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浓,石柱上的雕花路灯亮着。别墅里也开着灯。何安晏为林宥智开门。他没吩咐更多便往庭院里去。何安晏停车入库,交完钥匙回公寓。
微弱的光倾斜下来,林宥智拧开门把,转眸看见餐厅的饭菜。他提着公文包进去:“不用等我,已经在酒店吃过了。”
赵敏慧扭头看他,又冷着脸睨饭菜,顿觉没有胃口。“阿姨,我不吃了。”女佣瞥瞥她,接着收拾她的饭碗。
满桌食物竟没动几下,赵敏慧无奈叹息:“你总是有应酬,回家也吃不到一块儿,天翊也没下楼吃饭,这孩子不知道在干嘛呢。”女佣在旁边收碗筷,静静听着仿若木头。
赵敏慧上二楼,在一扇门前停住,轻声拧了拧门把。她知道他不会反锁。房间里,林天翊戴着耳机,正对电脑打游戏。
书桌右面搁着书和笔,凌乱地积压在那里。他显然在边写作业边玩游戏。趁他还没发现,赵敏慧轻手轻脚挪到他背后。
林天翊收下对局奖励,两只眼睛闪闪发光。屏幕右下角有消息闪动。林天翊正准备去点开,却蓦地瞧见钢笔上的人影。他怔了几秒,脑袋缓缓向左转,抬头看见赵敏慧居高临下盯着自己。
“妈,你怎么都没一点声儿。”林天翊尴尬憨笑。
赵敏慧坐在他床边,眼神平静语调温和:“这不没人陪我吃饭,我就过来看看你在干嘛。”紧接着,她瞥他旁边的书说:“作业写完了吗?”
林天翊挠挠头:“妈,刚写完,我才玩一局你就来了。”
赵敏慧脸色沉静:“你都高三了,别总玩游戏。”林天翊不敢乱说话了,觉着平静的妈妈更可怕。她看墙上挂表:“把书桌收拾整齐,快下楼吃晚饭吧。”
“好的。”他看她一步一步走出去。
他转身回电脑前点开消息:“林天翊,明天去玩滑板吗?”他飞速地打字:“当然,地点在哪儿?”
“游乐场,不见不散。”
“/ok.”
林未央醒来时,天仍旧亮着。她起床收起窗帘,眯眼看外面的街道。比工作日热闹许多。想起要做家教,她拿起手机按亮屏幕,却没收到阳璟荣短信。她又转了几间房,也没看到李素娴。今天早晨真是寂静。
外面很热,远远地,林未央看到陈晨。他放下客人的餐碟,转身从窗户那儿消失。
她到江南楼时,陈晨又过一趟:“小老板来了。”
林未央打招呼:“陈晨早,我先去后面。”
林未央进厨房时,李素娴正在炒菜。见她额间细汗涔涔,林未央拿手巾擦擦。李素娴回头看见她,边炒菜边说:“未央,我做了些点心,在蒸笼里放着,你找两个饭盒,捎给你做家教的那家人尝尝。”
林未央诧异:“妈,你做点心了呀。”李素娴嘴角淡淡喜悦。忙些累些又算什么,只要能让大家喜欢,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林未央掀开蒸笼,热气若仙气缭绕。她把点心装进不锈钢饭盒里。接着,又喝了碗热米粥。她额间出了些汗。出江南楼时,她和阳璟荣的车迎面。
蓦然,风吹去空气里的燥热,旁边法桐树左右摇曳,她身上早已影影绰绰。阳璟荣从车里出来,迈着长腿往林未央的方向。她背后的江南楼艳冶复古。林未央抬眸看阳璟荣,他站在东方的位置,身后骄阳明媚炫耀,浅蓝色的衣服清新淡雅。
他蹙眉盯她:“抱歉,让你这么热。”接着,他掏出湿纸巾,伸手递给她。林未央接住湿纸巾,看见他胸前斑驳的树影。没有犹豫,然后轻擦额间细汗。
阳璟荣看见饭盒,颔首凑近她问:“是不是还没吃早饭?”
她摇摇头:“饭盒里是我妈做的点心,她很好客要我捎给你们。”
阳璟荣挺直背疑惑:“那我要不要拜访她?”
“恩?”林未央惊讶,心尖微感困窘。
大约两分钟,阳璟荣从里面出来。李素娴在门口送了送他。阳璟荣又寒暄几句。他经过她身边:“走吧。”林未央坐副驾驶座位。阳璟荣开了冷气。
几分钟后,白轿车到达阳家。林未央给大家分点心,阳若児最馋吃的最多,申玲子也吃了些。林未央问阳璟荣:“怎么样?”阳璟荣细细咀嚼:“非常好吃,与众不同。”
她检查阳若児作业,果真已全部写完。林未央仔细分析她,知阳若児擅长做题,可作文却写的很差。林未央问:“若児,我们为什么要写作文?”阳若児答:“写作文是有所表达。”
林未央很满意:“对,既然有所表达,就要表达清楚。”阳若児叹气:“可我总是表达不清楚。”林未央继续说:“你当然会表达,你说话清晰有条理,而且包括诸多方面,但作文表达方式却与此不同……”
中午,申玲子做了牛肉面、凉拌莲藕、鱼香肉丝、清炖鲫鱼汤。牛肉面香气扑鼻,林未央知道特意为她做的。阳若児难掩悦色:“下午去游乐场,好开心啊!”阳璟荣叮嘱:“中午太热,我们午休后去,会更凉快些。”
申玲子领她进房间。在二楼,他俩房间另一端。林未央趴在窗边看,外面景色秀美迤逦。林未央说很满意,申玲子关门离开。
床垫很软,但终究不适应。林未央醒的很早。她玩了会儿手机,无聊就四处走走。
别墅外草地绵延,绿如油画般浓重,她一步一步地走,仿佛能永不停歇。想起他说在高处能看很远,可她更喜欢近距离接触。
突地,手机铃声响起。林未央接通来电:“喂,晓梓,你想我啦。”
谢晓梓翻英汉词典:“未央,我在家闲得无聊,你这会儿在干嘛呢?”
她看看四周:“我在阳璟荣家。”
“你在阳璟荣家啊!”谢晓梓拖很长的腔。紧接着,她语气有调侃意味:“快说,你去他家干嘛,是不是对我不忠了。”
“不忠”二字都敢说。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林老师!”阳若児站在花池边。林未央回首凝望,阳若児跟阳璟荣走来。阳璟荣不说话。林未央多看他几眼,浅蓝色衬得他皮肤很白,像油画里欧洲年轻小伙。没几秒,他转身回庭院里。阳若児步伐很快:“林老师,原来你在这里,我们去游乐场吧。”
林未央走去,伸手牵住她:“若児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一会儿。”
林未央差点忘记谢晓梓。她听见手机那头的声音:“未央,有人喊你老师诶,你们在说什么呢?”
白轿车停在别墅门前。林未央绕过车头,看车里的阳璟荣,轻言轻语地回:“我给阳璟荣的妹妹做家教,现在我们要去游乐场玩,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游乐场,我也好久没去,你们记得接我。”谢晓梓合上英汉词典。
林未央告诉阳璟荣,谢晓梓在江南楼附近等他们。可她却没见谢晓梓的人影儿。转眼之际,却看见她在江南楼喝饮料。陈晨坐她对面有说有笑地聊天。她真没说错,她就是吃货。林未央打开车门下去。
谢晓梓瞧见她:“未央,你回来了,阳璟荣呢?”陈晨也抬头看她。林未央目光沉静:“他在车里,我们在等你。”
谢晓梓赶紧吸完饮料。也不顾对面男生看法。味道还挺好,她吧唧着嘴:“走吧,我们去游乐场。”没几步她又回头:“帅哥拜拜,我还会来的。”陈晨傻傻地笑。
林未央和谢晓梓坐在后面。阳若児看见她诧异:“谢老师!”谢晓梓认得是二班学生。几个人相互聊天,阳璟荣稳稳地开车。
大约十几分钟,几人到达游乐场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