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羽不想说话,于是回答王林的是一阵秋风。闻着有淡淡的桃花香,可能是从崖坪的那扇破门后传来的。
秋风拂起了王林洁白长衫的衣角,拨弄起他的头发。
那头被一根白绳系起的头发开始摇摆。然后挣脱了白绳的束缚,在风中散开长发开始活泼起来,在风中翩翩起舞,就在那一刹那,长发齐齐断开。它们彻底自由,也彻底失去生命。
长发飘散,散落一地。
没有人出声,像是在祭奠王林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轻声踩地,紫罗兰的香味散发。她走近王林的身边,擦过王林的肩。王林看着她把手伸到了辰羽的腋下,看着她把他肩膀上的木剑拿下,再看着她搀扶着他离开。自始至终她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直到擦肩而过也没有看他一眼。
原本的一句“师兄”也没有。
原来,阁楼上的担心目光都是给他的,原来,是自己输了。
可是他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就输了?他转身大喊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没有人回答他。辰羽不会告诉他,他的阴阳剜能割开脉力。
此时的他已经被南宫婉儿搀扶着走上了那条石道。
石道上,南宫婉儿责怪道:“干嘛要这么拼命?把自己弄成这样,你看,衣服都破成这样了。”
辰羽没有说话,连眨了几下眼睛,学着小年装起了无辜。
他有些怕这个师姐,如果现在顶她一句,她肯定会揪着自己的耳朵教育吧。
一只玉手揪住了辰羽的耳朵。
“怎么,你对师姐有怨言?”
辰羽立即摇头,眼里充满无奈。
视线拉长,在王林眼里,那两道背影变得那样的和谐。一身白衣挡住了他的视线。
南义来到了他的面前。
“你太自大了。”南义道:“昨天,我拔剑了。”
“真的,你太自大了。”
说完,南义转身而去。
三句没有联系的话,王林却愣了好久,他抬起头,看向那个老人,老人依旧是慈祥的笑容。他负手在背后,也看着他。
突然,他明白了。
剑气冲天而起,他把剑挥向了自己的头发。
削发!
只为明志!
那条系发的白绳藏进了袋子的最深处。他朝阁楼深深鞠了一躬。
最终,转身向山下走去。
“他去哪?”南宫门主问道。
老人捋了捋胡子,笑道:“学那个兔崽子吧。”
想到那个兔崽子,南宫门主也笑出声来,道:“能混出个名堂,终究还是好的。”
兔崽子?要忌有些好奇,他转头,悄悄问道:“兔崽子是谁?”
襄文道:“兔崽子啊,应该是西子吧……”
石板道落满了秋叶,今早辰羽都见着有人拿扫帚,扫过几遍。
从早到现在也就过了几刻钟,居然又铺上了一层。
秋风瑟瑟,辰羽抬起头,望向书殿三楼的木窗,那里有只振起翅膀向南飞去。留下窗台架上的几只毛笔在风中摇晃。
枝头丫杈上的杏叶最终熬不过风的摇拽,飘落下来。
落在辰羽的紫发上。
南宫婉儿伸手将它摘下,说道:“其实,我以前一点也不喜欢秋天。”
辰羽想不明白,问道:“为什么?”
琉璃的眼瞳露出甜美的笑意,她抱着辰羽的手臂说道:“因为我遇到你啊。”
突然间,有股暖意从辰羽心头升起,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所以,他变得很慌张。一抹淡红从他耳根显现,瞬息间便填满了他的脸颊。
当初那个冷漠的少年也会害羞?南宫婉儿像是发现了天底下最好玩的事,她伸手想去掐一把。却被一只雪白的猫爪子抢在了前头。
有团雪白色的球艰难的爬上辰羽的肩。
它用爪子抓了抓那张淡红色的脸,有用嘴舔了舔,然后它全身的毛都竖起,又伏下。
它坐在辰羽的肩,一脸呆萌的看着。最后它纵身一跃,跳进了旁边香沁的怀抱。
轻灵的笑声响起。
配着天上被几片云遮挡的红日,配着散落的秋叶,再点缀上还未飞出天际的单燕。所以的所以形成了一幅景,这幅景美不胜收。这幅景被收在不远处的老人眼里。
老人充满笑意的摇摇头,感叹道:“年轻,真好。”
礼祭在傍晚的时候终于结束了。要忌回到院里就大发牢骚,不停摇头,说着今日的无趣。
说的有些渴,斟茶自饮,又继续叨唠,不过这次叨的是辰羽。要忌道:“没发现啊,原来你这么强,你是怎么做到的?”
辰羽知道他问的是自己学剑的事情,但他还是装了次糊涂。
“什么?”
“切切切,不说,那就不问了。”要忌撇嘴,不屑道。他再次灌了口茶,问道:“这大小姐一天都在这里?”
辰羽皱了皱眉,不是太明白。
要忌举起杯道:“连茶都换成了紫罗兰的香茶,她怎么可能没来过。”
他快步走到床边,整个人盘腿坐了上去。辰羽坐在床的里头,上午回来之后,他一直在床上休息。
要忌一脸好奇的盯着辰羽,道:“你老实说,你和大小姐是什么关系?”
辰羽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师姐。”
“不可能,我都看见了,那看你的眼神,那种表情……”他越说脸上的表情越向往,就同自己身在其中,辰羽越发觉得那张脸欠揍。于是,他拍醒了怀里的小年。
夕阳下的两只雁,在赶着回家。
有猫叫声传来,紧接着听见有人愤怒的喊道:“靠!你这只死猫,居然敢把尿尿我头上,我宰了你!”
叫喊声大的让房梁也有了一丝松动,飞过屋顶的两只无辜大雁被震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