硅谷,微软公司员工宿舍。
刘易斯晃晃脑袋,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夕阳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在地上映射出一片一片的橙色。
稍稍缓解过来后,他站起来,离开坐了大半天的黑色转椅,凑到玻璃窗前,看着脚底下一辆车的开走。
车上的人,正是即将离开硅谷的易欧逸。
就在几分钟前,他仍然沉迷于虚拟机中的方块时,一条突如其来的信息穿过互联网,来到他的电脑中,进而被虚拟机投影到由方块组成的那一片蓝天中。
而那条信息的来源地,其实就是不远处的办公大楼内,二十二层的员工工作层,那个靠窗的办公桌上,一只被裹挟在抽屉中的录音笔。
“我尤其注意软件编辑部的副部长,美籍华裔刘易斯。”
看来还是这个老狐狸老奸巨猾啊!刘易斯暗自骂道,不愧是经历过X-1事件的人,思维能力不一般。
但是他怎么会想到,易欧逸如此推断,仅仅是因为那个把我们困在服务器内部的拦截程序:如果不是软件编辑部的人,怎么有机会在虚拟机中植入这种东西?而如果说是后面批量制作时植入的……虽也不是不可能,但那也太扯淡了点。
刘易斯收回看向外面的目光,此时斜阳直直地照在他的脸上,把他那介于黄种人与白种人之间的脸照得灿白,像是得了白血病患者般的脸。
这个仅仅八平方米的单人宿舍里,一张不大的高架床,床下面是闪烁着的虽说不上庞大也不能说是渺小的、闪耀着或青或绿光点的计算机--这边是将我们困住的服务器了。
此刻,刘易斯就挨在服务器旁边,思索着,这么大的一个东西,还得在不破坏它的前提下将其转移--如果破坏、拆解,那么建立于服务器网络中的那个庞大世界和在那个庞大世界中的上千人,都将破灭,而后他们将会在经历过外部仅仅几十天的梦后醒来。
而这,绝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那么,现在他该如何把这件麻烦事解决呢?
他很快地想好了对策:把服务器内所有的保存数据通过内网传到另外一台埋藏在某个地方的服务器内,那么这个服务器将作为数据流量的中转站,而“正在创造”的数据流量则会倾时间转移到那一台服务器内。当这里的服务器空空如也了,这就好办了。
说干就干。他回过神来,坐到靠窗的一个木椅上,打开木桌上的电脑,开始载入已保存的流量数据。这个过程持续了大约两个钟,在这两个小时里,数据以极快的速度传输至电脑内。待几百GB的内存满到一半时,这时候过去了半个钟多一点;刘易斯打开向外传输数据的接口,于是又有极多的数据嗖地冲出电脑,通过仅仅覆盖旧服务器、新服务器和这台电脑的私网传输到外面。
数据流入与流出的速度大抵相同。直到开始传输数据后快三个小时,整个已储存数据的迁移成功完成。
接下来便是一个更难的迁移了:把服务器中模拟的一切瞬间从这里传输到外面的那个地方。此时,用电脑当作流量缓冲段已经不可行:因为电脑的输入或传出的数据量有限,对于模拟处的总数据是远远不够瞬间转移的,如果以时间延长,那么虚拟机内好不容易被控制住的人可能会被强制退出游戏。如此轻易丢失筹码,这可不是一个赌徒所想要的。
如此,解决问题的办法仅剩下一个:加大私网的流量,争取在短时间内传输完毕。
而如果加大流量,可能会引起美国安全局和联邦调查局那帮老鬼的怀疑。
甚至说不定,那个叫易欧逸的老狐狸的徒弟,叫陆倾天的,在刚刚的会谈结束后,就已经向美国相关部门发送协助监听自己的信息了……
刘易斯这么想着,还是最后决定加大私网流量,争取短时间内数据传输完成。
在服务器模拟出的千万光年的世界里,一切的方块,猛地消失,这并不像之前所持续的那样短暂,持续了整整五秒,而后又恢复原样。
然而仅仅是这五秒,也够了。
一个普通卧室大的房间里,古色古香的装潢衬托着坐在桌子前的少年。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个原本喧闹世界的突然的平静。陆倾天此时正审视着一批文件材料,听到电话铃声,稍稍皱了皱眉,而后放下文件材料,抬起仿民国的座机电话,随口答应着。
“喂?是联合调查署副长陆倾天吗?”电话那头的人操着一口流利美式英语,但是说话的口气很谨慎。
“是的。请问你是谁,以及为什么要找我。”陆倾天从容不迫地回答道。
“哦,我是美国安全局局长威尔斯,”那人听见陆倾天这样问,连忙答道,“我们现在追踪到了关于刘易斯的最新消息。他最近在……”
“不用说这么多,发传真给我。这个号。”说完,陆倾天按停了电话,转身把一打纸放到打印机处,而后从容坐回到椅子上,拿起资料继续阅读。
几分钟后,一撂文件出现在打印机的出口。陆倾天听到那阵“叮”的声音,迟疑了一会儿后走到边上,拿出文件,初略看了一下,大意是刘易斯的私网流量突然增大,根据定位,私网覆盖范围处于硅谷内微软员工宿舍,以及向西延伸一千五百米的地方……
“切,就五秒的流量增大,给老子整这么多的资料……”陆倾天把那三页资料甩到一旁,“这帮人可真行!”
在心中暗暗白眼了一下这帮人,他又回到位子上查阅资料。对于这种低端事情,估计给下面的人处理也就算了,还冒级给自己,它们在陆倾天眼中的重要性还比不上这份文件。
整理完文件后,陆倾天看了看手表,七点二十四分,离预定时间还剩十一分钟,除去赶路的七分钟,时间还宽剩一点。但依据他的习惯,这点时间是不必节省的。于是他开始出发。
等到他敲开门,里面一个声音立即响起,“倾天副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