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嗯~~~~又闻到这股熟悉的味道,真亲切。韩国~~~~~我回来了。”走出机场的李惠明,闪动着灵慧的双眸环视着这块离开了几个月的土地。用力深呼吸一下,抻起两只胳膊振臂高呼道。
“呵呵。。。这孩子。”赵美晶笑道。
紧跟在李惠明身后的李信,来到妹妹身旁,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随后李信抬起俊秀的脸庞望向湛蓝的天空,虽说缺失了一部分记忆,但是对于这块土地上飘荡的和煦春风,他还是从内心感到一股亲切之感。
“院长。”一个浑厚的男声在李振贺一家人的身边响起。
“噢,崔副院长。”李振贺说道。
“小信啊,你黑了。”崔副院长说道。
“先送我们回家。”李振贺打断了崔副院长的恭维。
一行人离开了机场。
“医院里有什么事情吗?”李振贺问道。
“没有。一切正常。”崔副院长说道。
“那就好。噢,对了,崔副院长,我还得些日子才能回院里,你就再辛苦一些时候吧。”李振贺说道。
“好的。”崔副院长说道。
回到家中,李惠明甩下行李,急不可耐地跳到了自己那张温柔宽大的床上,抱起枕边的玩偶摆弄了起来。
“终于又回到这里了。”李惠明躺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小家伙儿,这大半年没见,你过得还好吗?有没有想我啊?”李惠明抚摸着玩偶。
就在李惠明惬意地躺在自己的大床上与玩偶对话时,拎着行李的李信也推开了那间自己从童年起就一直使用的房间。
“小信啊,你看看房间还合心意吗?如果不好,我再找人来给你重新装修。”赵美晶走到房间边说道。
“挺好的,妈妈。”李信放下手中的行李打量起这间重新装修过的、崭新的房间。
自从李信赴美留学,女儿也离家出走之后,赵美晶就常常一个人来到李信曾经住过的简陋房间里坐上一阵子。想着她与李振贺、与李信、与这个家,与女儿间的历历往事。这人啊,随着年纪的增长,越来越喜欢回忆了,也越来越开始意识到去反思自己大半生里曾犯下的那些不可饶恕的罪过。。。。
她要赎罪,她要趁着自己有生之年还有一些力气,要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来弥补自己欠下的这笔良心债,赵美晶时常这样跟李振贺叨叨。没过多久,她就找来人将李信的房间给重新装修了一番,换了新床、新桌椅,添置了一台电脑,还有新的家具。房间里面常常飘荡着淡淡的花香,虽然它的主人不在。
赵美晶并不祈求李信能原谅自己对他所做的一切,她只求将来有一天李信能再回到这个家里,让她在今后的岁月中能看着这个没能吃上生母一口奶、没能让生母看上一眼的苦命孩子走向自己幸福的人生。所以,当她听到李信在美国病得很重时,想都没想,就与丈夫和女儿连夜搭乘飞机飞往了美国。
李振贺一家刚刚回到国内的一段日子是忙乱的。赵美晶忙于将空置了大半年的家进行里里外外彻底的打扫;李振贺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苦思冥想着李信归国后的新生活;李惠明则一改往昔回国后与朋友扎堆儿聚会叙旧的个性,安静地呆在家中。李信窝在崭新的房间里寻找着他的过去。。。。
“笃笃笃。。。。哥,你在里面吗?我可以进来吗?”李惠明在房门外说道。
摆弄吉他的李信,放下手中的吉他站起身走向房门。
“在干什么?”李惠明走进房间说道。
“没干什么。”李信关上房门。
“咦?吉他。这是申叔叔那年在你获得少儿绘画大赛时送给你的礼物。”李惠明随手拨动起琴弦。
“申叔叔。。。。他是怎样一个人?”李信问道。
“哥,你想见彩静吗?回来好几天了,都没有听见你说想见她的话。”李惠明扬起头看着李信。
李信听着妹妹的话,他走到窗边,俯瞰着窗外美丽的景致。眉头紧锁。
“怎么了?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李惠明挽住哥哥的胳膊说道。
“我。。。。。我。。。。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对于过去的一些事情我完全没有了记忆。”李信说道。
“可是也许你见到彩静就想起来了。我这就给她打电话。”李惠明拿出电话拨起号码。
李信夺过电话,摇了摇头。
“为什么?哥。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李惠明不解李信的做法。
“我不想让她在这个时候,面对一个不记得她的我,那样是残忍和无比痛苦的。你曾说过我和她彼此相爱,在我找回过去了的一切之前,我不能见她。”李信说道。
“但是哥,或许你见到她就想起了过去的那一切呢?这是谁都说不上的。”李惠明说道。
“你也是学医的,你该懂得脑部是怎样的一个缜密的组织。它不是钱包,你说需要钱时拿出来就是了,它是一种精神记录,记录丢失了,不是那么容易找回来的。我到现在毫无头绪,所以暂时还不想见她。”李信说道。
“你们总会在医科大碰见的。到那个时候彩静会怎么想?她能承受吗?哥,你有想过彩静的感受吗?”李惠明说道。
“意外的重逢总比刻意让她去面对这样一个失忆的我打击要小的多。失忆的不是你,你不会懂得我的感受的。那是一种无法说清的感觉,整个大脑就好像一个什么都没装的空箱子,一片空白。外界对于我来说,都是陌生的,又好似是熟悉的,可就是把它们串不起来。”李信抱住头部。
李惠明走到哥哥身边,抱住李信,轻轻地抚摸着。
“我们不见了她,不见了她。哥,你的病才好,头部不能用力的,对不起。”李惠明说道。
“如果我们有缘,总会走到一起的;如果没有缘,那就是天意。”李信幽幽地说道。
“唉。。。。哥,为什么你总是要经历重重磨难呢?”李惠明说道。
“笃笃笃。。。。我可以进来吗?”房门外李振贺浑厚的男中音响了起来。
“噢。来了。”李信说道。
“哦,惠明也在这里啊。你们兄妹在聊什么。”李振贺走进房间问道。
“爸爸,您坐。”李信拉过椅子。
“你们在聊什么?我可以听听吗?”李振贺问道。
“我们在聊彩。。。。” 李惠明说道。
“我们在聊关于考研究生的事情。”李信看了一眼妹妹。
“研究生?谁?”李振贺问道。
“我。我想报医科大的研究生,不然就找工作吧。”李信说道。
“想好报什么专业了吗?”李振贺问道。
“脑外科。”李信说道。
“噢?呵呵。。。为什么?”李振贺觉得自己的儿子真有意思。
“子承父业。呵呵。。。”李信脸红了。
“这样说的话,那我是不是要避嫌不去医科大任研究生导师呢。”李振贺打趣道。
“爸爸?!您要去我们学校任教吗?”李惠明睁大眼睛看着父亲。
“嗯。刚才接到医科大校长的电话,他诚邀我下个学期去任脑外专业研究生导师。”李振贺说道。
“为什么?”李信问道。
“作为医学领域的最高学府,总是很关注业界的动态。他们不知从哪里获知我在美国给你做手术的消息,就到处打听我,这才找到我。”李振贺说道。
“呀呼。。。。那就是说下个学期如果我的功课上有什么不妥的话,爸爸一句话就可以过关了。是不是?爸爸。”李惠明搂住李振贺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