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一层大堂的圆台上,几个花儿正在翩翩起舞,台下的客人们望着上面的俏丽身影,无不垂涎三尺。
与此同时,在二层的走廊中,吴宇与神剑宗大弟子王良垂手而立,谈笑风生。
吴宇伸手指向下面的一众花儿:“王兄看中哪一个,随便挑选。”
王良摇头,目光中充满了不屑:“都是一些庸脂俗粉!”
“哦——”吴宇双目微眯:“看来,王兄有心仪之人了,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想来必定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王良沉吟片刻,回道:“吴公子还记得昨日去贵府中捣乱的那个莫非吗?那厮身边的一个姑娘着实不错!”
“是她——”吴宇目光一冷,想到了父亲也被她戏耍了一番,心下怒气横生,他叹了口气,盯着王良道:“那女子来头不小,我劝王兄还是打消了念头为好!”
王良微微一笑:“怎么个来头不小?愿闻其详!”
“先皇武圣朝时,有一个宰相临死前慨叹——吾不才,富贵过分,然生平有三恨:始不以进士擢第,不得娶五姓女,不得修国史。”吴宇顿了一下,表情认真的继续道:“那女子是莫非的表姐——名叫夏天,出身淮扬四大豪商巨贾兼五姓阀阅的夏、谢两家,是名副其实的五姓女!五姓阀阅世家一直是内部通婚,等闲外人休想染指,即便是位极人臣的宰相甚至皇家子弟,也不是想娶就能娶到的。”
王良听后,眉头一皱:“据我说知,莫非的父亲莫名也是出身寒门,为何能娶到谢青这个五姓女?”
“这自然是有原因的!”吴宇随即大致解释了一番:“据说谢青小时候偷跑出去玩耍,不小心被拐骗到了京都,后来又机缘巧合的入了宫中,才与莫名相识,并结为夫妇。好像就是在结婚当日,她才被谢家的人发现了身份,于是重新认祖归宗!”
王良目光一亮:“如此说来,若是我与那夏天姑娘也生米煮成了熟饭,日后谢家也不会不承认吧?”
吴宇闻言一怔,腹中大肆鄙夷,心想那莫名南征北战功勋卓著,年纪轻轻就被先皇破例亲封为五虎上将军,在大赢百姓心中威名赫赫,自然配得上五姓阀阅。但你王良只是一个江湖门派的大弟子,如何能与莫名比肩?想让夏、谢两家承认,简直痴心妄想!再退一万步讲,你真敢对夏天动手,以夏、谢两家的实力与财力,府中不知雇了多少顶尖高手坐镇,轻轻松松就能灭了你神剑宗。
然而表面上,吴宇不得不恭维道:“王兄一表人才,又是第三流上品的高手,将来还极有可能接掌神剑宗,自然是不在话下。”
王良对于吴宇的恭维显然很是受用,神情一下子舒展开来,微微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候,一层大堂里忽然开始喧哗吵闹。
花富贵与蔷薇从一处房间里走出来后,立即被一群男男女女的给围住了,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蔷薇妹妹,你真的赎身了?”
“心肝儿,你怎么舍得离开?”
“可人儿,你是觅得了什么如意郎君吗?”
“该不会是…”
……
“一群嚼舌根的东西!”花富贵双手叉腰,环视四周怒吼道:“都给老娘滚开,该干嘛干嘛去!”
众人一见花妈妈发火,旋即灰溜溜的散开,蔷薇这才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递到花富贵的手里:“花妈妈,三百两的赎身费,一百两的落籍费,共计四百两你数数!”
花富贵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银票,便已经确定了数额,她将银票揣进怀中,笑道:“蔷薇啊,你铁了心的要赎身从良,妈妈也只能衷心祝福喽!可惜我这花满楼以后就少了一朵花儿了,看来是要落败了…”
蔷薇笑道:“花妈妈说的哪里话,有您老坐镇,花满楼还不蒸蒸日上哩!”
“好嘴儿!”花富贵呵呵一笑,余光一撇发现了二层的吴宇两人,又说了一句:“你等一下,我上去打个招呼后,就在契约上签字画押并带你去县衙办理落籍手续!”
蔷薇微笑着敛衽一礼,目送花富贵离开。
花富贵满面春风的走上扶梯,来到吴宇二人面前,抚掌而笑:“两位公子几时来的,怎么也不挑几个姑娘伺候着?”说着,她大手一挥,叫上来了七八个花枝招展的美丽佳人,个个含笑簇拥着吴宇与王良二人,等待他们的认定。
吴宇随手捏了一把身旁佳丽的肉臀,却盯着下面的蔷薇,对着花富贵说:“看样子,这位花儿是要赎身了!不过…我之前为何从来没有见过她?”
花富贵笑了笑:“蔷薇在花满楼算不得上等,吴公子每次来又只选你身畔这些前十几名的花儿,自然是不会入眼了!”
刚刚被吴宇捏了一把的花儿,妩媚道:“那解元郎莫非,虽然有些才气,但要论眼光的话,却是远远不如吴公子。”
“哦?”
该花儿依偎在吴宇怀中,柔声细语:“那莫非每次来花满楼,只点那下等的蔷薇,看都不看我们几个姐妹一眼,肯定是眼睛有问题。”
吴宇若有所思的问:“莫非那厮每次来只点蔷薇?”
花儿拍了拍丰腴的胸脯:“千真万确——哼,也不知道那姿色寻常的蔷薇哪里好了!还有啊,我怀疑蔷薇突然间要赎身,估计也是因为爱慕那解元郎的缘故,可她也不想想,解元郎会看上她?”
不知为何,吴宇听后脸色一变,将怀中的花儿猛然推了出去,指了指下面的蔷薇,朝花富贵说道:“花妈妈,本公子这次就选她了!”
“啊——”几个花儿瞠目结舌。
“公子…”花富贵尴尬道:“蔷薇已经赎身了!”
“赎——身?”吴宇双目微眯:“这我不管,我与王兄会在后院的厢房里等候,花妈妈自会有办法将她带过来的,是吧?”他拍了拍花富贵的肩膀,与王良并肩朝着后院走去。
……
花满楼后院的一间精致厢房中,吴宇与王良觥筹交错,他们二人的面前,站着花富贵与蔷薇。
蔷薇疑惑道:“花妈妈,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这个……”花富贵脸色一僵:“蔷薇啊,你临走再伺候伺候两位公子,如何?”
蔷薇一惊:“花妈妈,蔷薇已经赎身了,现在是自由身。”
吴宇将酒杯重重的按在桌子上,怒声道:“赎身又如何?你能伺候本公子,那是你的福气,快些过来好好服侍着!”
蔷薇摇头正色道:“蔷薇心里发过誓,从今以后要清清白白做人,不管对方是谁,都绝不会再干这等事情!”
“放肆!”吴宇站起身,大力甩了蔷薇一巴掌:“你一个下贱的娼妓,只不过被莫非那贱种玩了几次,就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不把本公子放在眼里!”
“莫公子堂堂正正,并没有对蔷薇做什么,请你不要侮辱他!”蔷薇捂着通红的脸颊,瞅了一眼房门,想要离去,却又被花富贵一把拉住。
“花妈妈,我已交了钱,你不能再强迫我!”蔷薇有些惊慌失措。
花富贵一时语结,为难的望了一眼吴宇,发现对方很隐蔽的伸出了五根手指头,以吴宇的财大气粗,这自是代表了五百两的意思,她顿时财迷心窍的狡辩道:“休得胡言——什么赎身钱?既没签字又没画押,老娘可没见着!”
“你——”蔷薇想要挣脱花富贵的手,奈何花富贵的力气比她大得多了。她不暇思索的张嘴咬在了花富贵的手臂上,花富贵哎呦一声,立马松开了她。
蔷薇毫不迟疑,立即夺门而逃,没料到门外已经站着李三等几个打手,将她死死地拦住。
“好好好!如此烈性子,在青楼这等温柔乡里可算是少见了,难怪那贱种会喜欢!”吴宇大笑,转身望着花富贵:“花妈妈,把她套了麻袋,送到停在后门外的马车上,我回府会好好调教调教。”
蔷薇浑身一颤,声嘶力竭的呼喊:“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么做,还有王法吗!?”
“王——法?”吴宇目光一寒:“王法可是专门为你们这些下贱之人准备的!普天之下,只要有钱有权,王法就像你一样不过是个表子,随便怎么玩!”
“有道理!”一旁的王良赞许一声,起身鼓掌。
吴宇微微一笑,朝着花富贵示意,花富贵犹豫的咬了咬牙,便吩咐李三等人动手。
奇怪的是,李三似乎没有听见,脚下也不动,只是其他几个打手纷纷上前,往蔷薇嘴里塞了一团麻布后,将她套进了一个麻袋里,几个人抬着悄悄地经过后门,放到了一辆马车上。
马车旁边,吴宇对王良表示歉意:“王兄,今日不大尽兴,要不去我府中?我那些丫鬟下人中可有不少上等货色,比这青楼女子多了些清纯气息。”
“好!”
王良爽快的应承一声,两人一同进入了车厢,马夫举手扬鞭,马车缓缓而行。
当经过一个巷子时,马车倏忽停了下来,同时一道声音也传入了车厢中。
“你们最好放了蔷薇姑娘!”
吴宇循声望去,发现马车的前面,站着一个市井商贩打扮的中年汉子,不禁冷声道:“难道你就是蔷薇的姘头?”
“住口!”那汉子怒道:“休得侮辱蔷薇姑娘,你可知道她是——”
“你才住口——”王良打断了汉子的话,径直下了马车,回身道:“公子,你先回去,一个小小拦路虫,我帮你解决。”
“有劳了,我会在府中备好酒菜等候!”吴宇说完,马车再次扬长而去。
中年汉子一见,勃然大怒的朝着马车冲了过去,王良则微微一笑,其脚尖一点,瞬间拦在了汉子的身前。下一刻,王良手中的剑已经出鞘,直接斩向了汉子……
片刻之后。
王良有些狼狈的走出了巷子,衣服上还有些血迹,左臂上更是有一支弩箭,他喃喃自语:“没想到此人的武功不弱,出手还都是些狠辣拼命的招式,差点被他重伤了……倒不大像是一般的市井商贩!”
王良甩了甩头没有多想,随后跃上了墙垣,不见了身影。
就在王良刚刚消失后,李三的身影却出现在了巷口处,他望了一眼巷子深处,连忙跑了过去,见到冰凉的青石板上,一个汉子晕倒在了血泊中。
李三在他的身上仔细的摸了摸,果然摸出一个木牌,上面刻着五个字‘青龙山,孙健’,他心中一动,背起了这个汉子后,就往城门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