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朱皖尊无力的坐在地上,他不可抑制的浑身颤抖,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他的心里明明有一团怒火,可是怒焰却在一点点的变小。
平安单膝跪地平视朱皖尊,语气极力的想平淡可还是带出了一丝悔意道:“香樟林我们相遇之日,我被魔气上身失手杀了常道友。”
“你……”朱皖尊说不出话来,他无法形容自己现在复杂的心情,可以说手刃常厶意是他这一年来日思夜想的心愿,他曾多次回芜荒派想要杀了常厶意,可是却怕误伤其他芜荒弟子,屡次错失良机。
而现在,不用他亲自动手了,可是他的内心极为不甘。
“他的尸身在哪,我要把他挫骨扬灰!”朱皖尊颤颤巍巍的站起身狠厉的说着。
“大师兄,他人已经死了,不要再执着于过去了。”石来信劝道。
“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他害我的香儿受尽折磨而死,我怎么能放过他!”朱皖尊越说他觉得体内的魔气越来越盛,可是现在他不想控制自己,他一定要找到常厶意的尸身,毁了他!
灵曲见朱皖尊状态疯癫她很是担心,灵曲运足功力想要再压制朱皖尊,可是临要施法时她却不忍心下手了。
其实压制魔气对被压制的人来说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灵曲不想让朱皖尊身心俱痛,她走上前也规劝道:“朱道友,人死如灯灭,再去追究还有何用呢?香儿姑娘不会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的。”
朱皖尊一怔,灵曲的声音轻柔悦耳,她每次说话都会让他想起香儿的声音。
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香儿弥留之际的画面,香儿气息奄奄,说话声音虚弱,可是她依旧努力的在和朱皖尊说着最后的话。
“小朱公子,你别哭,这一世,遇你是我之幸,香儿在最后的时间还能再见到你,还听到你说你对我,也同样爱慕,香儿此生已无憾了。
香儿如今要走了,你可以放下香儿安心追寻你的道了。不过你要答应我,下一世一定要留给我,香儿一定会等你的……”
朱皖尊终于平静了下来,想到香儿说的话他泪流满面颓然跌倒。
他撕心裂肺的哭道:“香儿!你离开了,这世上与我已无任何意义可言,我的道一定要有你才能走下去啊!”
众人闻之无不心生悲悯,却无语言说。
气氛沉重,安静良久,尤霜霜怕再生变故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于是说道:“朱道友,人死不能复生,请你节哀顺变。”
朱皖尊抬眼望向尤霜霜,他的印象中这个玄因门的女弟子向来冰冷如霜,如今居然开口安慰他一定别有所求。
尤霜霜果然转了话锋问道:“实不相瞒,我们来这里,是因为平安的刻孤刀感应到了明朗碎玉的存在。”
“明朗碎玉?!”灵曲惊讶的重复。
“嗯。”尤霜霜朝着灵曲点点头。平安也肯定的说道:“不错,我的刻孤刀感应到了明朗碎玉的出现,我们随之感应到的方位来到了这里。就在灵曲解开结界之时,我发现刻孤刀的感应尤为强烈,想来明朗碎玉应该在老人村里有一块。”
朱皖尊这时也想起了关于上古神器镇压共工魔魂的传说,他还想起了入魔之时的所见。
当时香儿刚死,他一怒之下全身立即运行魔气,杀了香雪谷的小妖还将他们的妖灵都吸干了,但是体内出现了强烈的反噬现象让他痛苦不堪。而后简便出现了,他帮朱皖尊把妖气逼出体外,又抓了一个男人让他吸取阳灵,朱皖尊的反噬现象这才消失。
后来等朱皖尊反应过来自己杀了人却为时已晚,不过当时的他一心以为只要自己快点儿杀掉常厶意然后再自杀,自己就不会成魔,奈何吸了阳灵之后,简风把他带到了黑海,共工魔魂亲自给朱皖尊注入了一丝上古魔力,自那以后他每日都会想要吸取男子的阳灵之气,若有一日不吸自己就会难受异常,最后会克制不住自己被魔气上身。
朱皖尊想到这摇了摇头,为自己当初的轻率决定追悔莫及。不过他也想起了压制共工魔魂的十方大阵,因为共工魔魂在给他输入一丝上古魔力之时,他见到十方大阵隐隐显现,而传说中已经归阵的明朗乾坤玉印却并不在阵中。
想到这里朱皖尊突然问道:“你是说明朗乾坤玉印碎裂了?”
平安点头回道:“不错,这件事九大门派自香樟林一战后皆以知晓。”
石来信补充道:“我们就是各派派出来帮助平安寻找明朗碎玉的。”
“可是明朗碎玉怎么可能会在老人村呢?”朱皖尊疑惑的问道。
尤霜霜语气冷淡的说:“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当年黑海一战,明朗乾坤玉印碎裂,十方大阵被解封了一层,所以才会有你和简风成魔。”
朱皖尊面色难堪不知该如何接话。
“朱道友,你不在道中了有所不知。明……”灵曲本想把共工魔魂要把神器变成魔器之事告诉朱皖尊,想让他知道找到明朗碎玉的重要性,可是尤霜霜却清醒的记得朱皖尊已经是一个魔人了,即使他的身世再可怜再无奈也改变不了他杀了很多人的事实。
所以尤霜霜打断道:“朱道友,你先把结界打开吧,我们想进去看看,如果真有玉印碎块,说不定我们可以把它恢复如初重新放回阵中,镇压共工魔魂。我想朱道友不会阻拦吧?”
朱皖尊知道尤霜霜现在根本不信任他,他看着她想了想,换做是自己也不可能相信一个杀了这么多人的魔头,他自嘲笑道:“常厶意已死,我心愿已了却大半,现在只有最后一个心愿,就是消灭共工魔魂还人世间清静。我曾读过芜荒派的《掌门志》知道明朗乾坤玉印归阵会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既然尤道友不信我,那便请吧。”
朱皖尊说完施法解开了结界,等众人都进入老人村后,结界自动关上。
“嗡……”平安的刻孤刀嗡鸣声不断,它自己在平安的手中不安的来回摆动着,不过很快刻孤刀尖便指向了东边,刀身上的蓝光幽幽绽茫。
“在那边!”平安惊喜的说。
众人随后便向着村东走去,朱皖尊不想让老人村的人见到他们,于是在每个人身上都施了隐身术。因为每个人都有灵力所以大家都能看到对方。
他们眼下来到了一座看起来极为荒凉的小山丘,这里正是朱皖尊安葬香儿和张丁的地方。
“这里外表虽然阴森恐怖,但是里面却是别有洞天啊,青草彩花的,好漂亮啊。”田玉娇感叹道。
“我还以为只有我们这些有灵力的道门弟子才能透过瘴气看到里面的景致,想不到娇滴滴的田小姐居然也能看穿啊?”尤霜霜故意强调了有灵力几个字,她是在提醒平安眼前的田玉娇根本就不是普通人。
“田小姐,你也修炼过灵力?”平安想法简单,他没想到田玉娇的身份会有问题,而是以为她体弱多病或许是学过一些灵力之术强身健体。
田玉娇感激的望向平安,她越来越喜欢她的恩人了,怎么觉得他这么的可爱亲切呢?她激动的点头道:“是啊,就是有位像你一样心善的道姑姐姐教过我呢,等回去人家再跟你细说。”
说完她还故意搂着平安的胳膊做小鸟依人的亲昵状。平安觉得这样并不和礼仪,他便一点点的拉开了田玉娇的小手,保持距离道:“好了,咱们快走吧。”
“嗯嗯!”田玉娇乖巧的回应着,一蹦三跳的跟着平安,路过脸色气的铁青的尤霜霜身边时,还故意做了个鬼脸。
“你!”尤霜霜气结,灵曲反而觉得这样的尤霜霜看起来很是活泼可爱,不同于平常的一本正经,十分有趣。
可是见尤霜霜真的有些气了,她便上前拉住尤霜霜的手阻止了她继续发火,拉着她追上了平安。
刻孤刀在平安走到一处开满蔷薇花的小径之前停止了嗡鸣,平安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肯定道:“明朗碎玉定在这里了,前面的小丘可能性最大!”
尤霜霜等人听到平安的话都很兴奋,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找到了第一块明朗碎玉。
而朱皖尊,在他们走到了他用瘴气做成的阻碍时就已经心生不满了。因为那里就是他的家,他们擅自闯进有可能会打扰到香儿,这让他很不高兴,可是他也想知道明朗碎玉是不是真的能找到。
然而现在,他们居然要去香儿的墓前,这绝可不行。朱皖尊飞到平安面前不客气的阻止道:“前面就是香儿的墓冢了,你们要干什么!不准靠前打扰到香儿!”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寻找明朗玉印的,没想打扰香儿姑娘,朱道友你还是不要阻拦的好,免得一会儿吵了起来才会真的打扰到香儿姑娘。”尤霜霜语气冰冷反击。
朱皖尊愤怒的争辩:“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香儿的墓冢在这里,你们想怎么找?掘墓吗!刻孤刀早在花径之前就停止嗡鸣了,你们怎么不在前面找呢。”
灵曲观察着生气的朱皖尊,这次她发现朱皖尊身上的魔气没有要冲出身体的架势,她很好奇这是为何?
灵曲在朱皖尊和众人争辩之时,放空自己好好感受了一下周围的气息,这里确实有一种让人感觉清明的气息,难道这就是明朗碎玉的明气吗?
那朱皖尊现在情绪如此激动魔气都没在复发也是明朗碎玉之因吗?
想到这里,她再次看向朱皖尊,见他虽然生气焦急但还是如普通人一样激奋而已,她的心里便有了计较。
“朱道友,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在老人村里设置结界了。”灵曲直接说道。
“保护村子只是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是,你只有在这里才能够回复清醒不被魔气所控制,你怕简风发现这块宝地,所以便用结界封了村子防止他发现对吗?”灵曲语气温和的问道。
“你是如何知晓的?”朱皖尊面色有些不善,他一直以为是香儿庇佑的缘故,所以他在这里不会被魔气侵扰,可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朱道友,虽然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你不舒服,不过我还是要直说,因为这关系到整个人界的安危。
你之所以在这里不会被魔气控制,是因为明朗玉印就在香儿的墓冢之中,他的明气压制住了你的魔气,加上你对香儿姑娘的真情,所以魔气才不能在这里轻易的控制你。”
灵曲温和有力的说出了这番话,朱皖尊却是震惊在了当场,明朗碎玉居然会在香儿墓冢之中,若这是真的,那香儿的墓冢岂不是……
“对不住了,朱道友,我们只能选择打扰香儿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