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银雨月转学过来后,他们每天都走同一条路回家。转眼之间,深秋已去,寒冬来临。
“哎!你看!”银雨月往雪地某处一指,江映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让他惊讶的一幕。
厚厚的雪层上……开了朵花?
那是一朵奇异的花,通体雪白,放在雪中不刻意的去看根本看不到。花瓣犹如莲花排着,可是本该长有花蕊的位置却空空的,花瓣上有淡金色的纹络。
“好孤单的花啊。”银雨月静静地看着,用平淡至极的声音叙述心里的想法,可她的表情却深邃的犹如深潭。
“居然这么巧让我们遇到了吗?”江映空神色有些异样。
“你知道这是什么花?”银雨月望着他。
“这种花的名字叫‘孤白’。”他说着,上前折下了花。
“诶!你干什么?”她拍了下江映空的手,却晚了一步。
“果然是孤白吗。”他看着孤白的根部,若有所思,随即他把花递向银雨月,“不要紧,你看它的根。”
银雨月接过了花,“诶?没有根?不对……它甚至没有一朵花该有的任何器官,那它怎么吸取养分?”
“是啊……这可是传说之花。”江映空幽幽的说,“有一个荒诞的传说,你想知道吗?”
“你说。”
“以前有一对夫妻,他们与世无争,在一片不需要与外界接触的地方独自生活。”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换了种语气,“直到有一天,一个下雪的一天,丈夫出去打猎,却意外掉入了被雪掩盖的地穴,在其中扭伤了腿,他没有办法爬出去。绝望中的他看到一只狐狸也在洞里,神奇的是那只狐狸居然会说话,狐狸对他说自己在两天前也掉了下来,现在快要饿死了,问他有吃的吗。”
银雨月在望着别处打哈欠,江映空停了下来,默默的望着她。
安静了半天,银雨月终于意识到江映空在等她,江映空接着说了下去,“那个男人说没有,但是他知道哪里有东西吃,他指了一个方向,告诉狐狸那里有个很小的房屋,里面住着一个漂亮的女人,见到她以后跟她说:‘我不想再过这种索然无味的生活,在外面的城市我会过得更开心,请你也另找个真正爱你的人。’”
“这无情的话说的太僵硬了。”银雨月插了句,以示自己在认真听。
“是啊,太僵硬了。”江映空轻声应着,随后接着叙说,“然后他把狐狸抛了出去,自己冻死在了地穴里。”
故事到这里仿佛结束了,两人安静了下来,鞋子“沙沙”的踩进雪层深处。
“为什么不让狐狸去找他妻子把他救出来?”银雨月问道。
江映空看着她,停顿了几秒:“这个故事开始流传在雪城一带,那段时间有下雪天妇女和儿童独自出门会被妖怪抓走的说法。”
“……是吗。”银雨月有些低落,为了那对并不存在的夫妻,“会有后续的故事吗?”
“哈!”江映空突然笑了声:“你忘了我在讲花的故事吗?花还没出现怎么会结束呢?”
“哦?是什么?难道她的会丈夫复活吗?”她仿佛又有了精神。
“其实,狐狸是雪之神的化身。后来,狐狸向着男人指的方向找到了他们的屋子,敲开了房屋的门,那时它露出本相,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狐狸,问她是否愿意牺牲自己换丈夫的生命。”
“是吗?听起来会有个好结局啊!”银雨月高兴的说。
“啊……是啊。”江映空也笑着说,眼神隐晦的变了变,“妻子想都没有多想的表示自己愿意,雪之神也不禁为他们而感动,于是它把两人变成了两朵每到雪天就盛开的花,一朵白色一朵红色,白色的那朵是丈夫,只有花瓣;红色的那朵是妻子,只有器官。根系长在雪层,只要积雪不消他们就会永远存活,人们为其起了名字,白花叫孤白,红花叫独花,他们在一起出现时统称为白花。”
“这花多见吗?”
“没有根系的花能长出来,这朵奇迹之花没人觉得它真实存在……”
沉默,久久的沉默。
直到到了银雨月家门口,江映空打破沉默:“据说独花被雪之神带到了极北随它修行,而孤白则被雪之神派遣到了世界各地,随风飘行,他落下的地区将会在冬季落雪,独花每到冬天就会被派往落雪的地方,镇守那边的雪层,直到天热又回到极北。”
银雨月一扬眉毛,“唉?救了他们,又把他们分开?这个雪神没毛病吧?”
“那就是救回了本该逝去的生命的代价。”江映空双手插在兜里,“因为传说中雪城是独花生前诞生的地方,所以白花经常出现在雪城,所以雪城的冬天总被厚雪覆盖。非常神奇的是,我们临近雪城,所以这里也有积雪,以雪城为中心,越往外积雪越薄。”
“这故事有什么象征意义吗?”她站在家门内,探出半个身子,隔着院子问江映空。
“故事没有意义,不过那朵花。”他指着银雨月手中白色的花,“代表着守望与爱情。”
“……拜拜。”她挥着手,然后缩进门的背后。
“喵!”一只黄白色的花猫从院子的墙上跳了下来,骑在江映空脸上用爪子拍打着江映空的头。
“哇啊!这只笨猫!臭死了!”
“哈!”躲在门背后正在换鞋的银雨月听到外面的动静,轻轻的笑了声。
……
和猫折腾了半天,终于把它送回了它自己的“家”里。
这只猫是之前他们在路边的纸箱里捡来的,一只刚生下的小猫,它的家就是一起拿回来的纸箱,里面垫着垫子和毛毯。这小花猫很精,气温一低它就往毯子里钻,否则它跟银雨月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一起过不了几天就得冻死。
当然这个天气给猫一条毛毯,风一吹还是会冷,所以江映空每晚都会出来跑步,他住的小区离银雨月的家也不远,他就每晚跑到这来猫给放进纸盒,然后把纸盒盖上。他在纸盒边上钻了几个孔用来通风,然后两个月内教会了这猫白天并且不在纸盒内排泄的习惯。
不得不说,他贴心的有些过分了,究其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也养过猫。
从前他养过一条白色的猫,那时候他看到可爱的东西莫名的戾气,他总是把那只猫从两三阶的楼梯推下去,或者用两只手指夹住那只猫的尾巴乱甩。
不算太过分,但是有一天那只猫死了。
那是他养猫的第五年,猫一死了,他就觉得生活缺了点什么。他回到那个孤独的家,房屋里空无一物,他的手上再也不能挑弄猫的尾巴,他一回到家就躺在床上用手臂蒙住眼睛睡觉,偶尔梦见那只猫,他就气势汹汹的从床上跳起来要拍那猫的脑袋……
所以这一次,他格外珍惜。
“故事有明显的漏洞啊……”他揉着纸盒里的猫脑袋,“为什么那只神通广大的雪之神不直接把男的驮出去呢?那不省事吗?”
他看着猫,猫也舔着爪子的看着他,他别过头去,走出了院子。
“算了……也许他太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