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很喜欢站在教学楼楼梯拐角的阳台上,一个人静静的,晒着太阳,默然无声的看向西方。
同学们有目共睹也满心疑惑,这个阳光帅气待人温和的大男孩,带着故事在这洒满阳光的剪影里忧伤默然,不过从来没有人过去打扰他,没有人试图去探求那眼神里所蕴含的不知意味的东西,这个时节,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这些东西,少年少女的花季,是要去肆意潇洒的。
安然其实就是想晒晒太阳而已,他发誓,对于潜藏心中不让别人知道的,也就是他所怀念的,只是顺带祭奠而已。
想到这里,安然自嘲一笑,其实也就是个初恋而已,自己何必假装出怀旧的模样,酝酿出撕心裂肺的情绪,然后暗骂这什么鬼世道,盛行早恋盛行爱情然后再盛行分手盛行匆匆那年。
其实,真真假假,真正清楚的只是自己罢了。
有些东西,是会在心里发酵的,就好像珍藏的照片,弥散着昏黄的时光意味,把心底最留恋期待的回忆,包装起来,这就真的是独一无二了。
安然顺着人流,走出校门,找一辆出租车。学校放假还是蛮民主的,主要还是学校太差,想到这里,他也就只能微微苦笑了,自己都是个渣渣,还有脸说学校。
在出租车里看着窗外,安然眼神有些恍然,自己走过十多年的地方,只是在学校呆了半个月,竟然有了一丝陌生的感觉,太可怕,学校简直就是个奴隶制的封建社会。
从早上五点起床,一天十五节课,中午在教室午休,到晚上十点回宿舍。
简直就是不能忍,对于他一个对被窝有着特殊感情的人来说,简直不要太恐怖。
七个小时,加上洗漱休息前的夜话,顺带吃点零食,这些时间算下来,安然想哭。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安然的决定是,就让制度的可怕切断他对被窝的感情。
这孩子也是下了苦心了,为了白天睡觉而一系列的发明,让同学们个个眼界大开,原来,觉也能睡出水准。
想到这里,安然嘴角带起一抹阳光温柔的微笑,心思沉寂下去,默然无声,这是睡着了。
安然隐隐约约看到一少女,朦胧虚幻,带着微笑,走向他。
安然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仿佛被镶了铁,沉重的让他心慌。
他仿佛能够感觉的到那种熟悉的气息,令他沉醉的感觉,他努力睁眼,却是猛然之间惊醒过来,脑海中闪过一张清纯可爱的脸庞,摇摇头,真是不安生,哪怕没有你在身边。
想着,不由想起即使如今年少的他都会暗笑幼稚的稚嫩誓言,那自己承诺过心中想象过却也永远无法付诸于行动的承诺,只是伤疤上洒落的盐巴罢了。
到达家门口的时候,司机大叔倒是奇怪,上车的时候笑容温和暖气逼人的小家伙,下车怎么就脸色阴冷寒气逼人,不由看看车里,不会有什么鬼东西吧。
安然家里就他一个人,越来越大了,越来越无聊了,朋友相约一概推辞,躺在被窝看着手机发出幽暗的光芒,一言不发,神游天外。
那时候,人还小,那时候,我比她小,那时候,我比她高,那时候我在学校保护的了她,安然想着。挺难过的,明明我们有感情的。
脑海中的记忆就像一道轴线,从起点,缓慢滚动。
仿佛时光倒流,一切的一切,浮现在安然的睡梦。
时光成轴,从开始走向结束,沉浸在故事里的人,或者笑容安详,或者心有不甘,大结局,只要留得住观众,导演才不管你心情怎样。
一觉到天黑,打开手机看看时间,安然愣愣眼,苦笑不已。
从下午三点一觉到了晚上九点,也真是个压抑后的释放了,学校留给安然的印象,除了睡觉,就是阳光。
他是越来越喜欢那种暖洋洋的感觉。看阳光打成片从枯黄树叶的缝隙间掉落在地上,看少男少女牵着手踩着枯黄落叶铺成的路,阳光落在脸上一片一片的,是那种让安然羡慕的意境。
一阵电话声打断了安然的思绪,挠挠头,看看显示屏上的未知号码,深呼一口气。
“喂,你是?”
“安然,别他妈给那睡觉了,赶紧滚出来,十分钟后学校门口见。”低沉的嗓音传来,让安然的心里微微有些温暖。
安然听到“学校”两个字,心底闪过一丝慌张,暗暗吐槽:学校,我可是一个人孤苦在那变态高中,那里跟你一个学校。
行动上却是不由自主,穿衣洗漱,洗头吹发,一番打扮,不急不忙的整理,不想让那些人看出自己的颓废状态。颓废,好听的说法而已,难听就是猥琐了,他对于自己形象还是在意的。
这里的学校,指的是安然初中时的学校,也算是安然伤疤的所在,一个总是无法避免的地方。
安然家里离学校可是不远,两分钟而已的事情,所以打扮起来毫无压力,你们这些家伙就自己等着吧,哥哥我最后出场。
锁上了家里的门,安然出了一口气,半个学期,整整的两个月,他一个人在学校呆着,毫不理会众人的来信和安慰,也不告诉他们自己发生了什么,就在那漩涡里沉沦,不复他心底年少的模样。
少年其实还小的,一个人沦落,经历了自己心里为人所不知的毕业季,将自己包裹在那小小的黑暗中,哪怕藏的再深,也还是有一条小尾巴裸露在外的。
安然年纪真的不大,相比与大多数同龄人的年纪,他还是要小一岁的,不过做人做事却是没有那种年龄上的无知。
安然也知道,这些东西无法避免的,虽说一个世界两条路已经决定,可还是时常交错提醒他,少年我们又见面了。
嘴角习惯勾起一丝阳光的笑容,就像……每日里陪伴安然的阳光那样,明亮,暖人。
走过熟悉又陌生的街道,熟悉的店牌,陌生的老板,熟悉的顾客牵着陌生的宠物,一切,似是而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