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我已经跟我爸谈过了。”张烨晚上在家里休息时,迫不及待给何嫣打了电话。他有种错觉,觉得从未像今次一般安心的在家里待过。以前总是在家待不住,尤其是肖冉出事之后,他几乎没办法回家,甚至讨厌走进这个院子。
“嗯,怎么样?”何嫣听出张烨的情绪比较好,一颗担忧的心立时放了下来。
“我和肖冉都是他和我阿姨生的,所以他还是我亲爸,你说我要不要高兴呢?”
何嫣听了忍不住笑道:“你这问题我可没法回答,难度太大。要不然,你就高兴一下呗?”
张烨想想,也笑了:“也是,查来查去就是一场闹剧,我终于证明了‘我爸是我爸’,还过了一回侦探瘾,可喜可贺啊。”又说:“还有一件,他并没有干涉我谈恋爱,我看他压根不知道我有女朋友,更不知道我女朋友这么可爱。”
何嫣抿嘴笑了。
“宝宝在我身边,我可比半夜里拾到金元宝还开心。”张烨说。
“你够了,干吗拿潘金莲遇见武松的心情来比我?”
张烨便说:“怎么,你不喜欢潘金莲吗?”
何嫣道:“你这逻辑不对吧,你该问,‘怎么,你不喜欢武松吗’才对。”
张烨便说:“怎么,你喜欢武松吗?”
何嫣接道:“怎么,你喜欢潘金莲吗?”
张烨道:“怎么,你不喜欢潘金莲吗?”
何嫣又道:“怎么,你不喜欢武松吗?”
张烨:“怎么……你到底在说什么?”
何嫣:“我怎么知道你在说什么!”
两人就大笑起来。
“高仕这个贱人,果然有问题,宝宝果然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他居心不良,下次见到他一定把他揍扁!”张烨恨恨说道。
何嫣道:“还是不要有下次比较好,压根不想再见到他。”
“嗯,说的也是,因为如果真的再见到他,估计我也打不过他……”
“……你够了。”
说完,两人又笑了一会,轻轻松松说了一会闲话。
讲了有半个多小时,张烨温言细语地说:“我宝宝什么时候去学校,我们约好时间一起过去,唉,我对宝宝的想念,有那么大!你看到了吗?”
“嗯,看到啦。”何嫣笑嘻嘻应道:“刚刚看到飞过一只苍蝇,想必就是你的想念了。”
“……不,不对,宝宝,我的想念不是那个味道……”
何嫣“嗤”地一声笑了,张烨也跟着笑起来。
这一通电话讲完,何嫣也安心多了,晚上睡觉都睡得踏实了。
只是接近天明时,何嫣做了一个梦。
本来好好地在路上走着,忽然就失足掉进了水里。何嫣虽然害怕,但想起自己是会游泳的,又见水面平静,想必不会太危险,便寻着往岸边游去。奇怪的是,分明是往前游,却离岸越来越远,胳膊腿越划越慢,好像被水黏住一般,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身在一个大漩涡中,正被水流带着往漩涡中心卷去。何嫣惊恐不已,拼命挥动双臂往漩涡外游,水面却涨了上来。
何嫣觉得河里的水像胶水一般粘滞,无法浮起她的身体,眼睁睁看着水没过眼睛,淹过头顶,不由分说钻进她的嘴里,鼻子里,眼睛里……就这么黑洞洞的沉了下去。何嫣看见自己死了,悬在水中,一丝丝的水流开始涌动,裹挟着她的身体,像突然拔开开关的地漏一般,一下子被漩涡中心吸了进去。
啊,我死了。何嫣想。
怎么办?爸爸妈妈怎么办?张烨怎么办?自己设想的那许多美好的计划怎么办?何嫣觉得自己伤心的几乎要死过去了,可是又一想,她已经死过去了,她是在为自己的死而悲伤。原来死去,竟是这么悲伤的事。
静静地醒来时,何嫣觉得眼睛有点疼,伸手摸了摸,好像有些浮肿。
她躺着不动,忧心忡忡。
高仕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张烨不是他爸爸的孩子,他只是把张烨和肖冉是亲生兄妹以及他们是张烨的阿姨所生这个事实查给张烨看。何嫣忽地想。
难道他不是故意带着张烨朝发现这一真相的方向在走吗?让他发现他想让他发现的秘密,忽略他不想交待的真相,就算那些事情是真实的,那么引导张烨去发现这些事实的高仕,到底是什么目的?他是谁——高仕是谁?
何嫣觉得高仕就是那个漩涡,他强行将张烨和张烨身边的人都卷进了一个无法抽身的阴谋里。
害怕。何嫣感到害怕。
这事会不会就这样过去?为什么那个梦会让她想到这些?何嫣觉得,夺走她重要的人,让她死掉,是她深深恐惧的事。而事实上,高仕对她来说,就是一个让人害怕的存在。高仕勾起了她内心的恐惧,而这恐惧一直萦绕在她心头,最后以梦境中看着自己毫无指望地死掉呈现出来。
好累。
好烦。
愿高仕就像张烨说的那样,永远从她的生活中消失,她甚至连“高仕”这两个字都不想再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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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恢复的好多了,妈妈也正常上班了,前几天还把奶奶也接了过来,一起帮忙照顾爸爸。虽然爸爸现在的状态已有好转,妈妈中午下班也会回来做饭,不过妈妈仍然担心爸爸一个人在家里行动不方便,尤其何嫣也快开学了,所以奶奶过来还是让妈妈放心不少。
还有几天就开学,何嫣跟张烨约好两天后一起去学校。何嫣收拾了一下东西,看家里的气氛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心里感到一些些的安慰。她最怕遇到麻烦事时自己什么用处都没有,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与其白白的担心,看着身边的人难受,她倒宁愿遇到麻烦的是自己,那样她反倒更容易克服。
问题出现在何嫣临行前一天。
早上,妈妈刚做好饭,还没出门去上班,就接到了一个电话。说了一会儿,妈妈就匆匆去了单位。中午也没回来,只打了个简短的电话,说单位有事要加个班,让何嫣看着做一点简单的饭菜。
何嫣的眼皮就莫名的跳了起来。她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神经过敏太担心导致的眼皮跳,还是因为眼皮总是跳的厉害才导致她莫名的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