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婴在台下看着正渐渐进入表演状态的虞者,琥珀色的浅眸闪烁,这孩子其实功底不错,就是心太浮躁,若是能把她教好,下月的演出她出演青衣完全没问题。
想着,小六小跑进来。
“婴姐姐婴姐姐!小八带回来个好生漂亮的人!你去看看吧!”
百里婴琥珀色的眸子看了看小六,仿若未闻似的端起茶盏,吹了吹渺白的暖烟,轻抿一口淡薄的茶水,又轻轻将茶盏放在桌上。“小六,你今天的训练完成了?下月的青衣人选可是还没定下来的,你看人家虞者,她就比你安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却是一整天奔这跑那的,发髻都快散了。”
“呃……”小六一顿,“现在不是才辰时嘛……婴姐姐你还是先去看看吧,那人好像伤得不轻。”
百里婴起身,“走吧,不过,小六你要上进点啊,多向人家虞者学学……”
“哎呀,走啦走啦,小八已经去找林老先生了!”小六推搡着。
台上的虞者见百里婴跟着小六一起出去了,双臂缓缓放了下来,紧抿着唇盯着她们离去的方向。台下坐着的资允透着彩妆都看到了她脸上的阴寒和不甘。
又是这样!为什么你总是看不到我的努力!为什么你的眼里只有小六那个爱玩的丫头!
资允越来越感觉针芒在背,直到虞者一甩袖子走下台,他才长呼出一口气。看来百里婴想要让虞者变得平静那可要下很大的功夫了,资允摇着头轻嘬着茶水。
“我和小八本来是在溪边抓鱼的,突然看到水草间有什么东西,我当时还以为是水鬼,吓坏了呢!”小六一边拉着百里婴的手快步走着,一边絮絮叨叨地简述着事情的经过。“后来小八发现那人身中数箭竟还有呼吸,而且那张脸生得简直不要太漂亮!跟婴姐姐相比也绝不会差的。”
“身中数箭?”百里婴皱眉,感觉这人有故事呢。
“到了,我和小八就把他放置在这间偏房的……”小六说着推开门,发现人竟不见了,迷茫地望向百里婴。
百里婴皱眉,“去找找,那人既身中数箭,必定走不远。”
百里婴一边在别院里瞎逛悠,一边思考着此事。如果此人只是被山贼偷袭那倒还好,可若是身份确实不一般呢?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资允这时快步走开,“可算找到你了!阿婴,我在南墙下面发现了可疑的痕迹,有点担心你,便来寻你了。没遇到什么可疑的人吧?”
百里婴摆摆手,“没有,小六和小八今天捡回来一个重伤的人,但现在那人不见了,我们正在找呢。”
“我想我可能知道那人往哪个方向去了。”资允抚着下巴,微眯着眸子说。
“小六,你去找小八,请林老先生回去吧。”百里婴对小六说。
小六虽然不懂为什么不需要大夫了,但还是按照百里婴的吩咐去了。
看着小六的背影消失在别院,百里婴转头对资允说:“说说看,什么情况?”
资允拿出了一块手帕,手帕里包着一小截断箭,箭头上还沾有殷红的血迹,递给百她,“这是我在南墙墙角那株柿树上发现的。”
百里婴接过断箭,仔细端详着。“这箭头……看上去不像是北邺的呢……那人取下断箭的方式也太残暴了吧……”百里婴看着被硬生生折断的箭身,咋舌感慨道。
“嗯,”资允应声道,“这人绝对不简单,阿婴,我们……”还是不要介手的好。后半句话还未脱口,眼角余光却是扫到一片衣角。
资允快步上前拨开墙角的杂草,果真见一个长发凌乱的人满身污血地瑟索在墙角。资允往旁边一靠,让出正路给百里婴。
百里婴柳眉不可见地皱了皱,她一抚裙角蹲下身子,伸手将那人遮住脸颊的乱发撇开,本来一张简直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绝色的脸此时却染上了血污,绝美的唇瓣也泛着苍白。素白的手指渐渐下滑到脖颈时,百里婴的动作一顿,站起身来。
“资允,你先把他带到林苑去,待会我让小八过去。”百里婴起身,用干净的手拍拍裙摆可能沾上的尘土。
资允也起身,看着百里婴疑问:“林苑?”林苑可是戏班后院里只有百里婴和少数的几个人才能进去的,少数的几个人指的自然是资允和小六小八了。小六小八两姐弟是从八九岁就被百里婴收留的,百里婴对这两姐弟倒也是像长姐对晚辈一般。
“嗯,我担心在别院人多眼杂。”百里婴又偏头看了看昏迷的那人。
资允点点头,弯下身子搀着毫无意识的那人小心翼翼地往林苑的方向去了。而百里婴又去为下月的公演做准备了,丝毫不见对那个来历不明身受重伤的人有任何上心。
“笃笃笃……”资允刚把那人安顿下来,敲门声就响起了。倒是让他休息一下啊……资允欲哭无泪。
“进来。”
小八走了进来,并端着一盆热水。小八是个沉默细心的俊朗少年,但闪着煜煜光点的桃花眼让人有些雌雄莫辩。小八进来后把热水放在椅子上又转身关上了门,“婴姐姐很看中他。”
资允脱掉那人的衣物,拧干毛巾,轻轻擦拭着血污,“阿婴该不会看这人长得不错想着收进戏班吧?”
“嗯,她还说这人受伤的事不要声张。”小八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感色彩。
“啧……那你戏班第一生的名誉可就不保了,这人长得可不比阿婴差的。虽然把他和女人比较有失礼仪,但确实是这样呢。”资允一边清理着他身上的伤口,一边对身旁的小八说。
原来他是个男子。“不可能的。”小八接过资允递过来的毛巾,在热水里搓了搓,拧干又递给资允。
“你倒是自信。”资允继续为他清理伤口,若不是额角沁出几滴薄汗,说不定还真的会把清理伤口这事想得很简单。
“呃……”这时,背对着二人的那人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