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语沫自从做了品牌男装销售的工作以后,经常以各种理由夜不归宿。说她加班啊,去同事家啊,出差采购衣服啊,参加服装交流会啊……
沐风对她的说辞很怀疑,因为她有时回来了,也很少跟他交流了,就是躺在床上鼓捣手机。李语沫好几次接电话的时候还跑出屋外接,有时候微信上跟人聊天聊到半夜,也不知道在跟谁聊,都聊些什么。
所以沐风经常为此和她争执吵架。
沐风想平心静气地和李语沫聊一聊,看看她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有没有把自己当她的男朋友,有没有打算和自己有长远的发展将来结婚生孩子携手一生。如果她心里有他那么两人就好好过,如果她心有旁骛,那么就好聚好散他选择放手。
但是李语沫总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她从来没跟沐风好好说过一次话,没有心疼过他一次。她只是把他当成她暂时在北京的一个依靠,一个生活上的男佣。因为她也知道,在这个地球上没有哪个男人能比沐风更能把她照顾好。他给她做饭,给她洗衣服,给她捶背给她洗脚,病了给她买药陪她打点滴为她熬汤补身体。
对于李语沫的毫无回应,沐风不求回报地付出着,他有时候感觉他像是在和一个透明的泡泡谈恋爱,那个泡泡随时有可能飘走或者炸掉。
李语沫总是和他玩捉迷藏不和他说实话,他想查一下她的手机看她到底每天在鬼鬼祟祟和哪些人联系,可是她的手机是指纹解锁,沐风看不上。他心里憋了一肚子气却无处发泄,实在压抑不住的时候只能用拳头砸墙砸地砸树干。
国庆节前,沐风母亲打来电话哭着说前段时间父亲腹部闷胀疼痛、经常恶心呕吐,人瘦了一大圈。母亲担心就央求着沐风叔叔开着车带他到市里医院做了检查,结果是肝癌晚期,医生说父亲现在全部肝区坏死,并出现大面积腹水。父亲的日子可能不多了。
又是一个晴天霹雳,沐风感觉他快要垮掉了,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觉得命运对他太不公平了。本来家里有个不争气的哥哥和妹妹已经将家里的生活搅得无以为继,现在父亲又得了这致命的病。他感觉他的身躯如同一个罪恶的石头,被命运那邪恶的脚踢来踹去的。
沐风责备母亲怎么不早点告诉自己,母亲说怕早告诉了他影响他工作。
母亲说父亲在市里的医院住下了。沐风马上请假买了当天晚上的车票赶到了医院。沐风和母亲每天都陪在父亲身边,沐风心里感到很无助,每次家里发生什么大事,哥哥妹妹都像个局外人似的,所有的事都只能他自己扛着,他就是这个家唯一的一根顶梁柱。
给父亲治病需要很多钱,母亲把家里的牛卖得只剩一头了,托人把家里的粮食也卖得所剩无几了,吃不到明年新的粮食下来。母亲四处找亲戚邻居借钱,但是大家都了解他们家的光景,担心还不了,所以大部分都不愿意借。最后跟所有亲戚借了一圈下来,只筹了不到一万元钱。
沐风的亲戚中唯一一个有钱的是在市里住着的叔叔,叔叔是八十年代的大学生,父亲当年含辛茹苦供养叔叔读书。叔叔毕业以后谋得一份好工作,现在生活得很体面,可是铁石心肠的的他丝毫不怜恤自己这个可怜的哥哥,从来都没有回来看过他一次。哥哥家里有困难,他也躲得远远的,都比不上一个邻居。
现在家里的灾难一波又一波地接踵而至,可是愿意帮助他们的却没几个。母亲愁得眼球深陷,整张脸都要耷拉到地上去。沐风很害怕,他担心父亲随时都会离开自己,那几天他每天给父亲买他想吃的,给父亲洗脚,说一些慰藉的话让父亲安心。
又过了几天,父亲基本上吃不下饭了,喝水也变得十分困难,他的腿也肿得更厉害了。到后来,父亲全身疼痛难忍,沐风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病痛折磨成一个干瘦的骨头架子。他恨自己挣得工资太少恨自己没出息恨自己回天无力恨自己不孝不能送父亲到最好的医院请最好的医生。
虽然他们瞒着父亲,没有告诉他得的是癌症,但是父亲隐约感觉到自己大限不远了。
父亲不肯在医院里再住下去了,他说住得不习惯,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沐风和母亲只好带他回到家中。
父亲最放心不下的除了三个小孩子,还有就是沐风的婚事了。他之前听沐风说在北京谈了一个女朋友。父亲说走之前想见一下那个女孩儿,这样自己才能走得安心。
沐风知道父亲随时都会离开自己,他不想让父亲带着遗憾离开,他给李语沫打电话,希望她国庆假期能来一趟,让父亲人生的最后一段日子少一些遗憾。他说他马上就给她买票。
李语沫说她不愿意,“咱俩还八字没一撇呢,现在见家长太早了,不合适。”
沐风问她怎么就不合适了,两人已经处了那么长时间了,也住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了,八字已经两撇了,怎么说还没一撇呢?
沐风跟李语沫说了父亲的病情,希望李语沫看在两人的情分上,能来见父亲最后一面,让父亲安心。但是他求了半天,李语沫最后给了他一句话:“你什么都别说了,我肯定不去!”
沐风彻底绝望了,李语沫离他的心好远。他平常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可她却从未为他想过哪怕一次,从未心疼过他,对他始终如同一块数九天的寒冰。
他想,即使是一个普通的朋友面临这种情况也会出手相助的,何况是自己最珍爱的枕边人。
他心灰了,他告诉李语沫,如果她不来两人就分手吧!李语沫给他的回答同样干脆利落:“好啊!那就分吧!”
在李语沫的心里,他给她的爱情卑微得随时可以踩在脚底跺上几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