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我写了那封信。
腊月二十九,我妈回老家了。我更加孤独了。
腊月三十,是除夕。早晨,醒来,我有些难受,不是身体上的难受,是心里的难受。
过年了,我爸妈在老家,我在JN。
过年了,我爸妈两个孤单地在老家,我孤单地在JN。
想起这一段时间来的不愉快,我穿好衣服,带好帽子和围巾,准备回老家。
我起身,他没有注意到;我走出家门,他们都没有注意到。
快到预产期了,但是我不怕。虽然,外面的地面上还有这前两天下的雪,有点滑,但是我会小心,因为,我的聪明在身边。
那年是2008年,JN下了很大的雪,我挺着大肚子,依旧每天挤两个小时的公交车去上班,再挤两个多小时的公交车下班,因为,我不想浪费线坐出租。
那年是2008年,JN的天气格外的冷,我穿了他的一件大羽绒服,活像一个农村老大妈,因为,我不想浪费线买孕妇装。
……
我一个人,不还有宝宝,坐上了去火车站的汽车。
电话响了,是他打来的。
“你在哪?”
“我在汽车上?”
“去哪?”
“回家。”
“你这会在哪?我去找你。”
“不用了,我到车站了。我要回家”。
我哭了。
……
电话响了,是我爸妈打来的。
“爸,我一会儿火车回家,我会小心的。”
我哭了。
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火车上,我不停地擦着眼睛,不停地想他。
……
回到家,我爸妈告诉我,他爸妈来电话说:“万一我出了什么事,他们付不了这个责任。”
这话多伤人心,我爸妈不知道他们骂我的事,我爸妈不知道他打我的事。我爸妈也不知道我想离婚的事。
我也不知道,我写在电脑里的这封信他有没有看到。
……
那年初四,本来是我表弟结婚,我爸妈要去参加婚礼的。但是,出了我的事,我妈就在初四的时候和我一起回JN了。
初七,按照年前检查的要求和时间,我来到医院检查。
血压很高,心跳不稳,我当天就住院了。
一住院我就不能离开医院了。我妈回郊外的家帮我拿了一些日常用品,来回于四个小时路程的医院和家之间。
而他和他的爸妈没有一个来医院的。
初八,他来医院了。是他下班后来的。
我在医院走廊里来回走动,想让我的宝宝第二天就来到世间,因为第二天是我的生日,要是宝宝能和我同一天生日该是多幸运啊。
我在医院走廊里跳了几下,这样是不是会让宝宝早点出来。
晚上九点多,他回家了。
他回家了。我一个人住在病房。
初九,早上四点多,我上厕所,发现出血了。
于是,我来到护士站,询问怎么办。
回到病房,默数疼痛的次数和时间间隔。
初九,早上六点多,出血越来越多,我又来到护士站询问。
回到病房,我自己准备好用品,给我妈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我可能今天要生了。我妈已经在来医院的路上了。
我又打电话告诉他,他说要在去上班的路上。
我打电话告诉我爸,我爸说马上赶到JN来。
初九,早上八点,医生护士查房。
我一个人拎着用品下楼去了待产室。
待产室了有几个孕妇,她们的窗边都有家属陪着,而我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九点多,我妈来了。她带来了一大早做的早饭。可当时的我已经疼得不行了,已经没有力气吃任何东西。
我在待产室里听到了别人的叫声,我没有喊,我只是紧紧地抓住我妈的手。事后才知道,我妈的手都被我抓紫了。
我用了最后的力气给他打电话,他说上午上完班就来。
上午十一点半,他来了。他给我带了一块巧克力,我已经吃不下了。
我问他,怎么这么久才来,他说他去买巧克力了。
我还是很高兴的,因为他知道生宝宝要补充能量啊。
可他说他是去买巧克力了,等宝宝出来,把巧克力分给医生护士的巧克力。超市里人太多,他花了很多时间。
我有些失望了,因为巧克力是这么回事。
中午十二点,只有值班医生,而我的宝宝就快出来了。
我进了产房。傍边还有一个产妇。值班医生在帮那位产妇生产。医生让我别用力,不然宝宝就出来了。当时,只有一个医生,无法同时给两位产妇接生。
我疼得很,已经管不了医生说的什么了。
在待产室里,我血压很高,吃了一片降压药,想着宝宝快点出来吧,不然会有危险的。
我住的病房里还有一位产妇,就是因为生产时血压过高,顺产生了一半,就进行了剖腹产,吃了两次苦。生完住了半个月还没有出院。
躺在产床上,我一用力,助产士喊着“头出来了。”用力的时候,还是有些难受的,这可能也是我后来眼睛出问题的诱因吧。
于是,值班医生就放下傍边生了一半的产妇,就我这边来了。
我再一用力,宝宝整个出来了。
听到宝宝的第一声啼哭声,我哭着笑了。
……
回到病房,我和我妈按照护士的要求,给宝宝准备吃的、喝的。他去给护士送巧克力了。
晚上,他留下来陪床。
我一边关照着他宝宝喝什么,怎么喝,喝完怎么办。一边自己上卫生间解决自己的问题。他连扶都没有扶一把。
卫生间很窄小,我蹲下去的力气都没有。
由于生得太快,连侧切都没有来得及,所以有一切撕裂。我忍着疼痛,一个人进出卫生间。
躺回床上,我一边看着床边熟睡的宝宝,一边看着床边熟睡的他。
是高兴,还是伤心呢?
在医院里躺了六天,奇怪吧,一般顺产三天就可以出院了,而他爸妈为了一个什么黄道吉日,非要我住六天再回家。搞得我在医院很不好意思。本来医院床位就紧张,这样硬赖着,真是说不出的滋味。反正他们也不在医院,只有我一个人笑脸对着医生护士。
六天后,在一阵鞭炮声中,我和宝宝回到了郊区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