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空坐在高楼顶端的边缘，默默望着下方的人潮。这些流动的爬虫仿佛汇聚成了一张毫无生气的脸，紧绷的仰望着他。
这个世界几乎没有战争，所以人口数量没有抑制的不停增长，为此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勉强装下了所有选择默默遵守秩序的人们，而叛逆的人则多半流落街头。
铁律让这个世界笼罩在高压之下，新推出的人口控制政策让爱情变得难能可会，家庭这种东西更是可有可无。
太阳渐渐被远方的海岸吞没，残留的温暖与那难以言说的光芒似乎遥不可及。江映空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冷冷的，他抓住了身后的栏杆，翻过高楼边缘的台阶走向电梯门。
空气中传来了急掠的声音，江映空抬头看向空中，绯红色的天空依然暗淡。
他再次看向电梯，却被挡住了路。
挡路的家伙全身笼罩在黑袍下，脸上带着额头写着“芒”字的黄色面具，从边上披散的灰色头发看得出来，多半是个女性。
“唷！”她抬手打了下招呼，声音听起来很中性。
“你……”江映空下意识的想说你好，却被她硬生生打断。
“趴下！”
江映空迟疑了一下，背后突然一道光照亮，他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被映在了电梯上。
一道黑色的锋芒从身侧划过，那是极速绕到他身后的黑色长袍，铿锵声与子弹倾泻的声音让江映空动弹不得。许久过后，仿佛割裂空气的切割声响彻在他身后，一阵爆炸声响，随后是久久寂静。
“喂，不回头看看吗？”
“呀……大概知道后面是什么样了。”江映空摸了摸电梯边上的下行键，却被另一只手拦了下来，他回过头与黑袍女人对视。
“我可是救了你的命啊，连谢谢都不用说的吗？”蒙面女人的面具靠近了他的脸，面具上的孔洞中透出了一双弯成月牙的戏谑双眼，“还是说，其实你完全有把握对付那些家伙呢？”
江映空觉得这货应该挺年轻的，她刻意、拙略的装哔技巧让老道的他立刻判断出了这个中二少女顶多二十岁不到，“嗯，有事？”
这时江映空看到了身后的情况，弹孔在他边上呈椭圆形扩散开，地面满是焦黑痕迹，奇怪的是周围空无一人。
“……难道是装有武器的直升机？”江映空喃喃自语。
“哇！你全程看都没看都能猜到吗？”蒙面女人……或者说蒙面少女惊讶的瞪着他。
“从声音判断，至少有两架重武器在刚才朝我们这里开火，到这里唯一的路是面前的电梯，一个携带重武器的家伙不可能同时做到直接攀上高楼，多半是直升机。”江映空把他的想法一步步说出来：“还有，你救我是应该的，直升机是你引来的，误伤到我的责任会被那群直升机上的‘守序者’归咎到你的头上。我本来就是无妄之灾，你落在这里算我倒霉。你救了我，我们两不相欠，就此别过。”
随后他又想要按电梯……
“……你能去哪呢？”电梯边上，按钮边楼层数一层一层的跳动着向上，少女漫不经心的问。
“我只是某些方面与你们这些叛逆者吻合。”江映空直接戳穿了少女出现在这的原因，“但值得庆幸的是我父亲伪装成了一个碌碌无为的守序者，让我能够至少拥有一个不太舒服的家。”
“是吗……”她的声音仿佛有些失落：“原来你有家能回啊。”
“咦……”江映空眯起了眼睛，转过身看着她，“我们很熟吗？见面从头到尾没超过五分钟吧？你为什么要用这种可疑的语气和我说话啊？”
他佯装思索，然后刻意至极的抱住自己蜷缩起来，“难道你贪恋我的美色？！”
这一瞬的氛围变得无比尴尬，不得不说江映空的演技太浮夸了。
身后电梯还在一层一层上升，太阳在最后一点进入海中的时候，一丝耀眼的光闪动着让江映空眨了下眼。
再次睁开双眼，眼前空无一人，刚才的女生仿佛只是一道幻影，只是满地的焦痕与弹孔证明了刚才的一切。
叮。
电梯终于到了这层，江映空双手插着口袋看着海岸残留的亮光，此时城市已经陷入黑夜。一阵冷风吹来，吹起了楼顶上的灰尘，灰尘中夹杂着一片黑色的布片从江映空眼前飘过，他伸出手抓住布片塞进兜里，然后回头走入电梯。
远处另一栋哥特式尖顶建筑物上，在夜色中一条黑色长袍飘落，夹杂着灰尘以及火药味道的风把长袍引向海面。
……
白牙走在城市边缘，临海的地方，城市里实在是太过拥挤，而且有一种异样的压力，说实话他一刻都不想待在那里，有种随时会窒息的感觉。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一座如此发达的城市却这么死气沉沉。
他一醒来就出现在了这座城市的市中心，得到的最后一点信息是关于一个男孩的记忆，但是都是以那个男生为主视角的记忆，看不到他的脸。所以他刚开始挺担心找不到这条线索的，那个叛逆的男生性格还是挺常见的。毕竟，在白牙的世界以及他去过的哥谭市，所见过得大多数小孩都是非常自我为中心的，反倒中规中矩沉默寡言的小孩少见。
但是……这个世界太奇怪了，导致那种性格成为了突出的，所以他算是松了口气，现在要找的是那个组织起来的叛逆小孩团，记得叫啥来着，小绵羊？藏羚羊？
想到这里他突然闻到一股二氧化硫的味道，目光向着气味流过的地方扫去，黑色的长袍从空中流向海面。
也许这是这里的习俗吧？
白牙这样想着。
城中人群嘈杂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立刻跑向声音来源的地方，也许是什么重要的线索。
越跑人群越来越密集，最后他从人群缝隙间看到了他们围聚成的包围圈，他从两个个子略高于他的男人身后看着平常生活中就不会出现在常人眼前的景象。
黑色的金属残骸下压着至少五人的残肢断臂，血液爆炸式的溅射在地面，金属残骸上面还有几处燃着火，偶尔火焰灼烧到油箱又发出了更大的爆炸，吓得人群整齐地向后缩了一步，白牙反而被空了出来，站在了最前面。
他仔细端详着眼前的金属残骸，然后走上前去，人群惊恐的看着他。
“这是谁？”
“守序者吗？”
“守序者怎么会不穿制服？”
“……”
白牙蹲了下来翻弄着残骸，完全不管发烫的金属、时不时爆一下的仪器和油箱。很快，他挑出了一块长条状，有些弯曲的金属。
“看起来是一架武装直升机，这个无趣的世界也会需要武器吗？看来这次任务很明了了。”白牙低头看着手里的金属残片，自言自语着。
他抬头望向直升机残骸最靠近的高楼，那栋楼的楼面有着长长的划痕和烧焦的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