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凉不知何时从盘膝中睁开了双眼，冷冷道。
宁尘闻言脚步一顿，微怔中看向楚天凉面带惊恐。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这里是考验心性的地方，你可不能对我出手！”
楚天凉闻言不屑一笑，冷冷道：“我只是好意提醒，你还没有让我出手的资格。”
宁尘松了一口气，喃喃道：“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这往仙塔中只有威压，怎么可能会死。”
但他说完后瞥向楚天凉，却发现他脸上的不屑之意更甚。
“有……有什么好笑的！”宁尘鼓气勇气大声问道。
但楚天凉只是冷冷扫了他一眼，半响后才淡淡开口：“往仙塔确实不摧残肉身，只伤人神魂。但若是神识达到极限，被威压吓成了傻子，和死人又有何区别？”
“我看你走到这里已属不易，再往上走必然神识崩溃。滚回去吧，不要自不量力，第一是属于我楚天凉的。”
楚天凉话音落下，再不做多说，起身间越过宁尘向第八层迈去，双眼中散发出淡淡精芒。
“轰！”
在宁尘的注视中，楚天凉一步迈进第八层。一道比第七层中更为强盛的威压瞬间弥漫四溢，让宁尘这里都止不住心神震动！
“快看！有人迈入第八层了！”往仙塔外，围观的人群中一人传出惊呼。
众人将目光望去，果然只见原本在第七层的两个光点中，赫然有一个一闪至第八层。只是这光点刚上到第八层便霎时变得微弱，差点彻底黯淡下去。
“破虚中阶的威压……看来即便是以这楚天凉的心性，能达到这里也已经是极限了。”阁楼上落日宗副宗主低声开口。
天罗门的大汉却是朗声笑道：“我还是比较在意那还停留在第七层之人到底是谁，若是每一场都是这楚天凉独占鳌头，这考核也就没什么看头了。”
落日宗副宗主轻声一笑，神色中不置可否。
天罗门的大汉见状也不再多说，和众人一样将目光再度投到往仙塔之上。
第七层中，宁尘沉默间盘膝坐下，没有再向上走去。
他小脸上神色凝重，心态也不再如之前那样轻松。从刚才楚天凉踏上第八层，那道若有若无传到了自己心神的威压中，他明白了自己若是冒然上去，真正直面那种程度的威压，必然会彻底昏迷。说不定还真会如楚天凉所说，从此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不行啊……”但宁尘闭上双眼，吐纳调息不过片刻，还是再站了起来。
他此刻神识刺痛，第七层中的威压仍让他有些难以承受，但第八层内破虚中阶的威压却显然比这里更为强盛。而且在宁尘现在看来，两层之间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怎么办……”宁尘在原地踱步，许久后也想不到一个好的方法。他虽然年岁不大，想法简单，但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继续向上，后果可能会让他难以承受。
但他偏偏又有些固执，不想就此放弃。想到自己未能通过前两轮考核而让宁风云那里可能有了轻视，再想到之前楚天凉的不屑和落日宗副宗主等人的质疑，宁尘在心中更加坚定了要在这轮考核中拿到第一的想法！
“嘶……”在有了这样的想法后宁尘想要握拳给自己鼓气，一时却忘了自己的右臂还受伤未愈，以至于在扯动右拳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痛痛痛……”宁尘口中叫道，但这一叫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半响后不再停留，也没有盘膝打坐，迈步中朝着第八层直接走去！
往仙塔第八层。
楚天凉艰难的继续向前走着，承受相当于破虚中阶的威压，即使是对他来说也太过勉强。尽管之前他已在第七层时做了诸多准备，但在刚刚上到第八层时，他还是差得昏迷过去，若不是心中坚定的信念支撑着他，这里可能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还不行……不知道那看起来像白痴之人会不会追上来，至少要到第九层才算稳妥！”楚天凉口中喃喃自语，神色冰冷中继续向前走去。只是这里的威压实在是太过强盛，不仅让他的神识中传来持续的刺痛感，更是碾压着他的意志。以至于每一步抬起间，楚天凉都感觉双足中灌满了铅铁，寸步难行！
“轰！”
正在楚天凉艰难继续往前走之时，他的神识中突然又传来一道轰鸣，这轰鸣简直和他刚来到第八层时的感觉一模一样！他原本已经逐渐习惯了这里的威压，却在这威压突兀的强盛之中差点心神失守！
“这个蠢物！”楚天凉屈膝跪倒在地，勉力回头看向后方，果然见到自己之前劝诫过的宁尘已然来到了第八层。
而也不出他意料，当宁尘刚站在第八层的第一步时，他便蓦然倒在地面，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惨叫！
“哼……不自量力！”楚天凉皱眉中艰难起身。他倒不是很在乎宁尘的死活，只是觉得此人连自己的极限在哪里都不知道，实在是太过愚笨。
片刻后楚天凉准备收回目光，但却有些诧异的发现宁尘并没有像其余失败者一样被带出往仙塔。
“嗯？”疑惑中楚天凉盯着倒在地上的宁尘多看了几眼，随后发现那道身影竟然微微颤抖了一番。
“好痛……”许久后宁尘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感觉自己的神识已然快要炸裂。但这还是次要，主要的疼痛来自于右臂。他知道自己单以神识难以承受第八层的威压，所以方才倒地之时，特意又一次将身体砸在了右臂之上，用身体上的痛觉来防止自己彻底昏迷。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种方法虽然可行，但实际上却导致了他的痛苦比单独承受威压更甚。此刻他的右臂不仅传来阵阵剧痛，更是在多番碰撞之下裂开了数道狰狞的伤口，淋淋鲜血自伤口处流出，不多时就已将整条右臂染得通红。
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到指尖，滴答声中，他站立的那块地面也变成了红色。
楚天凉看着宁尘起身，漠然的脸上也有了轻微变化。但他一语不发，直到宁尘摇摇晃晃中眯着眼从自己身旁经过，才再度迈步向前走去。
两个人都走得很慢，但楚天凉的状态显然要好上很多。只是他看着宁尘默然走在自己前方不远处，每过不久便用左掌狠拍一下右臂，以用痛苦的嚎叫来保持神智清醒。他也有些沉默了。
往仙塔越往上空间越为狭小，与第一层想比，第八层的空间并不算大。若是能以在第一层的速度前行，这第八层不过数个呼吸的时间便能走过。但此刻已经一炷香过去，宁尘二人才刚刚走到通往第九层的楼梯处。
宁尘的眼光已经有些呆滞了，即使是再用左手狠拍右臂，似乎也懒得再发出惨叫。只有眼眶中若有若无的一圈水汽，能让人察觉到他此刻很是痛苦。
站在通往第九层的楼梯处，宁尘微微睁大双眼看向旁边，确定了自己周围还有一人。
“第一……”微弱的声音自他口中传出，冷漠如楚天凉也忍不住微微动容。
“何必如此……你难道不会痛苦吗？”楚天凉看向宁尘淡淡道，不明白他为何如此顽固，也不在乎他是否能听见。
“痛……”宁尘微微张口，也不知道是没有听清而自言自语，还是那个‘苦’字没有说出。
“那为何还不放弃。”
“放弃……”宁尘轻轻摇了摇头，沙哑道：“放弃就不痛苦了吗……”
“自然也会痛苦，但却更为简单。”楚天凉低声道。
宁尘闻言一怔，半响后看向楚天凉努力笑了笑。
“那你为何不放弃？”
楚天凉沉默着没有回答。
宁尘摇摇头也没有力气多说，摇晃中向着通往第九层的楼梯走去。
“既然都是痛苦，又何必在乎哪种痛苦更难一点呢……”当即将踏入第九层之时，他回头看了楚天凉一眼，轻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