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初九，儿子的阴历生日。九周岁，虚十岁。
我给儿子订了一个小黄鸭蛋糕，这是他自己选的，也是最喜欢的一款。之前我生日的时候选了一个大嘴猴，是草莓酸奶味的。这款小黄鸭是柠檬酸奶味的。
中午蛋糕一送到家，儿子就迫不及待地要吃了。吃之前，儿子还做了一个简单的仪式。插上蜡烛，许了一个愿望。仪式结束，问他先吃什么，他说：“鸭屁股。”儿子连吃了两块，连午饭都没有吃。
我给我爸妈各切了一小块，他们也都说好吃。我自己也吃了一块。最后还留了一个头。儿子说还有一个脖子。那是要等他。儿子说给爸爸留着。
之前初七他来家，儿子告诉他初九晚上在饭店吃饭，希望爸爸一起参加。爸爸也欣然同意了。
下午，儿子写完作业，本打算带他外出去公园玩的。儿子说有点迟了。那干什么呢？
儿子说：“妈妈，我教你下象棋吧。”
我笑了笑：“好的。”
学下象棋是我之前和儿子说的新年愿望。儿子喜欢下象棋，爸爸不在了，没有人和他一起下棋。我想我自己学习学习，爸爸不在妈妈要学着做爸爸。
说着，儿子就拿来象棋，还有一本象棋教程。他说今天要教我象棋基础知识和走法。
“妈妈，我先教你象棋每个棋子摆放的位置。”“红的……黑的……”
“妈妈，我摆好了，你试着和我的一样摆一下。注意，有几个字不一样，车……士……相……”
“妈妈，下面我教你走法。”“先看将和帅……”
“妈妈，我白的这个棋谱，我说怎么走，你看看可不可以？”
“妈妈，……”
儿子很认真地教我，我也很认真地学着。可能年级打了，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么多。儿子就教一点，再用几个题目让我巩固一下。看着儿子认真的样子，不禁想起我小时候，在复习功课的时候，就常常会一个人像教书一样讲出来，重点的地方还会重复几遍，活像一个小老师。没想到，现在还真的成为了一名老师。看看儿子，想想自己小时候，儿子不会以后也成为老师吧。
其实，我有点累了，想睡一会儿。但是看着儿子认真的样子，不忍扫他的兴。况且儿子还说要教我六章。这会儿才教了四章。
我实在太困了，就和儿子说：“你先自己玩一会儿。妈妈眯一会儿。”
儿子听后说：“好吧。我先自己和自己下一会儿，等你不困了再教你。”
听了这话，我突然觉得儿子真的长大了。要是在以前，他肯定会哭闹着不高兴的。
今天是初九，儿子的阴历生日。九周岁，虚十岁。
他给儿子在网上买了一个礼物，下午送到了家。在教象棋前，我告诉了儿子。儿子很高兴，拆开包装，试了一下，没有电就充电去了。还在微信里告诉爸爸很想他，谢谢他的礼物。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他在微信回复五点。
我很困的时候也差不多快五点了。只听见手机响了，是防盗门。我想是他吧。
我告诉儿子可能是爸爸来了，让他去开门。
儿子踩在鞋子上跑出门来到楼梯口，喊着“爸爸、爸爸。”
他进了房间，儿子演示了他的教学成果。我按照儿子的指令走了几步。还不错，全对了。接着他和儿子继续着儿子没有下完的棋。我看着，眼睛又开始湿润了。于是，我躲进了卫生间。
我在卫生间里站了有半个小时，眼睛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我爸喊我要去饭店吃饭了，我才定过神来。
五个人一起出门去饭店吃饭。
一路上，他和儿子走在一起，我默默地走在后面。多想他能停下来等我，多想他能转过身来牵我的手。我宁愿把手一直放在冷风中等待他的手。
饭店人爆满，幸亏提前预定了。本想坐他边上，儿子坐在了中间。我药理三瓶啤酒，我、他、我爸一人一瓶。最后是我喝了一瓶半，他半瓶。
一餐饭一个多小时，大家几乎没有交流一句话。我吃着、看着、内心煎熬着。
中间，儿子一直在玩他的手机，他手机上有儿子的游戏。儿子在家也长和我说，爸爸不在了，没有游戏玩了。儿子和他在餐间亲热地说了一会儿话，他也一直在帮儿子夹菜、包烤鸭卷。这是以前儿子从来没有过的待遇。因为，以前外出吃饭，儿子都是和外婆坐一起，都是外婆夹菜、包烤鸭卷。
我坐在儿子的另一侧，多想他也为我夹菜，也为我包一个烤鸭卷。以前有过，现在已经没有了。
一个多小时，零交流。
饭后，我爸我妈把儿子先带回了家。我俩走在后面。我有很多话想说，但不知道从何说起。哪怕就这样静静地走上一两个小时，我也是愿意的。以前谈恋爱的时候就是这样。但心情完全变了。
我问：“儿子的眼镜怎么办？配角膜塑形镜吗？”
他说：“可以。”
我问：“这个要家长配合，我不会，儿子自己肯定不行。”
他说：“学学就会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是直接说“你回来吧！”我又怕他拒绝，我会立即崩溃的。
我问：“过年回家他爸妈好吗？
他说：“还行，就是他妈有点轻微的老年痴呆。记忆力减退了。”
我说：“我爷爷就是老年痴呆，他家族有好多人都有这个问题。我爸现在也是容易忘事。”
我说：“我去学校拔个电动车电池，一起吧。”
他说：“好的。”
来到学校，拔完插头，再往家的方向走。
我问：“你怎么来的？”
他说：“骑电动车。车在楼下。”
走到楼下，他又和我上楼和儿子玩了一会儿他送给儿子的机器人。
我坐在客厅，不忍去看着短暂的，即将消失的温馨场面。我在客厅里默默地流泪。
没一会儿，他要走了。我不敢看他，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看着他的头发，应该是染过了、剪过了，好像也是烫过了。再想想自己，头发已经全白了。
他站在门口，时候要走了。儿子大声说不要走。
我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害怕被拒绝，或是害怕他会说出更伤人的话。
我站在门口，眼泪止不住了，背过身。
他开门走了，门是他在外面关上的。关门的一刹那，我又打开了门，他已经走下了两三阶楼梯。我的眼镜湿润的，感觉他回头看了一下。我赶紧把门又关上了。我不想让他看到我伤心的样子。
他下楼了，我又来到卫生间。在窗户边我朝楼下望去。天已经全黑，我的眼睛本就不好，加上眼泪，其实什么也看不见。模糊中哟个人影下楼了，骑着电动车走了。
今天是初九，儿子的阴历生日。九周岁，虚十岁。
今天，本该是一个快乐的日子、高兴的日子。可是我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怎么也笑不起来。眼睛湿了干了，干了湿了。
不知道儿子今天是不是开心，生日许的愿会不会实现。
儿子，祝你生日快乐。妈妈，对不起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