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有泪,鸟无声,一抔黄土,恨葬风雪。情长埋,原天定,剩我霜池只影,意如冰。我欲情比纨长,天生苦命,你更情如纸薄,试问何以谢你恩情。
对于以往的美好记忆,已剩余不多了,更多的只是罹难缠身。寒子漠苦苦地去寻思,却一无所获。对萧如尘只剩下恨,无尽的怨恨。
这一次沉睡,犹如一个噩梦,那些在脑海中最珍贵的回忆都消散了,只余有满腹悲痛。尽管这样,但内心却不会如同春蚕织恨茧一样,自己纠缠着自己,最终只会遗留下更多的悲哀。
寒子漠苦苦地徘徊在此间,一脸的无奈。坐在冷冷的寒冰上,总觉得满腹不安。望着远去的蒙面人,又感到空虚寂寞。这种感觉,似乎从未有过,这是第一次。
伸手摸了摸眼前的结界,随即溅起了一圈圈涟漪。结界之外,便是那深入骨髓的冷水。
“寒江,霜池,果然没有一处简单的。”寒子漠苦苦地道,根本没有心思去想这些问题。
唯有暂时抛却一切杂乱的思绪,凝神聚气,轻挥手掌,随即腾起了丝丝的仙灵之气,在眼前跃动,缓缓地进入了修炼状态。
蒙面人出现在斜樾良一行人面前,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与先前对比,大有不同。
“参见神主!”众妖魔毕恭毕敬地下跪,带着满满的尊崇。
“查探到神秘气息的源头吗?”蒙面人随声问道。
“神主,在下无能。这酷雪坡的风雪实在是太大了,以我们的参透力,真不易察觉到。”斜樾良随即解释道,认为自己能力有限。
“斜樾良,你现在办每一件事都这般鬼样,本神主留你何用?”蒙面人猛然大怒,一个无形的耳光深深地烙印在对方的脸上。
“神主,请息怒。在下无能,请求责罚。”斜樾良捂着自己的半边嘴脸,苦涩地求恕道。
“斜樾良,别以为你自己是什么货色,办事不力的废物,只能淘汰,你是想成为其中一人吗?”蒙面人拈紧了对方的脖子,面目狰狞地冷声道。
“神主,我......”斜樾良呼吸十分艰涩,甚至连话也说不出来。
“滚!”蒙面人一掌击打在斜樾良的胸膛处,并且怒喝道。
“呃!谢神主不杀之恩。”斜樾良一手捂着胸膛,一边跪地感谢道。
“既然你留在此间也帮不上忙,那本神主就再给多你一次机会。速速给我到雾雪之城,监察里面的一举一动。所有的状况,都要及时向本神主汇报,听到了吗?”蒙面人阴冷的神色持续了一阵后,语气才有所缓和。
“遵命!”斜樾良虽然很不情愿,但又答应得十分爽快。到了此刻,若他再不献尽殷勤,恐怕性命难保。
“去吧!这一次,你最好别令本神主失望。否则......”蒙面人摊开的掌心猛然攥紧,一缕跳跃其上的灵力随即消逝。
斜樾良也深知其意,同时也得知此番前去任务艰巨,若不办妥,必定惹来杀身之祸。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尽力。随即抹去了嘴角上的丝丝鲜血,重新整顿一下凌乱的长发与衣装,便离开了此地。
斜樾良走远后,魔奕随即走上前,轻声问道:“神主,为何这一次出手这般重?”
“哼!若他不见识下本神主的厉害,他还以为自己很了不起。”蒙面人冷笑道,认为斜樾良太高估自己。
“但这样做,会不会有点不妥?”
“要是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本神主宁愿少一名手下。”蒙面人含蓄地道,其意也很明白。
“神主,经过这段时间的搜寻,我们根本找不到半点线索,不知那股神秘气息究竟在何处?”魔奕坦诚地问道,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们跟我来。”蒙面人挥了挥袖袍,便消失在此处。
众妖魔不敢怠慢,唯有跟着蒙面人前去。
大道两旁,尽是高耸入云的冰川,而冰川的尖端,却缭绕着一层层云雾。冰冷的气息在此间散发,会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但空气却无比纯净,如同经过净化一样。
蒙面人如同一缕轻风,迅速出现在此处。置身在茫茫的云雾中,眼底下就是霜池。众妖魔跟随在身后,等待着他的每一句命令。
飒飒而过的风声,把蒙面人全身的衣袍都掀动着。这道邪恶的魅影倒影在霜池的表面,显得有点恐怖。
“神主,这里是?”魔奕不解地问道。
“霜池!神秘气息的所在。”蒙面人淡淡地道,显然早已心中有底。
“如此说来,神主是故意打伤圣主的?”魔奕终于明白内情,顿时恍然大悟。
“斜樾良,死不了的。”蒙面人冷笑道,说得十分随意。
魔奕不知道黑雾为何要这样做,这或许有他的原因。至于出于怎样的目的,自己根本不敢问。
“我们下去吧!”蒙面人不再犹豫,纵身跃下了冰冷入骨的池水中。
霜池之底,冰寒水冷,一位少年正在结界内运功修炼。他一脸的苦涩,一头的冷汗,不平的气血使他心神不安,受创的身体使他感到痛楚,遗忘的记忆使他十分无奈。因为这样,他的恨意逐渐升腾而起,犹如警钟一样在心中敲响。又如同一道烙印,狠狠地印在心中。
“咳咳!”一丝鲜血从嘴角处溢出,胸脯发出一阵剧痛,使得寒子漠很难受。
“为什么我之前所学的魔法,都记不起来了?唉!真是没用。”
寒子漠攥紧了拳头,内心无比苦涩,望着眼前的寒冰,感到十分愤恨。重重地一拳,砸在了这块坚硬的玄冰上。
寒冰并没有破裂,反而让自己的拳头发出一阵酸麻的疼痛,被擦破的表皮,渗出丝丝的鲜血,并且映入眼帘。
“啊!为什么会这样?我竟然如此没用!”寒子漠大喊道,伤心欲绝。
苦泪无情地落下,滴在洁净的衣衫上。之前因为萧如尘的缘故,所以自己并没有把心思放在受创的身体上。现在运功,才知道身体有多遭殃。那些曾经学过的魔法,都忘得一干二净。无论如何,再也使不出来了。
本想离开此地,去偷偷地看一眼外面的景象。却猛然发现,自己仍在结界中,根本无法离开。寒子漠心如死灰,双手拍打着结界,但只能十分颓废地留在此处痛哭。
这种绝望,这种失落,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在以前,自己从不会感到绝望,反而对生存充满了渴望。而这一回,自己什么也没有了,内心变得空虚。从无到有,自然会感慨一番。从有到无,定会伤心欲绝。
“我现在的这个模样,又回到了四年前。那个初入黑魔宫的修炼者,又回来了。”寒子漠自嘲道,原本受创的内心更是碎尽。
“苍天啊!你告诉我,我该怎样做?为何这一切,都如同梦境一样,一醒即逝!”
“这一切痛苦,我受不了!无论我有多么努力,到头来只不过是虚梦一场!我要结束这一切,我不要再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
一把闪烁着青光的匕首出现在掌心处,折射而出的冷光,映照在憔悴的人脸上。如同芳菲的桃花被风雨洗劫后,变得无比凋残。
“这或许不会太痛苦,毕竟又不是第一次。”望着眼前的匕首,寒子漠反觉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因为有些事会一直折磨着自己的心智,会让人生不如死。如果此事无法解决,但又萦绕心中,那比死还更痛苦。
凝望着眼前的青光匕首,寒子漠仍然踌躇了片刻。但经过自己的再三思量,自己毅然决定这样做。
右手紧紧地攥着匕首,狠狠地对着胸间处刺下。却在这时间,自己的手根本不受控制,完全动弹不得。
“寒子漠,你想干什么?你又在做傻事!”耳边传来了蒙面人的呼喊声,十分阴寒。
“你不要阻止我,你放手!”寒子漠不断地争扎着,却怎样也甩不开蒙面人的手。
“如果你要死,本神主就一定要阻止!”蒙面人仍未松手,而是继续紧捉着对方的手腕。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我现在什么也不记得了,再加上身心两受创,我活着还有意义吗?一个废人流荡在罹山中,岂不是死路一条?”寒子漠大喊道,苦泪潸然落下。
“你不会成为废人,有本神主在,你绝对会成为天之骄子!”蒙面人坚定地道,并没有随之而感到吃惊。
“呵!天之骄子。那些不切合实际的幻想,最终只会随梦消散。我的身体状况我很清楚,你不用再骗我了。”寒子漠不为之所动,反觉这是笑话。
“难道连本神主的话你也不信了吗?”蒙面人不悦地道,想不到自己的话竟然会成为戏言。
“你让我怎样相信?在寒江,在黑河深云殿,在黑魔宫,我还会魔法。但在霜池,我竟然什么魔法也忘记了。一个什么魔法也不懂的人,还能怎样?”寒子漠含泪道,内心早已全是伤痕。
“你放心,本神主一定会竭尽全力地治愈你的伤痛,并且教你修炼魔法。”蒙面人信誓旦旦地道,看样子不似虚言。
“你真的能做到吗?”寒子漠低声问道,并未敢相信。
“当然了。”
“这一切,只会成为过眼云雨皆虚妄。”
寒子漠的心已寒透,对于一切的甜言蜜语,已没有任何兴趣了。手执青光匕首,毅然对着自己的胸膛处刺下去。
“寒子漠,你疯了!”蒙面人硬是捉紧了他的手,这把青光匕首也只能无情地掉落。
“当!”
“哼!寒子漠,你就只会以死来了结一切吗?”蒙面人愤愤地喝道。
“除此之外,我还能怎样?”寒子漠默默地低下了头,眼前感到昏暗。
“给我养好伤,然后跟本神主修炼。”
“我心中的伤,你治愈不了。我身上的伤,依旧存在。”寒子漠讽刺道,由始至终,对方都未曾出手。
“给我躺下,本神主现在给你运功疗伤!”蒙面人按了按寒子漠的胳膊,轻声道。
寒子漠深感欣慰,随即躺在了玄冰上,全身进入放松状态。而眼眸处,却深望着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