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父母离开后的病房里异常安静。兄妹俩一时都无法从那个令人悲伤的故事中走出。
“以后。。。。。以后你会知道所有的事情。”李信临行前的话萦绕在申彩锡耳边。
“这是怎样的一段孽缘啊。。。。”申彩锡仰天长叹。
“小信哥很可怜是不是？爸爸。。。。妈妈。。。。。李叔叔。。。。赵阿姨。。。。他们。。。。他们。。。。啊。。。。。。。”彩静抱头痛哭着。
“可小信依然很优秀，他会好起来的。他只是需要点时间去整理些事情。给他时间。。。。”申彩锡抱住混身颤抖的妹妹。
“为什么他总是独自承担一切，那该有多辛苦。他可以跟我说的嘛。又这样丢下小静一走了知。呜呜。。。”彩静说道。
“他只是不想你担心他，在他心中你是一个需要呵护的妹妹，需要用心去爱的女孩儿，他不想你跟他一起辛苦。所以。。。。彩静，你要学着长大了，学着去分担、去理解，不可以总是任性做事了。”申彩锡说道。
“他会不会从此不要小静了？他会不会不再回来了。他选择放弃我了，是不是？啊。。。哥哥。。。”彩静惊恐地抬起头看着哥哥。
“不会的，不会的，他爱彩静，他会回来的。这里有他爱和爱他并且牵挂他的人，他一定会回来的。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照小信的话去做，好好复习迎接高考，这样才是对他最大的支持与安慰。”申彩锡说道。
“可是。。。。爸爸他。。。。。”彩静说道。
“小信不会的，他能分清。。。。。不会的。。。。”申彩锡不断地抚摸着妹妹打颤的后背。
经过申彩锡的连哄还骗，也有些疲惫的彩静停止了哭闹，在镇静剂的作用下她沉沉睡去。嘱咐过护士之后，申彩锡拖着一身的疲倦走出了病房。
“小信，你不会像彩静所言，真是放弃了这里的一切而选择离开吧。”申彩锡转头又看了看紧闭的病房门。
身心俱疲的申彩锡把自己关进了办公室。。。。
“彩锡，这是小信，从今天起他就是我们这个家的一分子了，你是哥哥，你要和爸爸妈妈一起照顾他解。知道吗？”申东俊蹲在儿子面前说道。
“知道了。”年幼的申彩锡看着眼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儿说道。
“今晚就让小信睡在你房里，可以吗？”申东俊问道。
“是。小信跟我来。”申彩锡拉起李信的手。
两个小男孩儿来到了申彩锡的房间。背着书包的李信环视着这个长自己几个月的男孩儿的房间。
“你的房间真漂亮。”李信说道。
“谢谢。这里的东西你随便用。不要客气，就当是自己的房间好了。噢，对了，把书包拿下来吧，不累吗？”申彩锡说道。
李信从肩上卸下了书包，放到了桌儿上。
“咦？足球。”李信抱起地上的足球。
“你也喜欢吗？以后我有就伴踢球了。太好了。”申彩锡说道。
“现在有请此次少儿绘画大赛银奖获得者李信发表他的获奖心得。李信小朋友你有什么要说的吗？”主持人问道。
“我能获得这次奖项，我要感谢。。。。感谢我的。。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以及妹妹。”领奖台上小小的李信脸庞上挂满了泪水。
“你能给大家介绍一下你的家人吗？”主持人问道。
李信跑下台去，拉起了申东俊、张秀珍，还有申彩锡。
“这是我的爸爸，这是我的妈妈，这是我的哥哥。我跟他一个房间。他总是把他最好的东西都给我使用，包括床。”年幼的李信说道。
“李先生，您对儿子此次获奖有什么要说的吗？”主持人问道。
“我。。。。”申东俊转身看向一旁的李振贺。
“爸爸。。。。。”李信捏了捏申东俊的手。
“噢，是啊。我对于儿子小小年纪就获得银奖，感到非常的高兴。我会在今后一如即往地支持他在绘画方面的创作的。”申东俊说道。
“那妈妈呢？”主持人将话筒递到张秀珍面前。
“我。。。。。我很欣慰有这样一个懂事和优秀的儿子。”张秀珍将李信揽进怀中抚摸着。
“哥哥呢？”主持人说道。
“他是我的好弟弟，他很聪明，很可爱。”申彩锡揉揉了李信的头。
“那李信你的妹妹呢？”主持人问道。
“她在这里。”李信指着一个人手中抱着的婴儿。
“噢！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儿。”主持人说道。
“是，她很乖，很可爱。她喜欢听我给她吹口琴。”李信说道。
“你还会吹口琴？能给大家吹奏一曲吗？”主持人问道。
“好。”李信从书包里拿出口琴。
重新回到领奖台上的李信，吹起了那首最赋宗教色彩的歌曲----《为爱而生》。
“啊。。。嗯。。。。”张秀珍怀中的小婴儿听到悠扬的口琴声，在母亲手里兴奋地吱吱呀呀着。
“谁让你跟我报一所院校了。”申彩锡说道。
“噢，谁让仁浩叔叔在医科大，近水楼台了。”李信笑笑。
“诶。。。。还真会占便宜。”申彩锡说道。
“是。哥，以后请多多关照。”李信说道。
“你小子。”申彩锡砸了李信一拳。
“小信哥，今年生**要芭比的空姐系列。”彩静说道。
“好。哥知道了。高中的学习生活还能适应吗？”李信问道。
“嗯~~~~可是我好像都没有惠明招那些男生喜欢，他们都围着惠明。”彩静说道。
“呀~~~~我妹妹也想谈恋爱了。女孩儿长大了。”申彩锡打趣道。
“你说什么呀，哥哥。真是的。”彩静红脸了。
“我们小静会有人疼爱的。不用着急，用心念书才是正事。”李信说道。
“切儿~~~~以为是你呢，整天一群女孩儿围着。”申彩锡一撇嘴。
。。。。。。
“铃~~~~~”
“嗯？天黑了。”陷入沉思的申彩锡坐起身看看已经漆黑的窗外，不觉中他已经在办公室里度过了一个下午的时光。他搓搓脸庞，拿起了电话。
“是我。”电话那端传来李信略带疲惫的温柔之声。
“噢。到了。”申彩锡说道。
“是，刚到。怎么？有什么事吗？你的声音听起来很累。”李信说道。
“小信啊。。。。。”申彩锡真想告诉刚到大洋彼岸的李信，这里发生的一切，特别是意识尚处于混乱之中的彩静。
“什么？”李信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想你了。你小子，离开的太突然。”申彩锡说道。
“什么啊。别人听到，以为我们在搞同性恋呢。呵呵。。。。。那个。。。小静。。。。。。她还好吗？”李信说道。
“想她了吗？那干嘛还要匆忙离开，跟她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吗？想知道就自己回来看。为什么要问我。”申彩锡说道。
“我总会回去的，只是需要一段时间。”李信说道。
“多久？一年，二年，八年，十年。。。你要彩静等你多久？嗯？李信。你知不知道，彩静她。。。。。她。。。。。”申彩锡说道。
“她怎么了？啊？小静怎么？彩锡。”李信的声音明显焦急了起来。
“没。。。。没什么。她在到处找你。又不去上学了，一天都在我这里哭闹个不停，催着我去找你。”申彩锡抚摸了一下胸口。
“噢，她会习惯的，也会忘记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李信说道。
“是吗？小信，你可以忘记这这里的一切吗？你也可以忘记依赖你长大的小静吗？忘记我吗？忘记我们一起度过的童年吗？可以吗？真的可以放下吗？”申彩锡问道。
“彩锡，你这是怎么了？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李信问道。
“没有，就是彩静她。。。。。。”申彩锡说道。
“她到底怎么了？彩锡。”李信问道。
“她跟我打了一架。因为我没有告诉她你去了美国。”申彩锡说道。
“噢，这样。你是哥哥，让着她点儿嘛。”李信说道。
“你也知道她什么时候听过我这个哥哥的话，想你女朋友听话，还是回来自己管吧。”申彩锡说道。
“小锡。。。。”李信叫道。
“小信啊。。。。你。。。。。”彩锡不知如何开口询问他度过的苦难时光。
“什么？”李信问道。
“没什么。啊。。。。好困，我要睡一会儿，然后去报到。再联络吧。”李信说道。
“小信。。。。。”申彩锡叫道。、
“什么？小锡。”李信问道。
“没有了。你去吧。”申彩锡说道。
“好。挂了。”电话那端传来了被挂断的声音。
申彩锡手里依然攥着电话，仅管对方已经挂断了。
“笃笃笃。。。。”办公室的房门被敲响。
“噢，来了。”申彩锡站起身走向房门。
“申医生原来你还在啊，我以为你走了呢。”一个小护士说道。
“什么事？”申彩锡问道。
“你妹妹情绪又不稳定了，你快去看看吧。”小护士说道。
“好。”申彩锡拉上办公室的门，随着小护士向病房走去。
深夜的医院走廊是阴森的、冷清的，申彩锡快步行走在无人的走廊上，身后是小护士跟着他的急速身影。面对越走越近的病房，申彩锡的思绪是纷乱的，他在思索该如何去安抚妹妹又掀起的一波濒临决堤的精神海浪。。。。。
“啊。。。。啊。。。。走开，都走开。不要碰我。拿开你的手。我不吃。。。。。都走开，我要小信哥。。。。。。走开啊。。。。”临近病房，申彩锡听到了里面传出的妹妹嘶心裂肺的叫声。
“申医生。”小护士叫道。
“你们都去吧，我来。”申彩锡说道。
小护士们收拾好被彩静打翻的饭盒、扔的满地的被褥和枕头。拉上病房门出去了。申彩锡靠在病房门上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满脸泪水的妹妹。
“彩静，你这样只能让远在美国的小信更不放心，振作起来，他不会丢下你的。不会的。”申彩锡痛心地看着妹妹。
“出去，你也给我出去。你跟他一样坏，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离开。”彩静说道。
“我也是到了他家门口才知道他要走的。”申彩锡说道。
“彩静，给小信时间，整个事件中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给他疗伤的时间。听话，你只有快点儿好起来，小信才能安心在美国学习，他不会忘记我们的。”申彩锡将妹妹搂进怀里。
“呜~~~~~”彩静又哭了起来。
在哥哥申彩锡大量的思想工作后，彩静平静了下来。结束了医院的短暂休养，彩静出院回家了。随着真相被批露，彩静一夜之间长大了，懂事了。她重新回到学校，拿起书本开始了高考前紧张的复习冲刺。长大的不只有彩静，还有李惠明。赵美晶怀着无比愧疚的心向女儿讲述了李振贺和自己以及申东俊一家之间的恩恩怨怨，以及李信此次被逼远赴大洋彼岸留学的事情经过。。。。。
“这就是整个的故事。妈妈不乞求能得到你的谅解。只希望你能了解你哥哥的辛苦。”赵美晶说道。
听着母亲讲述的故事，李惠明用一种陌生的眼神望着母亲。这个她心目中的慈母竟然对一个失去了亲生母亲的幼童做出了不能让人容忍的事情。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父母，自以为没有得到哥哥爱的李惠明，这才明白不是李信不想疼爱自己，而是横亘在他们之间那道深深的身世之沟。
“老婆，还不做饭吗？”下班回到家的李振贺推门进来说道。
李惠明转过身看向父亲，这个从小视她为掌上明珠的男人，竟然是一个披着善人面孔的“恶人”。她无法接受这一切的变故，站起身冲出了父母的房间。
“惠明，你这是上哪儿？”李振贺问道。
“不要叫了，她不会回来的。让她去吧。”赵美晶说道。
“出什么事了？”李振贺换着衣服问道。
“我告诉了孩子一切事情。”赵美晶说道。
“你说什么？”李振贺停下了手，看着妻子。
“我说我告诉了惠明过去的那一切，还有为什么小信会去美国留学。”赵美晶说道。
“你疯了吗。你不怕。。”李振贺说道。
“早晚会有这一天的。我酿的苦酒我自己来喝。”赵美晶说道。
赵美晶抹净脸庞上的泪水，起身去了楼下厨房准备晚饭。一直到天色漆黑都没有见到女儿李惠明在家里露面。赵美晶来到女儿的房间里，她推开门，虽然她有思想准备，但还是幻想着女儿会在房间里赌气不想下楼。李惠明的房间一片黑暗、安静。赵美晶拧亮灯坐到了女儿的床上，轻轻地抚摸着冰凉的被褥。桌儿上一张字条儿吸引了她的目光。。。。
“我不想称你们爸爸、妈妈：
我决定暂时搬到学校去住了。这个家我再也呆不下去了。我终于知道哥哥为什么总也不想回到这里，它确实很冰冷、没有温暖。仅管我是快乐长大。现在才懂得那不叫快乐，那是建筑在他人痛苦之上的快乐，让我感到耻辱，生活在这里让人感到窒息。你们保重吧。”
惠明敬上
赵美晶知道女儿会这样做的。就好像当年不顾家人的反对，她拎着简单的行李走进了李振贺的家一样。女儿长大了，懂得了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虽然心会很痛，可是赵美晶从内心感到了一丝安慰，她用自己的过去教育了女儿如何走回正道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