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祈生这时显得冷酷无情,他看着灵曲说道:“可是人是他杀的,梁梦刚才也说了。平安在杀了九尾妖狐之后,他还准备杀了你!若按你所说,他的迷惑之术在九尾妖狐死时不就应该消失了吗。”
灵曲无法反驳,众人也没办法再替平安开口。毕竟平安身负魔气,随时可能再被魔气上身杀害他们。
平安跪在地上对着容无仙人磕头痛哭道:“师父,弟子但求一死,以赎罪过。只是弟子对不起师父多年教导之恩!弟子对不起师父!”
容无仙人眉头簇起,他的嘴唇微微抖动着。他只有平安这一个徒弟,虽然不总在他身边,可是他的心思一直在平安身上,甚至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如今听到平安这么说,他的心就像被人揪着一样的疼。
尤霜霜这时跪在地上肯求道:“不要!这一切不怪平安,是我的错!当年他要不是为了救我,根本就不会中魔气。他也不可能被魔气折磨了这么多年,更不会,更不会被魔气控制杀了蓝珠师兄。所以,要杀就杀我吧!”
平安回头看着尤霜霜,他早已满脸泪水,他感激尤霜霜的不离不弃,可是他不能让她因为自己而被人诟病。
于是他对着尤霜霜绝情道:“这件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救你是出于道义。你不需要可怜我,把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尤霜霜还想再说什么,平安当即打断,对着她吼道:“你什么都别说了!你是不是以为自己长得好看所有人都得喜欢你啊!我告诉你我讨厌你在我面前自以为是的样子,蓝珠是我杀的。一切都是我做错了,我不需要你的可怜!不需要。”
尤霜霜被平安突然的一吼愣在那里,她很想把平安的话当成气话,可是看着他现在的情绪,对自己的厌恶仿佛是真的。让她的心感觉像被针扎一般,痛到无法呼吸。
其实平安再说那些话时他已经在心中把自己骂了成千上万遍了,可是他脑子笨,除了这么做他想不到如何才能让尤霜霜远离自己。
梁梦见尤霜霜难过,他也来了火气对着平安骂道:“你凭什么这么对她,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她!”
平安听到梁梦的话将目光转向他,对着他冷笑道:“是啊,我没资格,我笨我蠢我没能力,我控制不了魔气,我连我的朋友都杀!我不是个东西,我不是人!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平安越说越激动,他整个人已经处在了癫狂状态,好像随时都会崩溃······
萝素仙子别过脸去不忍再看。看着从小看着长大的平安,她不忍责怪他,因为她知道魔气发作起来真的不是常人能控制的了的。可是他毕竟是杀了人,如果不除去平安,不知道平安下次会不会再杀了别人。
祝祈生看着平安的眼神却充满了杀意。他见众人都没有再出声,刚想开口成全平安,这是容无仙人站了起来。
容无仙人从宝座上走到平安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往日憨傻阳光的大个子徒弟,如今变成这副失魂落魄的疯狂样子,他没有众人嫌弃的目光,也不像尤霜霜过度的爱护,他隐藏起自己的心疼,缓缓抬起右手摸着平安毛躁的像鸟窝一样的头发。
祝祈生皱着眉头看向容无仙人,他不悦的叫了一声:”师兄。“
容无仙人没有回头,他只是一下一下的摸着平安的头。平安被容无仙人这样摸着仿佛回到了小的时候。
那时他在别的师兄弟那里受了委屈,都会一个人躲在角落哭泣,容无仙人若是知道了每次都会像这样,站在他的身前一下一下的摸着他的头。不发一言,可是手掌却温暖有力。这种时候平安总是觉得安心,而且他总要抱住容无仙人,他才会觉得自己抓住了温暖,不再觉得孤单、委屈。
平安被容无仙人这个举动拉回到了小时候,他一下子抱住身前的容无仙人开始嚎啕大哭起来。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委屈过了,可是他记得这个怀抱的温度是和以前一样的温暖。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觉心酸,尤霜霜的眼泪从刚才为自己难过,变成了为平安而难过。
灵曲看着抱着容无仙人的平安,她心中一阵委屈,想必平安师兄的内心一定更加的难受,她看到容无仙人放在平安头上的手竟也在微微颤抖,这才知道容无仙人冷淡的外表下,内心其实是很疼爱平安这个徒弟的。
忽然平安大叫了一声,众人这才看到容无仙人放在平安头上的双手凝结了仙灵之力,容无仙人正在施法抹掉平安记忆中的所有鼎阳山道法。
祝祈生大声叫道:”师兄,你!“
容无仙人腾出右手,结成法指对着平安的额头下了封印,封住了他的灵气。然后又将平安体内的灵力全部逼出体外将其打散。
做完了这一切,容无仙人转身一挥衣袖平安就昏倒在了地上。尤霜霜见平安倒地还以为他死了,忙爬到平安身边去查看,见他只是昏睡过去才放下心来。
众人不明白这是何意,尹君墨却是看懂了容无仙人的意图。他对容无仙人产生了一丝敬佩,为了保住平安的性命,他废除了平安的全部灵力和法术。不过没有废掉武功。这是为了以后平安还有能力自保吗?还真是个仁义的师父啊。
萝素仙子看着容无仙人红了眼圈,她知道自己的师兄有多疼爱平安,当初教导平安学会这些术法他用了多大的心血。现在为了保下他亲自废除了平安的所有术法和灵力,心中肯定不会好受。
祝祈生望着容无仙人看他的目光,容无仙人的眼神坚决不容反对。
若是以前又或者是别的事情,祝祈生对于不太管门派事物的容无仙人的任何要求他都会答应,可是今天,对于平安他的杀心已起。
就算刚才平安抱着容无仙人大哭时,他也曾心软过片刻,可是那片刻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他只想平安死去,为了人间的安危,为了鼎阳山的弟子安全,为了自己的——安心。
祝祈生终于开口道:“师兄这又是何必呢?平安虽然没有了灵力和法术,可是他还有武功和魔气在,他早晚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己。若留着他再惹出人命,甚至威胁人间。你要如何对鼎阳山的历代掌门交代,如何对人间交代?”
容无仙人第一次对着祝祈生冷下脸来,他没有回答他,只是一步步重新迈上台阶,气势威仪的转身落座。然后对众人说道:“平安被九尾妖狐刺激引发魔气附身,又中了九尾妖狐的迷惑之术才会错杀将蓝珠。今日我已废除他所有鼎阳山的道诀术法,封了他的灵气,散去他全部灵力,并以此为惩戒。众弟子可有异议?”
祝祈生起身苦口婆心道:“师兄,你这样是养虎为患呐!”
容无仙人看着祝祈生平静道:“不会的。”
容无仙人接着道:“都退下吧。”
灵曲以为自己侥幸可以留在鼎阳山了,可是祝祈生却盯着她对着容无仙人道:“等一下,那水灵曲应该逐出鼎阳山。”
容无仙人现在也没想好到底如何对待灵曲,本想私下解决。可是祝祈生逼迫至此他也只能将她留下了。
容无仙人看着灵曲道:“水灵曲,你可还想留在鼎阳山?”
灵曲刚想下跪说是,容无仙人便制止道:“免礼。”
灵曲收回要下跪的姿势对着容无仙人拱手道:“弟子想留下!”
还不等容无仙人说话,萝素仙子和祝祈生同时开口道:“不行!”
容无仙人看向萝素仙子,萝素仙子道:“水灵曲来意不明,留她在山上只怕才是真正的养虎为患。”
祝祈生则道:“师兄,三百年前门内不收女弟子的规定是你亲自定下的,你又怎能轻易更改,如此出尔反尔这让八大门派怎么看我鼎阳山?”
容无仙人看着萝素仙子不疾不徐道:“你难道忘记了刚才说的话吗?”
萝素仙子突然回想起刚才和容无仙人用灵识说的话,想到这她看了看灵曲手中的步摇又看了看平安,犹豫了一会儿终是坐回了座位上。
祝祈生惊讶的看着萝素仙子的动作,他不知道容无仙人究竟说了什么,竟能让萝素仙子同意灵曲留下。
容无仙人这时对着他道:“鼎阳山的规定自不必改,我将她收为我的嫡传弟子,这不违反规定吧?”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鼎阳山掌门仙人的徒弟,是不属于门内弟子也不属于门外弟子的,他们只是鼎阳山的弟子,一般来说是可以直接跟着掌门仙人修仙的,所以在鼎阳山是很特殊的身份。
灵曲一听喜上眉梢,这步摇也太灵验了,居然真的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尹君墨眉头一紧,低头思索。也因此错过了灵曲高兴的想跟自己分享的喜悦表情。梅媚儿微笑着向灵曲表示祝贺,然后眉眼担心的看向尹君墨。从她来到现在,尹君墨的就经常一个人低眉思索着什么,她感觉尹君墨变了很多。
尤霜霜没有功夫去看灵曲,她一直盯着怀里的人,为他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一个废人会有什么反应而担忧。梁梦则站在一边羡慕的看着。
祝祈生反应过来,甩了袖子坐回座位,他气愤道:“掌门仙人说的是。”
容无仙人也一直冷着脸,他面无表情的对着阶下吩咐道:“将平安关进刻孤山,悔过三年。水灵曲即日起就是我的二徒弟。现在除了平安和水灵曲你们都退下吧。”
容无仙人说完,众弟子齐声告退尤霜霜在离开时,看了灵曲一眼,灵曲明白尤霜霜是想让自己帮忙照看平安,她点了点头尤霜霜才放心的离开。
萝素仙子没有像往常走出飞金殿,她带着气于是转了个身便消失了。
祝祈生对着容无仙人的背影冷声道:“师兄是掌门仙人,如此藐视门规硬是留下残害同门之人性命,我等只能遵从。若是以后他不再受制真的成了魔!师兄怕是会更难受!”祝祈生撂下这番话,也直接消失在了大殿中。
容无仙人在祝祈生走后轻轻叹了口气,随后将目光转向灵曲。
灵曲看着整个飞金殿除了昏倒的平安,只有容无仙人和自己两个人,心跳开始慢慢加速。
容无仙人再次走下台阶,来到了灵曲面前对着她道:“对不起。”
灵曲一愣,她本来有些局促不安正低着头等待容无仙人训话,没想到他居然会对自己道歉。灵曲吓得赶紧将头低得更深,弯腰行礼慌张道:“弟子不知做错了什么,请师父明示。”
容无仙人摇摇头道:“你先起来吧。”见灵曲起身后容无仙人接着道:“我确实对不起你。我将你留在鼎阳山,其实是有求于你。”
灵曲看了看手中的步摇又疑惑的看向容无仙人说道:“师父但说无妨”。
容无仙人看着灵曲清澈的双眸竟不敢对视,他避开灵曲的目光道:“平安体内的魔气无法去除,而你的步摇似乎可以抑制他体内的魔气,所以我想用你的步摇为他做个结界。“
灵曲微笑道:”这有什么,当然可以了。说完便把步摇拿给了容无仙人。
容无仙人看着白嫩的小手握着同样白润的步摇,竟然不敢伸手去接。
他转身接着道:“我还有事没说完。”
灵曲乖巧道:“是,弟子聆听师傅教诲。”
容无仙人接着道:“我曾对平安的爹娘发过誓,这辈子只会收他一人为徒,对他倾尽毕生所学。因此,我不能教你任何道法、法术。如此,你还肯借我吗?”
灵曲听罢有些失落的低下头去,刚才听到容无仙人说不能教她修炼时,她的心情很低落。不一会问灵曲抬起来头依旧微笑着举着步摇,看着容无仙人。
容无仙人伸出他细长的大掌,灵曲的小手就将步摇放在他的掌心上。容无仙人补充道:“你若是想修炼,可以跟着修仙门的弟子一起。”
灵曲乖巧的回应:“是,弟子谨记师傅教诲。”
容无仙人见灵曲如此好说话,他心中觉得对不住她。因为他把灵曲留下的目的其实还有一个,只是他还没有想好怎么跟她说。
容无仙人走到大殿中央,对着空中一挥衣袖,在他和灵曲的头顶上方便出现一片璀璨星河。容无仙人仰望着星河,心中想着要如何对灵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