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酒馆实在太小了,桌椅板凳磨得发亮,不知被多少英雄豪杰的屁股坐过。
路是黄土的路,天气稍微干燥点,大侠们策马飞驰而过时,就会震起无数尘埃,这灰土扑到小酒馆的旗子上,傍晚天气一凉,水汽一起来,那土就湿化了,无赖般的附在小酒馆的招牌上。就这样,一年,两年……终于连那几个黑黑的大字都看不清了。但事实也证明,这种小店不太需要名字。
现在正是淡季,深秋的风吹得英雄们无意闯荡天下,都急于去沿海附庸风雅地赏菊吃螃蟹。酒馆老板坐在帐台后,回忆今年收集到的传奇故事,然后把它们给记录下来。
人们走过这里,歇脚喝酒,总要留下几个打磨得闪闪发亮的好故事,吸引不知世的少年想要闯荡江湖,仗剑天涯。
“抠你鸡娃,来二斤好酒,一斤羊肉。”门突然打开,一股冷风吹了进来,掌柜抬头,看见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操着半生不熟的官话,叫点菜。
已是深秋,那人还穿着木屐,上身大部分都赤裸着,肌肉结实健康,脸上是身经百战的沧桑,腰间两把太刀吸人眼球。
这个人,有故事!掌柜的嗅觉相当灵敏,一下起身,招呼客人坐下:“好勒!二斤花雕,一斤羊肉,酒给您温上,羊肉现爆,请稍等片刻。”
中年男人笑了笑,点点头:“哇卡达,呆胶布,我有的是时间。”说罢抽出太刀,用一块兽皮爱惜地擦拭。
掌柜忙活着,盘算怎么跟这位大侠搭话。
羊肉端了上来,剑客趁着刚出锅,夹了一筷子嚼着,随后一口温酒下肚,紧绷的神情渐渐放松“喔衣洗!”剑客主动打开了话匣子,“欧吉桑,你知道吗?在我的国家,从将军到百姓,人们都不太吃肉,以前资源匮乏吃不起,现在是佛教盛行,人们怕吃肉。”
“啊呀,还有这种事情啊!”掌柜感叹,“剑客老兄,看起来走南闯北很多年了,一定碰到过不少绝顶高手吧!”
“依呀!我碰到的,好像都是些弱手!”剑客笑着摇摇头,用太刀刮腿上的毛。掌柜的本来想阻止,但只见那腿毛纷飞,在外面透析进来的阳光中伴着尘埃飞舞,竟让掌柜的莫名想起“飞毛腿”这个词。
“不是吧?今年的武道大会冠军,就是个厉害的家伙,听说那货一拳能把山砸破,一脚能让水倒流,决赛时抓住对手两条腿一撕,瞬间那血雾喷得,啧啧,内脏什么的,哗啦啦啦啦……”掌柜的讲的唾沫横飞。
“他?已经死了。”剑客又吃了口羊肉,轻描淡写的说。
“神……神马?唔……估计是熬夜太多了,年轻人啊,透支自己的生命啊。”掌柜的摇摇头。
“对了,听老兄口音,是东瀛人士?最近东海岛上好像出了个什么血族之王,听说碉堡了,三头六臂,跟人打架不停出暴击,肉厚攻速又快,还边打边回血,去挑战他的人,听说都死了一条街,去挑战他的人,都是撒币,自取灭亡……”掌柜的又激动了,说得口干舌燥都不舍得停下。
“八个鸭卤!你说徐福那废柴?就凭他也敢说是天下无敌?那货也挂了,头和手臂全被砍了。”剑客开始刮另一条腿的腿毛。
“我嘞个去……”掌柜的倒吸一口冷气,“江湖真是风云变换啊,我感觉我的处理器已经有点紊乱了,客官你先吃着,我一个人静静……”
掌柜的飞速跑到后厨,用井水洗了把脸。
“我想起了!还是有屌炸天的人的!”掌柜的从后厨冲出来,剑客不以为然地看着他。
“剑豪宫本武藏!传说他能一边用左手尿尿,一边用右手干掉五个敌人!跟佐佐木小次郎决斗的时候,他还故意迟到来羞辱敌人!据说他放大招的时候是无敌的……”掌柜的越吹越来起劲。
“那炉扩多,这家伙还有一战之力,不过打起来太无聊了啊!”剑客终于停止了刮腿毛。
“什么!!!”掌柜的彻底崩溃了。
“是啊,你看,我左手拿长太刀,右手拿短太刀,左右互博,岂不是很无聊?”剑客笑了。
“纳尼!?你难不成就是……”掌柜的感觉今天捡到了大彩蛋。
“没错,瓦达稀瓦宫本武藏呆死。”剑客的神情很骄傲。
“啊啊……原来正是宫本桑啊!这就对了,刚才说的那些家伙,的确跟你不能相提并论!不过……”
“啊勒?”宫本武藏盯着掌柜。
“再往前走,就是大唐!作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那里高手如云,执法官狄仁杰,剑仙李白……都是顶尖高手!”掌柜的正色道。
“啊里啊多,正有此意,不过……告诉你个秘密……”宫本武藏神神秘秘的说。
“什么?”
“我!是无敌的!想挑战的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宫本武藏豪气冲天。
“如果狄仁杰大人带人团你呢?”
“嗦!废话真多!”
宫本武藏付清了酒菜钱,听掌柜说大唐边境离这里并不远,日落前就能赶到,于是便决定即刻上路。
“solosolo依库哟!就此别过!等待我打遍大唐无敌手的消息吧!”宫本武藏告辞道,随即抽出太刀,双手挽出一个剑花,一道剑气形成的旋风便飞了出去,宫本武藏身形一闪,追上那旋风,随即没了踪影。
只不过这一下道路上的落叶和黄土便纷纷扑进店内,一时污秽不堪。
掌柜叹了口气,想拜托那个唯一的厨子打扫是不可能的,旺季的员工都休假了,这个临时招的是用不起的,虽然除了基本不干活好像也没什么缺点……
掌柜正在垂头丧气地拖地,却见那疾风又飞了回来,一大片黄土蒙在了刚拖好的地面上。
掌柜忍住晕倒的冲动问:“你……”
“他大姨妈!我忘了点事……”宫本武藏抠抠鼻子。
“啥啊……”
“你这有地图卖吗?”
“地图?拜托……怎么可能……”
“唉……其实……无敌的我……又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