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不安的黑云发出闷鼓般的隐隐雷鸣,骤然而下的滂沱大雨如同垂直落下的洪水,发出轰轰的落地声。
在这样的大雨中,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跑着。
“杀影……”伊蕾雅猛烈地喘着粗气,步伐变得越来越沉重。
“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杀影气息不乱地说道,“会有那种东西传入到冒险家手中,想必是冰的研究已经进入试用的阶段,况且东国的追杀,一刻也不会停的。”
伊蕾雅边跑边抬头看向杀影的背影。
她说的是真的。
难说说希斐尔……想到这里,蓝发的少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调整呼吸,一心一意地向前奔跑着,踏在泥潭中的脚步溅起四散的泥巴,少女决不再停下脚步。
**********
直到眼前,出现被遗弃的废墟,都已经入至深夜了。
残破的木屋露出破损的大洞,缺口边木头的尖刺凌乱地排列着,宛如深渊的巨口。被摧残过后废弃多年的村庄,就如同鬼怪故事中的场景,连地面都是漆黑斑驳的景象,给人很不安的压迫感。
雨一直还在下着,杀影停了下来,任由雨水在她的兜衣轮廓上溅起雾一般的水花,她朝后走去,连忙去扶已经眼神无光的伊蕾雅。蓝发的少女被杀影搀扶,马上就想要跪倒在地上,但是这时杀影喝止了她。
“不要停下来!继续多走几步,不然你可能会死掉的。”
听到杀影的话,蓝发的少女又勉强地向前一瘸一拐地走着,四肢传来强烈阻抗自己神经的酸痛感。最后好不容易走到了废弃村庄的空地中心,伊蕾雅终于忍不住了,喉头一干向前倒了下去,双手撑着地面不住地咳了起来。
伊蕾雅只觉得整个下肢都已经痛到没知觉,双腿剧烈地抽起筋来,脑袋涨得头晕目眩。
杀影扶着伊蕾雅坐了下来,将少女的双腿伸直,轻轻拍着少女的背。果然对她还是太勉强了,像这样不停地跑着,恐怕对于少女还是第一次吧。
看着伊蕾雅极度难受的神情,杀影有些犹豫地抱住了少女的头,让她倚靠在自己的怀里。
……
过了很久,伊蕾雅才恢复了一点神志。
“我们……甩掉追兵了吗?”伊蕾雅仍旧大口呼吸着,勉强睁开眼睛说。
杀影望向她们过来的方向,已经感受不到任何可疑的动向了,在这样的大雨里,要追踪也很难,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暂时。”杀影有些惆怅地说。
伊蕾雅听到杀影的话,略微放下心来,终于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里就是海妖亡港么?”
“看来是了。”杀影平静地回答,“果然是被蹂躏过后废弃的惨状。”
“扶我起来。”伊蕾雅说,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不能再在这样的时候停下来了,如果不尽快找到希斐尔,万一比迦尔的研究完毕,她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这时的她有些悔恨为何要上红涂字之龄,如果直接来这里,或许能够更加严阵以待地去面对,况且杀影也不会就这样被发现踪迹……
察觉到少女的想法,杀影缓缓开口说道:“线索往往都并不是直接的,我们的确浪费了很多时间,但如果不这样做根本得不到比迦尔在这里的情报。至于东国那边……”
“你不必担心,如果最后不得不这么做,你就舍弃掉我。”杀影平静地说。
伊蕾雅睁大了双眼,但是没有说什么,她扶着地面想要站起来,但因为双腿都抽筋显得十分吃力。
杀影过来扶起她,凝望着少女坚定的侧脸说:“真的可以吗?”
“我可以的。”伊蕾雅被杀影搀扶着,勉强迈开步子,一步一步地朝村庄深处走去。
“?”伊蕾雅突然转头看向屋子间漆黑的缝隙,喃喃地说:“你有没有看见什么东西?”
伊蕾雅抬头望向杀影,虽然看不到她的眼神,但是蒙着黑布的杀影微微向她点了点头。
“是幽灵吗?”伊蕾雅小声地问,但此时有些焦虑的她已经顾不得害不害怕了。
“不知道,”杀影也小声地说,“不过它在观察我们。”
又一次,这回两人都清楚地感受到了,侧面屋子间有一道白影迅速地飘过了。
“现在怎么办?”伊蕾雅小声问。
“就这么走下去,它在观察我们,我们也要试探一下它想要做什么。”
杀影搀扶着伊蕾雅,就这么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但她扶住伊蕾雅腰的手默默靠近了自己腰间的剑柄。
两人走到村庄的尽头,一间巨大的破旧木屋静静伫立在两人面前。奇怪的是,其他的木屋都是破洞或者被毁坏露出房梁的状况,但只有这一间,虽然老旧,但是却几近完好无损。
两人静静地走上木屋前的台阶,杀影用手握住门把手,“吱呀”一声,门没锁就这么地打开了,而在门的背后是一片漆黑。
伊蕾雅看到这样的景象,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杀影的兜衣。感受到少女的紧张感,杀影平静地对她点点头,随后搀扶着伊蕾雅走了进去。
两人在漆黑的木屋里摸索着,雷鸣般的雨声仿佛被关在门外,屋子里显得更加诡异的死寂,伊蕾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过似乎杀影的夜视能力很强,即使在这样漆黑的环境之中,杀影搀扶着伊蕾雅也没有撞倒任何东西。
“你先坐一下。”杀影突然开口说道,伊蕾雅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慢慢放下,随后身下和后背就接触到柔软的质感,不过杀影脱离了杀影的手让少女觉得很不安,只好盲目睁着什么也看不见的眼睛盯着黑夜里随时可能会出现的东西。
“哗……”
一束火光突然从黑夜中点亮,伊蕾雅侧过头眯紧了眼。再抬头时,发现桌上点着一盏煤油灯,有些如同星火般的光亮被门外吹进来的风吹得有些舞动的妖艳,杀影缓缓地走到门前,将门慢慢关上,火焰这才平静下来。
仿佛门外所有的暴风雨都被关在门外,伊蕾雅这才有些放下心来。
“呵呵,果然还是有些害怕的吧。”杀影突然有点调侃地说。
“才……才没有。”伊蕾雅苦笑着说,不过随即就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自己身下的座椅有着镶金的扶手和红绒毯的椅面,看起来就像是皇室的东西。眼前的书桌上覆盖着厚厚灰尘的各种纸张杂乱地散乱着,还有一些不明含义的药剂瓶子,有一些倒了下来,干掉的带着颜色的液体已经染进了木桌的纹路里。而不远处的地面上也是各种椅子横七竖八地躺着,有一些还缺损了一部分,可以说是相当杂乱的房间。
再往屋子角落,灯光有些照耀不到的地方望去……
……
伊蕾雅猛然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叫出来,但是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已经起来了。
在屋子的角落,隐隐的阴影中躺着一具骷髅。
杀影也发现了这个骷髅的存在,平静地走到角落,蹲下来开始检查起来。伊蕾雅只好不安地左望右望,生怕刚才的那个幽灵又蹦出来。说来也是奇怪,刚才在暴雨之中都不怕,进到这间屋子里却突然觉得毛骨悚然起来。
而这时,伊蕾雅却发现在自己眼前的桌面上,区别于其他覆盖着厚厚灰尘的书籍和纸张,有一份白色的文件,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覆盖灰尘。
伊蕾雅的手轻轻触摸文件的表面……果然,上面一点灰尘都没有。犹豫了片刻的伊蕾雅最后还是将它缓缓拿了起来。
打开看里面的内容,似乎是日记一类的记录……等一等,这是……
这时,伊蕾雅的眼角,突然扫到一个白色的影子。
就在蹲下来观察骷髅的杀影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