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爷府
紫藤院中皇甫袁躺在竹椅上闭着眼,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扇子,嘴上咕哝着:“养伤期间也不让人好好休息,还要背法诀,累啊,无趣啊~还不如让我去除妖呢。”
自绿黛山回到瑶琨山养了几天伤后,山上清静的生活着实难以让他忍受,索性他就找了万掌门禀明想回自己的王府。
皇甫袁十三岁时皇帝好不容易劝动他上瑶琨山修道,以当时他的年纪才开始修道是有些晚的,好在天资不错,加上无伤剑的加持,他的灵力与修为可以算中等。
可是皇甫袁逍遥惯了,如果不是万掌门和王玉师兄勤加提点,他三天两头就会跑回王府。万掌门知道他是老毛病又犯了,有心要磨一磨他的性子,就在他离开时给他留了背下《瑶琨千法诀》的任务。
皇甫袁虽然不愿老老实实的在山上修道,但是他总能完成万掌门留下的任何任务,不过是一边做一边牢骚罢了。正是头疼时,一侍卫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侍卫显得过于激动,对皇甫袁行礼时声音大了些,险些把皇甫袁吓的从竹椅上摔下去。
“属下参见六王爷!”
“哎呦,我…我说刘小娃你能不能小点儿声,想吓死本王吗!”皇甫袁重新坐好,使劲儿用扇子扇了扇风平息自己的怒气。
因为刘小娃是尤霜霜亲自交给他的人,所以对于刘小娃出的错,皇甫袁尽量忍耐,不太过苛责,免得尤霜霜知道了,坏了自己在她面前玉树临风温文儒雅的形象。
而刘小娃也知道自己冲撞了六王爷,不过并没有诚惶诚恐。如果说是初入六王爷府的他可能会怕六王爷责罚,可是进王府后不管他做事出了多大的纰漏,六王爷都不会太过责怪,有时还会对他宽慰几句,让他不要过于在意。时间长了刘小娃在皇甫袁的面前,不再拘谨,脸皮也变的厚了起来。
他笑呵呵的对着皇甫袁道:“小娃不敢,嘿嘿。”
皇甫袁瞧他一眼,满面喜气的样子,肯定是有什么好消息,他闭上眼故意转移话题不问他。哼憋死你小子。
“嗯,不敢就好,下去吧,本王还要休息会儿。”
“啊…六王爷,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啊,我刚得知…哎呦哎呦”
“你小子,长能耐了是吧,敢管我的事情了,嗯?”皇甫袁不等刘小娃说完,拿起扇子就对他一顿打,刘小娃为了把这个好消息尽快说出来,也只能乖乖站在原地挨打。
皇甫袁打得无趣了,坐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看着垂落的紫藤花语气悠闲道:“说吧。”
刘小娃当即道:“我找到杀害水家人的人的线索了!”
皇甫袁皱起眉头:“什么什么?”
刘小娃在心里重复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好像是有些拗口,他解释道:“我是说,我知道是谁害的水家了!”
皇甫袁也来了精神,只要不用背书,干嘛都行。
“是谁?”
刘小娃眼含怒意的回道:“当朝尚书钟…!”
话音未落皇甫袁猛的一拍竹椅厉声道:“放肆,他岂是你能随意污蔑的!”
刘小娃被惊得跪倒在地,他小声的回嘴:“可是我说的是真的…”
皇甫袁站起身进了书房。待刘小娃跟进屋后。手微微一扬,房门哐的关上了,接着他结成法指,嘴里念叨:“万籁俱寂,声禁百里。”
刘小娃没见周围有什么变化,只是突然觉得周围很安静,外面的蝉鸣鸟语都消失不见了,静得他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详细讲来。”皇甫袁坐在红木椅子上,一双炯炯有神的丹凤眼盯着刘小娃看。
刘小娃想到刚才皇甫袁的表情,他还是有些怕的。跪在地上不太敢看皇甫袁的眼睛。
“你还知道怕啊?”皇甫袁见他像个受了惊的兔子,不觉好笑。
“过来,坐这。”皇甫袁动了动手指,旁边的圆凳移到了刘小娃的眼前。
刘小娃站起身走到圆凳前正要落座,圆凳却再次动了起来,向皇甫袁的面前又挪了几步。
“坐这。”皇甫袁微笑着看向他。
圆凳距离皇甫袁不到两尺,刘小娃一看脸红到脖子根了,他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皇甫袁就喜欢看别人红着脸为难的样子,眼前刘小娃的模样正是他所乐见的。
他爽朗大笑了起来:“坐啊。”
刘小娃只能红着脸硬低着头坐了下去。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磕磕巴巴的讲起了事情经过。
刘小娃自进了六王爷府就以贴身侍卫的身份,在皇甫袁的帮助下调查水家的事。
他一面负责派人回到忠福县抓了那个带人去水家的衙役,逼问害水家那伙人的下落。
另一面刘小娃则在京城调查与水夫子有关的人。离家前刘四曾告诉他关于水夫子的事。
水夫子曾跟刘四说过以前的事,刘四便把水夫子曾在忠福县当知县以及曾在京城生活过的事告诉了小娃。
小娃想起在水家提亲那日,听来水家人的口音正是北方口音,而且来人似乎与水家是旧识。
顺着这条线索,刘小娃在皇甫袁的帮助下调查到了水夫子在京城做官的记录。
可是线索到了这里又断了,与水夫子同期官员有数百人,不知从何下手。一筹莫展之际,尤霜霜飞哥传书给皇甫袁,把灵曲告诉她的事情详尽告知。
刘小娃看过书信,知那日闯入水家的人被称钟管家,正好去忠福县的人也带着衙役的口供赶回来了。
刘小娃想到找了许久的人终于有了眉目,他激动的唾液横飞,嫌弃的皇甫袁手一摆给刘小娃连人带凳推离开老远。
刘小娃不好意思的用袖子蹭了蹭嘴边接着道:“六王爷恕罪。灵曲与忠福县的衙役说的一样,带头闯入水家的人是叫钟管家。那个衙役交待,钟管家从京城来,是为了给他家生病的大公子冲喜才会找上水家。我暗中查了两天,终于查到尚书钟震天家有个生病的大儿子,皇上还曾经张皇榜为钟尚书的儿子寻访名医。”
皇甫袁坐起身喝了口茶,扇着扇子道:“这件事我倒是听说过。钟家大少爷得的据说是不治之症,我受皇叔所托求来我派刘医道诊治,他老人家也说过无药石可医。
钟尚书不死心仍苦求皇叔,皇叔便允他皇榜寻医。最后是一个道士揭的皇榜,经过他的治疗,钟家少爷身体有了起色。我还去尚书府想去见识一下看是哪位道友,有如此高明的医术,可惜我去时人已经离开了。”
“难道不是他家要冲喜?”刘小娃有些恼,右手捶在左手掌心上。
“那也未必,听说那道士走后,钟家大少爷仍旧浑浑噩噩的,他家人以为那道士治标不治本,后来又找到了一所谓仙姑替钟大少爷看病。不过,后来的结果就不得而知了。”
刘小娃眼睛一亮道:“那就是钟尚书家了!我立刻去报官!”一想到找到了害灵曲家的仇人,刘小娃就抑制不住激动的颤抖起来。
这时刘小娃只觉头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皇甫袁伸出手,刘小娃头顶的扇子便飞回他的手中。
“你真是蠢的可爱。你凭什么去告钟家?钟震天可是我皇叔的宠臣,你去告官无异于送死。你可别提着我的名号去衙门。我与钟尚书既无瓜葛,更无矛盾,你可别打着我的旗号给我惹麻烦。”皇甫袁摇着扇子说。
“六王爷放心,小娃手里有证据,只要王爷派人与我同去,我一定能让他认罪!”刘小娃说的斩钉截铁。
皇甫袁不屑一笑:“什么证据,就一个小小衙役的口供吗?就算你把人押到钟家管家的面前去指认,你以为那个衙役敢当面指出他吗?”
刘小娃激动的大声道:“他不敢,我敢!”
皇甫袁正色道:“就算你指出他来又怎么样,他完全可以推说水家人不是他下令杀的,你依然拿他无可奈何。”
刘小娃咬紧牙声音低沉:“那怎么办,难道就没有办法为水家申冤了吗!”
皇甫袁喝了口茶,合起扇子起身道:“我既然答应了尤师妹,自然会帮你,帮水家申了这冤案。只不过要从长计议。”
刘小娃跪地磕头问道:“怎么做,小娃全听六王爷的。”
皇甫袁结成法指,解开了禁声法咒。
“走,进宫。”皇甫袁眼神冰冷迈步走出,身后刘小娃一脸疑惑的跪在地上,他没有看见皇甫袁的眼神,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在此时进宫等皇甫袁快走出紫藤院了,他才起身追了上去。
皇宫,天下殿内
“侄儿参见皇叔。”皇甫袁跪地行礼道。
“袁袁啊,起来吧。”一脸严肃的皇帝,面上终于有了一丝放松。
“谢皇叔。”皇甫袁恭敬回道。
“坞江甚是凶险,你当真要去?”言谈之中略显担忧。
皇甫袁轻笑道:“皇叔放心,我可是瑶琨山的杰出弟子,还有无伤剑护身,对付坞江府的小小妖魔不在话下。”
“呵呵,你呀。不错,皇甫一脉的儿郎,就是要有胸怀天下的气魄,大哥天上有知也会欣慰的。”
说到这,皇甫袁眼神稍显黯淡,又马上恢复了光彩。
“听说皇叔要派钟尚书家的二公子去坞江府,他家大公子生死未卜,二公子又要涉入险境。钟尚书一家是真的为您分忧啊。”
“确实。钟尚书家的大儿子为了治病,上山做了道士,他这几日上朝明显已现老态。孤准他在家休养,他却说要为寡人尽绵薄之力,甚是忠心啊。”皇帝说到这,欣慰的点点头。
“坞江府的折子一道,他的二儿子钟少炀主动请缨要去抓采花贼,孤怕他有什么意外,钟家就要绝后了,所以就想到了你。可是,孤又怕……”说到这看着皇甫袁欲言又止。
“哈哈,皇叔是怕我学艺不精也命丧坞江…”
“袁袁!”皇帝语气严肃的打断了他。
皇甫袁依旧嬉皮笑脸道:“皇叔放心,我可是瑶琨山派的杰出弟子,不会有事的。而且坞江府属于尊皇派的管辖地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肯定派人去了。说不定,我赶到时已经解决了呢,我只有负责游山玩水了。”
皇帝展颜一笑道:“你啊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这爱玩的心性。好,既然你决意要去,那便去吧。一切多加小心。”
“多谢皇叔成全,侄儿告退。”
钟尚书府
尚书夫人刚替钟少炀收拾完包袱让下人拿了出去,她不舍的看着他的二儿子。
“炀儿,一路上注意身体,若是遇上什么事情记得保护好自己要紧。”说到这刚止住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娘,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钟少炀意气风发,他的心中抑制不住的激动,这是他听爹的话第一次主动当差,虽然也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想建功立业的雄心。
钟震天也走进钟少炀的房间,他对自己夫人道:“好了夫人,炀儿武艺超群不会有事的。。”
尚书夫人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忧心忡忡的说:“可是,坞江府出现的可是妖魔啊。”
钟少炀无所谓道:“什么妖魔鬼怪,就是个幌子而已,他们就是打着这个旗号滥杀无辜。依我看六王爷那些个道士,去了只是徒增麻烦。”
钟震天面色严肃道:“炀儿,不得无礼!六王爷是受皇上所托助你破解坞江府的连环杀人案,你切记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要小看了六王爷。”说到这叹了口气。
“你大哥的事就是个例子,妖魔鬼怪并非空穴来风,还是要小心为妙,有事还是要同六王爷多商量商量。”说到这,意味深长的看了钟少炀一眼。
钟少炀微微一笑拍了拍自己胸口挂着的辟邪神玉道:“爹爹放心,我一定让六王爷多多担待。”
城门石桥外
两队人马显得有些无精打采,一大早就整装待发了,可是已经日上三竿了,还没有走出京郊。
钟少炀在队伍最前面的柳树下站着望天不断暗翻白眼,心中暗骂,都快一个时辰了,皇甫袁居然还没来,臭道士架子不小啊!
这时一小兵来报道:“钟大人,六王爷到了。”
钟少炀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他下去,自己骑上马去迎皇甫袁,等走到近前微一怔,只见面前两人骑着马慢悠悠的向他走来。
钟少炀气的七窍生烟,不过碍于身份也只能下马行礼道:“钟少炀参见六王爷。”
皇甫袁一身素色华衣,头戴银冠绿玉簪,一手牵马一手摇扇,一副翩翩公子模样,他像是才看到皇甫袁,恍然道:“袄,是钟二少啊,久等了久等了。”
钟少炀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不敢。六王爷,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即刻出发吧。”
皇甫袁坐在马上抬头望了望天色,点点头道:“是啊,天色不早了啊。钟二少快些跟上吧。”说罢带着刘小娃,二人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