印。
梵子尘跟在其后,白衣胜雪,温润如仙,嘴唇轻启,笑言:“师父,今天您很是高兴呢”
走在前头的老人家转头笑了起来,嘴角的皱纹显得更松弛了,他紧了紧怀里抱着的包袱,生怕弄脏了半分似得。
“那是自然!今天可是烟儿的生辰呢,为师我不准备点新东西行吗?”
梵子尘在身后愉悦偷笑,不语。
每年小师妹生辰,师父都要备上许多东西前来赤月山,然后放下东西便辞去了,可小师妹一直把自己关在冰窖里头,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
再过半个时辰,师徒两人才走上了山顶,赤月山的山顶一如既往的寒冷,前几年种下的冰霜树也没什么变化,想来凰玉烟出来走动的次数少之又少。
天冥老人拿着包袱正准备放在石桌上,不经意一瞧,那棋盘被动过了。
石桌上用刀子刻了个棋盘,梵子尘还特备了棋子放在这,每当天冥老人一来,都会下一颗黑子在棋盘上,以示自己来过。
这局棋,已经下了好几个年头了。
棋盘上,白子围堵,数目居多,一子点破如画龙点睛,破了那困局,以一敌众,大获全胜。
天冥老人摸须,满意的点了点头,笑了出声。
“师父,可是小师妹赢了?”梵子尘见他愉悦,走上前问道。
“是啊,这棋为师下了好多年了咯,本想着快赢了的,竟没想到,烟儿比我更早一步收局了”
天冥老人转身看那冰窖外紧紧关闭的石门,面带慈笑,满目疮痍。
烟儿,也是时候出来了。
另一边,凤凰国。
君长卿来到大街上,闲着无所事事,便四处走走看看,他的身后还跟着位长相普通的男儿,乍一看,人还挺老实。
卖花灯卖干粮的,开茶铺打铁匠的,穿金戴银的胖掌柜,花枝招展的老女人,日不见光的醉鬼、昂首挺胸的大汉,各种形形色色的路人,好不热闹。
哈!我才知道人界原来这么好玩,真不知道家里那些老顽头怎么想的,居然一天到晚待在府里头,还非说自己什么世外隔绝…
我看都是一群傻子,也不怕把自己闷出蘑菇!
君长卿瞧着这里新鲜,不时去买个果茶尝尝,要么就去伞铺走走,总之哪里有好东西都要去蹭个边,完全一副逍遥公子的模样。
足足一个时辰,君长卿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跟随其后的老实孩子擦了擦汗,终于忍不禁出口警言道。
“少主啊,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您已经出来好久了,再不回去老爷就要罚小的了!”
君长卿闻言,才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陶瓷杯,转身摊手叹气:“阿和啊,你怕个甚啊?不是还有本少在你前面挡着呢嘛!你只管放心,要是老头子敢罚你,本少准替你出头!”
阿和欲哭无泪,拉聋着苦脸,一想到君家老爷拿着那条大腿粗的藤条抽在自己身上…
!!!
“哎哟!少主啊!您就放过小的吧,阿和自小跟着您,被挨打的次数还少么?每次挨打前您哪次不是这么说的,最后还不是一样被罚了!赶紧跟小的回去吧…”
阿和都快哭了,那小脸惨的好似就跟真的被打了一样,看的一旁坐着的瓷铺老板一直捂嘴偷笑,憋的老脸红的跟什么似的。
君长卿撇嘴,朝阿和摆摆手,满不在乎道:“去去去,要走你走,本少还没看够呢!好不容易出来趟,哪能就这么回去了?”
“呃,少主啊…”
“老板,这茶壶挺漂亮的啊,多钱一个啊?”君长卿听也不听阿和把话说完,扭头直接朝瓷铺老板问价钱。
“哎哟,这位公子眼光真是好!这茶瓷可是本店上好的瓷器呢…”
瓷铺老板听到君长卿向自己问话,赶紧止住笑意,屁颠屁颠地就朝君长卿谈起陶瓷来了。
“少主……”
阿和就这么被两人凉一旁了,委屈地抽抽发酸的鼻头,不多久,他独身一人离开了陶瓷铺。
阿和没有看到,他转身的一瞬,君长卿眼底闪过的冷芒。
“公子啊,我看您一表人才,这茶瓷实在太适合你了,不买上十个八个太对不起自己了…”瓷铺老板好像并不知情的样子,还在滔滔不绝地介绍茶壶。
君长卿眼角一抽,伸手就往瓷铺老板的后脑重重地拍上一掌。
“啪!”
“人都走了还装什么装!玩上瘾了是吧?!”
瓷铺老板吃疼的摸摸被敲的后脑:“嘶--你下手也太狠了吧,疼死我了!”
君长卿不等他把话说完,伸手就抓住瓷铺老板的脸,一把扯下,只见那脸连皮带发一同扯了下来,露出了一张眉目英俊的脸庞。
“呵呵,没想到你装的还挺像,要不是你事先暗示我,我还真不一定能认出你来”
君长卿把手里的假皮假发扔在一边,朝面前的英俊男儿调侃笑道。
厉炽冬:“……”
“咳咳…说吧,事情查的怎么样?”君长卿双手负后,难得正经起来,直言问道。
厉炽冬握拳,回道:“君大人,属下查明,诸城里的中势力之中,实力最强的红头帮最近蠢蠢欲动,好像正筹划着将我们驻扎在诸城的总殿一举铲除”
君长卿习惯性地摸摸下巴,轻藐一笑,满不在乎的样子:“红头帮么?啧啧啧,一听这名字就不吉利,搞得好像红头帮集体破头似得…”
厉炽冬:“……”
“不过转念一想,一个小小的中势力居然敢挑衅我们,背后势必有人撑腰,炽冬,你继续查查,我倒要看看是谁那么大胆!”君长卿又正经回来了,继续分析道。
“是!”厉炽冬受命抱拳,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君长卿喊话把他留住。
厉炽冬眨眨眼,转身问:“君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君长卿:“现在在诸城看管总殿的人是谁?”
厉炽冬:“回禀君大人,是仲堂主”
“仲伊秋么…我记得那个臭小子还有些身手,你记得通知他不要打草惊蛇,加强总殿防护!”君长卿吩咐。
“是!属下这便传信!”厉炽冬道,说着便走了。
呼…终于搞定了。
君长卿长呼一口气,伸伸懒腰,抬头看向天际,满脸堆笑。
这是他的习惯,每次替凰玉烟办完一件事后,都会往远处看一看,似乎再给某人传递信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