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若木身体半掩在树后,望见不远处正有一群龙马围在一块栖息。龙马外观奇异,似马却披鳞生角,一条尾巴像极了龙尾。龙马数量极少,水陆双栖,能在陆地上出现这么一大群,也是难得一见。这龙马虽不比某些神兽有天地之力,但却被人们奉为吉祥之兽。想当年灵帝伏羲君临大荒之前,曾有龙马从黄河而出,背负河图,赠与灵帝。灵帝伏羲以河图为据,演化阴阳,推算八卦,练就一身通天本事。
在这群龙马中有一匹身材更为矫健的龙马,不时昂头望向四周,好似侦查。只见它,一身白鳞欺雪,四蹄乌黑踏墨,额上双角挺立成刃,脖上鬃毛披散成浪。
“这匹应该领头的吧,就它了。”说罢,迟疯子足尖一点,从树上跃下,落地纵身掠去。
“前辈小心!”荆若木尽量压低声音喊道。
那匹龙马感觉敏锐,立马察觉到了迟疯子二人,突然引颈嘶鸣,紧接着周围龙马群骚动起来,一匹匹龙马翻滚起身,拔蹄狂奔。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而那匹领头龙马却默然立在原地,鼻中闷响,紧紧盯住正飞快掠来的迟疯子。瞧着意思,想必是要保护其他龙马。
迟疯子跃上一匹从身边驰过的龙马背上,借力一跃,稳稳落在另一匹额头上,看似惊险,但迟疯子却是身形稳健,从容不迫。如同一叶扁舟在狂风恶浪中飘荡却始终有惊无险。距离那匹龙马已不到二十步,迟疯子便高高跃起欲要扑上前去。这下看的荆若木心中一跳:龙马额上双角坚逾金铁,是争斗的利器,前辈这样从高处落下,不正好撞上吗?
那匹龙马前肢微屈,略低头,双角扬起,想给这托大的老家伙来个迎头痛击。荆若木的心也揪的老高,虽然知道迟疯子深藏不露,但这龙马也不是善茬。正在担心之际,那迟疯子再离龙马还有半丈左右时,突然身子微斜,右脚突然飞快弹出,喊道:“去也!”只见一只破烂不堪的草鞋飞出,借着风势飘转,狠狠的摔在了龙马的左眼处。虽是草鞋,但怎奈距离近,力道大。龙马吃痛的嘶鸣一声,竟有些站立不稳,连退了几步。一击得手,迟疯子贴地踏了几步,来至龙马身子一侧,左手聚起真气,向着龙马小腹处猛然推出。磅礴的真气四散开来,将几百斤的龙马掀翻在地,就连荆若木也感到一阵真气袭来,只不过距离颇远只是淡淡掠过。看着这般铺天盖地的真气四溢,荆若木不禁咋舌,若先前以气御叶的那招可以看出迟疯子运用真气之技巧精湛,而这单凭真气就将一匹壮年龙马轻易掀翻在地便足以说明迟疯子体内真气汪洋似海。荆若木却不知,迟疯子故意将真气四散开来,拍打到龙马身上的只是小量而已,如果将真气聚成束、凝成团,这一掌之下,这头龙马便命归黄泉了。一掌挥出排山倒海似的真气只是为了震慑下桀骜难驯的龙马而已。
这震慑果然起到了作用,龙马灵智不浅,发现这老头实力如斯,便一个翻滚起身,四蹄齐奔,看样子是不想吃眼前亏想要逃走。迟疯子顿住身子,也没着急阻拦。见他右手轻拍酒葫芦,酒葫芦轻轻旋转落地,顺带着一条布带也从腰间滑落。左手抓住布带,向着龙马抽出,喊道:“畜生哪里跑?”布带正好搭在了龙马脖子上,迟疯子右手腾出抓住布带另一端,双臂猛然发力,硬生生的将它拽到在地。
迟疯子仰天大笑道:“哈哈,想当年轩辕族的护族神兽都奈何不了我,降服你这畜生更是手到擒来。哈哈!”
听到迟疯子的大笑,荆若木心下一喜:前辈得手了!便从树后走出,大步赶过去,待到走近一瞧,只见龙马侧躺在地,四肢无力的弯曲,左脸处一片红印,鼻中喘着粗气,低低嘶鸣,正在胆怯着望着迟疯子。而迟疯子正在将布带缠系到腰上,望着走近的静若木道:“老头我年纪虽大,但这手段如何啊,荆小子?”
荆若木瞥了眼不远处的草鞋,以及迟疯子手里的裤腰带,苦笑道:“前辈手段高明,出其不意,小子佩服之极。”这迟疯子身上的“暗器”果真是意料之外,从草鞋偷袭到腰带锁颈,看的荆若木心中一番好笑,觉得这老头又可爱了几分,可远远没有大荒三侠应有的气势。荆若木走近龙马,蹲下身子,本想抚摸下,可怕它再暴起伤人,所以手停留在半空中,迟迟不敢靠近。而就在此时,龙马却将头轻轻靠近荆若木的手掌,慢慢摩挲着,极其温顺亲昵的样子使得荆若木惊喜不已。接着龙马缓缓站起来,荆若木的个头也仅仅比其四肢高一点。龙马低下头,在荆若木怀里蹭来蹭去,湿乎乎的舌头舔在他的脸上,痒痒的感觉逗得荆若木开心大笑起来,道:“前辈,这匹龙马和我很熟稔的样子,这莫不是前辈说的缘分?”
“也许吧。”迟疯子也是诧异的狠,龙马生性敏锐,很少这般对待生人,这匹却是大为不同,温顺的样子就好比是荆若木从小抚养的。
“前辈,我给他起个名字吧。”
“随你了。”迟疯子也不多问,转身去捡葫芦和草鞋去了。
抚摸着冰鳞儿一身晶莹如冰的鳞片,思考了小会,荆若木大喜道:“有了,我给你想了个好听的名字,就叫冰鳞儿吧!”
“冰鳞儿,好不好听,冰鳞儿!”荆若木围着冰鳞儿打起转来,他对这匹方才刚接触的龙马也很是喜欢,就好像是曾经见过,像是熟悉的老友。冰鳞儿也是兴奋不已,四蹄踏起,随着荆若木打转。
“好了,荆小子,耍够了就要出发了!”
“嘿嘿,冰鳞儿和我随时候命,前辈请吩咐!”荆若木满脸笑容的望着迟疯子喊道。
“我忙活一通倒是为让你小子找来了好伙伴。以后不要喊我前辈了,连这匹龙马都有了什么鳞儿的名字了。你既然称瘸子为欢伯,以后索性便也教我声迟伯吧!”
“好的,迟伯,它的名字叫冰鳞儿,欢伯可是要记好了。那么接下来,我们要赶往何处?”
“找个故人,去岚州神农族。”
“岚州神农。”荆若木喃喃的重复道。
丛林间,只见白影闪过,闪移挪腾,去势极快,恰似银电。伴随白影袭来的还有阵阵惊呼声。白影一晃,从茂密的林子间高高跃出,落在了一侧平坦的大路上。待身形稳住,方才瞧清,正是荆若木一行。人。
骑在前侧的荆若木回头惊呼道:“迟伯,冰鳞儿跑的真快啊!这才一日多,不算晚上歇息的时间,它就跑这么远了!”
“那是自然。”迟疯子半躺在龙马的背上,正在不断摇晃酒葫芦,道,“顺着这条大路往北再走段路程,下午时分便可到了岚州南部第一大城南阳城了,到了那地,我就有酒喝了,唉,半日不尝酒,平添万斛愁。”说罢,轻轻皱眉,微微摇头。
荆若木不由一笑,答道:“等到了南阳城,迟伯喝个痛快。”说罢,口哨轻吹,冰鳞儿便如离弦之箭飞快的弹射出去,只留下尘土飞扬。
夕阳将行人的影子拉长,黄昏下几声雁鸣悠悠。本来静谧的刹那,却被哒哒的蹄声打乱。只见一老一少,或骑或躺在一只异兽上飞奔而来,最后一声哨响,异兽立在了城门前。荆若木仰头望着高达五六丈的城门楼以及望不见尽头的城墙,宛若夜幕快要降临下正匍匐着伺机行动的巨狮。此地是平原,突兀崛起一座恢弘建筑,自然显得高大。加之荆若木在大泽里长大,村子里最高大的建筑也不过是那座祭坛,自然觉得南阳城格外雄伟。每一想起祭坛,荆若木都会想起主持祭祀天地大典的族内圣女,虽然她青纱遮面,但窈窕身影却有种熟悉的感觉。
“这南阳城也算宏伟了,不过和中州轩辕族主城洛丘相比就相形见绌了。”迟疯子瞥了眼仰头呆呆望着城门楼的荆若木淡淡说道。正陷在回忆中的荆若木被迟疯子的话打断,回过了神,应道:“那这洛丘城该有多高啊?”
“我老头认识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就属你小子见识少了。也罢,等此间事了,就带你小子去看看。”
“真的?”荆若木眼中闪过喜色,道:“那我一路上给迟伯做各种各样的野味,我们一言为定!”
“哈哈,好好,有吃有喝,老头奉陪到底!”
说笑间,二人便催马进城。进城后,看到一片繁华景象,人头攒动,荆若木便迫不及待的跳下来,在各个店铺小摊间来回转悠,东瞧西瞅,好不新鲜。迟疯子也未加阻拦,索性由他去了。冰鳞儿这般异兽行走在人群间,自然是引人注目,更有甚者,几个不安好心的人凑上前去欲行不轨之事,却被半躺在冰鳞儿背上的迟疯子故意外溢的真气打消了念头。
“迟伯,迟伯,那有个卖酒的铺子,人可多了,想必一定好喝!”荆若木从人群中冒出,边跑边喊道。
“这小作坊里的酒又酸又涩,前面有个好去处,有美酒还不要银子。”迟疯子指着前方道。
虽然父母族人不知所向,但荆若木毕竟是少年心性,见到新鲜事物难免好奇心泛起。就这样一路闲逛到一座府邸门前二人停下了脚步。府邸并不豪华,却显霸气,门上大匾狂书“祝融帅府”四个大字。
不一会儿,门卫走向前喝道:“来者何人?”
“迟延。”
听闻这个名字,门卫神情立马恭敬起来,拱手道:“迟大侠稍候,今天另有贵宾光临帅府,大帅现在可能正在接待,小的马上去通报,迟大侠先去后堂用茶。”
“哦,茶就免了,来壶好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