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寥寥八字，当真正确。
无名之人再次肯定了这一点。
没有亲友、没有过去、没有一切的无名之人再次肯定了这一点。
光华在水晶丛林中冰凝流转——冰冷到完全理性的地步，没有丝毫温暖可言，这样的光景像巴掌、像暴雨、像命运，让无名之人冷上加冷。
是的，他再次肯定了这一点。
——冷。
——身体很冷。
但是——
——比身体更冷的是心灵。
无名之人漂浮于晶柱之中，饱受痛苦。
——痛。
——深入魂髓的痛。
不过——
——冰冷到枯裂的心智早已失去痛觉。
静谧之灵自奇异设备中萌生，温柔轻抚着他的神经，让他的肉体不至于被剧痛折磨到崩溃，可惜，这片刻的安宁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
黯淡的茶眸呆滞注视晶林，空虚死寂。
水晶丛林自朴素而明亮的白瓷大地上长出，这里的管理者将它们打理的一尘不染。
他日夜看着这些白色，在他眼里也只有这些白色，他的灵魂已经与这样空无一物的纯白融为一体。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存在着变化的东西，那就是他的身体。
他能感知到一种剧变在他身上进行，一场沉默而喧闹、稳定而剧烈的巨变——一种接近完全意义上的重生，这将让他变得无比健壮、无比迅速、甚至是实际上的不可毁灭。
根源再生，自本重铸。
这场剧变更将在未来为他带来无穷的美好、荣耀和财富。
但，他对那些都不在意。
只因，他仅仅是一副徒有其表的空壳，如果他的生命可以被精炼浓缩的话——只有空白。
不知为何，他仅有的点滴记忆就是一片空洞无物的苍白，除了空白以外什么都没有。
不管那些巨人和由金铁构成的铁人问他多少次，他的答案始终只有一个：“我不知道。”
你是谁？
“我不知道。”
你的亲人？
“我不知道。”
你的过去？
“我不知道。”
永远都是这些问题，而他的回答也永远相同。
“我不知道。”
不知他们问了多久，问了多少次。
他只知道这些追问从他有意识起就一直围绕着他，提问处从黑暗变成光明，提问者从别人变成自己。
这些问题一直围绕着他，直到他回答了千千万万遍为止，直到他真的确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为止，直到他只能感觉到无比的冷与痛为止。
换个问题。
你过去有名字吗？
“我……我过去有名字。”即使他能感觉到自己话语中明显的犹豫和自欺欺人，以及提问者投射过来的冷冷目光，但他还是这样回答道。
你过去有亲人吗？
“我…我过去有亲人。”他渐渐让自己相信自己过去确实拥有一切了，他的回答逐渐变得肯定起来，虽然提问者的目光中有了越来越多同情的色彩，但他没有在意，他命令自己不要去在意。
你过去……你有过去吗？
“我有过去，只是我忘记了。”提问者还没说完，他就斩钉截铁的回答了这个问题，接着，就再没有人问他问题了。
不知何时，他被放置在了晶柱里。
从此，再无人问津。
……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朝自己提问。
‘我缺失了什么？’
我缺失了一根支柱，无比重要，名为归宿。
‘还有呢？’
我的姓名，永难想起，消逝不再。
不会错的，他曾经肯定有姓名，肯定有归宿，他曾经肯定也拥有亲人和过去，只是那些皆已一去不返，就如渐远歌声般归于沉寂，正是这种虚无感令他为之发狂。
心成废墟，黑暗盘踞。
黑暗冰冷地撞击着残壁，就像沙砾撞击铁石那样，撞得他心智越发枯裂。
时间流逝，思绪空转，就像石像被风化埋葬在滚滚黄沙中那样，明明有物划过脑海，但他却无法想起点滴过去。
心中土灰再次飘起，向他发出嘘嘘低语。
曾有一瞬，他以为，他忆起了那到底是谁的声音。
但是，仅在一瞬之后那个声音就归于虚无，被他遗忘的往昔欢笑再次朝他发出阵阵恶劣嘲笑。
幻音褪去，他再次痛苦地认识到了现实——自己现在仅有寒冷。
‘或许痛苦和愤怒也是极好的，最起码能感受到痛苦和愤怒，就代表我还真正活着。’他莫名想到这点。
就在此时，一道血肉重铸的剧痛掠过左眼神经，如雷霆似野火，他的身体因为这样剧烈的生理性痛楚而突然抽搐起来。
现在，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如此的痛苦。
周身血脉像是被灌入铁水一般，炽痛难忍。
每一次呼吸都会感到撕心裂肺的剧痛，那是肺叶生长、破碎、溶解并被重铸的感觉。
象征肉体正抗拒着痛楚的青筋在他的面容上暴起，鲜血从他的口鼻之中溢出，扩散在透明溶液里，化成一道道越发淡薄的轻柔赤练。
不过，他对自己正不断溢出的鲜血毫不在意，随鲜血一起涌出的还有怒意，一种混沌的破坏欲在他的脑中怒吼不息，而他也是无动于衷。
等到痛苦与怒意渐渐沉下，他眨了眨眼，似是在他的空洞脑海中又泛起了什么过去的残渣。
“唔。”一声无意义的音节从他开裂的双唇中钻出，荡起了一层近乎微不可见的水波。
他想起来那个沉默的巨人了，他想起，他和肃穆巨人的初次相遇了。
……
“叔……叔叔，你是在…骗我的吧？！！”孩童质问着站在他面前的巨人。
这是一个容貌俊俏的孩子，但此时他却变得扭曲狰狞起来。
因为巨人揭开了他一直逃避的冰冷事实，精致俊俏的中性面容现在变得咬牙切齿起来，咬牙忍怒，切齿颤抖。
他一直努力伪装出的虚假微笑再难维持，有一种兽性戾气在他的五官之间不断闪现，被揭穿了真实处境的他开始颤抖起来，他的双眼、他的呼吸、他的手脚如癫痫症患者一般不受控制。
沸腾的愤怒在他正不断抽搐的眼角和手指之上肆虐开来，怒生火，火燃怒，与他心中爆燃起来的超自然怒火相呼应，原本在他体内缓缓脉动的火焰也猛然暴动起来，浑浊之火从虚无的大气中诞生，巨热瞬间点燃了被他打翻在地的食物。
“呼哈呼哈……呼哈…”他全身颤抖地跪倒在地，只手撑地，勉强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而他的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按着自己的胸膛，似乎是想要阻止什么宝贵之物流失出去。
神情呆滞，孩子面部的肌肉都近乎失去控制，他如野兽般呼吸，从他那剧烈抽搐的肺里吐出带着铁蒸汽味道的气浪。
血腥的汽笛响起，色泽鲜红，高亢而撕心裂肺。
“快…不…不行了，”他的双唇不自然地裂开，从中发出梦呓一般地呢喃残语。“叔叔…你…快点……逃，我就…快…快要——”
——我就快要控制不住我的愤怒了。
字眼越发模糊不清，但其音量却始终低沉如雷。
沉雷滚滚，从天边，从火里，从裂缝之中响起，仲夏雷霆轰鸣来至。
翻滚涌动的雷声传入巨人耳中，暴躁混乱的火蛇蔓延到巨人脚边，但巨人纹丝不动，他身穿一件如冰冷墓碑般沉重压抑的黑色长摆西装，就像是一道沉重且令人窒息的黑暗天幕，压在囚室中央，压在孩子心上。
纹丝不动的巨人破坏了活火山苦苦维持的脆弱平衡，就像是最终引爆炸药的火星那样，不是因为巨人身具的无敌力量，而是一种特质，一种巨人在行为与精神上所拥有的特质和孩子体内的某种东西产生了不知名的反应，一种近乎巫术的反应。
巨人身上就有一种他本人无比厌恶但却永远无法摆脱的特质，这种特质从人类的始祖那里遗传至今，更在如今这个冰冷癫狂的年代里被他的父亲发扬光大至一种登峰造极的地步。
他们不是第一对彼此冷血仇视的超人，也并非是第一对相互残忍厮杀的强者。
但，他绝对是这个时代里第一个无情算计自己子女的强者父亲，而他也绝对是这个时代里第一个冷酷轰下自己父亲的超人儿子。
弑亲将最为不堪的黑暗加在了这个巨人的身心之上，黑暗化成不为人知的尖啸和怒吼在巨人的身心上回荡着，那是被戮之父不甘心于理想就此破灭的憎恨尖啸，以及杀戮之子不能容忍其父残酷暴行的愤怒咆哮。
孩子心中的某些东西与巨人身心上回荡的黑暗产生了共鸣，有些东西因此正式成形了。
那个东西品尝着包含血亲憎怒的尖啸和怒吼，沉眠在孩子体内的那个东西就如同船舶被漩涡吞卷一般受到了巨人的吸引，烈焰像是有生命、有目的般地向巨人袭去。
黑暗笼罩在巨人的脸上，而火光则映在他脚穿的黑色皮鞋之上，皮鞋亮如黑镜的表面上正反射着一种毁灭性的光——一种冰冷惨白的光芒。
火蛇猖狂，肆意向前，但它还未得成绩，便被巨人像抖落灰尘那样轻轻抖碎。
巨人沉默不语，在火光混沌的照耀下他就像是一尊残酷的高大雕像——冰冷而坚硬，那副刀刻斧劈的伟岸面容上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他就只是站在那里，用那双浓黑坚硬的铁石双瞳冷漠地看着眼前的脆弱孩子，观察着这个孩子的生理情况、精神活动、以及孩子体内迅速由红转黑的不详火焰。
“吼！！！！”跪倒在地的孩子猛然抬身将两臂高举，仰天爆发出了一种非人的兽性咆哮，这一次他吼出了肺中所有的气，色呈深红，状若巨浪。
这次响起的不再是汽笛，而是重炮，吼声有力到惊天动地的地步，一道混沌的冲击巨浪席卷囚室。
囚室里除了巨人之外的一切都被这声怒吼碾碎，恐怖的巨浪与红黑色的火焰混成一团，将一切卷入了更加混沌的破灭之中。
“哼。”巨人不知是不满于刚才孩子话语中的某个字眼、还是不满于眼前这样狼藉的混沌以及孩子此刻的脆弱，总之他发出了一声表示不快的轻哼，然后破坏着物质世界的混沌浪潮便被镇压了。
可惜，陷入崩溃的不仅仅是物质，还有精神，绝望和愤怒已经完全笼罩了孩子的心魂。
他的头颈绝望地伸长着，身躯摇摇欲坠，看起来就像即将要颓然崩塌一样。
他的双手筋肉紧绷伸向天空，就如祈求至高无上的昊天施以援手一般，他的胸肌与双臂都因为这样过于剧烈的伸张而近乎断裂，其中充盈着绝望与冰冷的愤怒。
就在他的神智即将被黑暗吞没之际，他看到了黑暗的真面目，那是一头怪物，粗糙、巨大，冷酷无情——
——那就是他自己。
绝望与冰冷的愤怒在孩子的心间、在孩子的梦里、在孩子的咆哮声中回荡不休，在世界的另一端，火焰的本质——残酷与其中夹杂的狂意怒啸凝结成了某种极为原始的鸿蒙之形。
那头怪物凝结成形，从此永不死去。
它就隐藏在黑水之下，在怒火中潜伏、游荡、狩猎、长眠并转醒，如群鲨、迷雾、严冬、冰山一般残酷无情。
怒啸回荡，怪物感受着刻印在巨人身心上的乐曲，品尝着过去从巨人手上滴落在地的父亲之血，那味道品尝起来当真美味至极，就像是在吞噬它自己一样。
冷如寒铁，热如狱火，从里到外都浸满一股咸涩的血腥味道。
在它品尝着它自己的同时，它也被巨人身上无穷无尽的血腥滋味唤醒，它知道自己是什么了，一种毫无缘由、无需证明、无比正确的自我认知：
它是残酷。
它是回归他体内的部分本质。
同时，更是一种贯穿了人类种族始终的力量。
人类——无论是哪个世界的人类都永远以争斗厮杀轰开生存之路，无论是用力量还是智慧，它过去世界的人类是这样，现在身处世界的人类也是这样。
杀死异族，杀死同族，杀死所有威胁阻碍到他们的东西。
用拳脚杀，用武器杀，用尽一切能够利用的东西去杀戮。
永无休止。
而残酷就是这场永恒战争中最至关重要的武器，一种强而有力的意志。
不知是不是巨人看到了孩子心中凝结出的这个怪物，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好像真的有些不快了。
怪物游动，它的双鳍无声划开黑水，像冰山升起一般上浮，在怪物漆黑的巨目中，翻涌着源于自然的冰冷狂涛。
一种超越人智、自然原始、残酷无情的冰冷狂涛。
现在，它想要狩猎了，它的眼里发出黑光，它的身上泛着白芒，显得狂热而又冷寂。
怪物渴望杀戮的意志重铸了它主人的身心，一种屠夫般的冰冷狂怒被它归还于它的主人，让它的主人回归原始的本性，残酷的力量深入到孩子的魂髓深处，与他融为一体，让他重生，一种孩子原本拥有的东西正在被他迅速的重新熟悉起来。
孩子摆成祈求姿势的狂乱筋肉因为怪物上浮的举动而痛苦扭曲起来，强大的力量在他体内奔涌，一位神明流出的部分精华包围着他。
他听到了一声强而有力的怒吼，那吼声就在他体内回荡狂啸，如他刚才发出的沉雷低语一样徐徐响起，无限膨胀，直至彻底爆发轰响，他的眼前只余铺天盖地的冰白色光芒。
在不到一个刹那的时间里，孩子从地上升入半空，他被那股力量升华了。
他感觉到了无比的炽热，仿佛血脉与神经之中被灌入百万吨深红铁水一般，但那力量明明是那么冷厉，像恒古冰川那样巨大而坚固，但却又更像是一个死寂的冷酷宇宙那样毫无生机，这股力量充满了组成他身体的每一粒原子，将他重铸成一块冷厉的寒铁，之前的一切伤痛、愤怒、绝望统统消失于无形，只因一个拥有着武器般冷酷心灵的真正天使无血无泪。
无数道层层叠叠如花绽放的黑暗火环骤然膨胀，残存的大气被火环升华，晶莹透明的炽热等离子体如庆云似极光般披散开来，由耐高温耐冲击材料建成的囚室迅速软化，就像被高温烘烤的奶酪那样恶心，混沌再次出现，它从巨人的镇压下挣脱而出，这次混沌誓要将一切摧毁。
炼狱之火气化一切，不可名状的暴力震荡空间激起如汹涌狂澜一般的透明波纹，整座建筑崩塌粉碎——乃至近大半块玄奇城区都开始动摇起来，井然有序的警报声、隔离罩开启声与坚定有力的警卫脚步声随之响起，但是漂浮在半空中的蓝发孩子和沉默巨人都对此无动于衷，他们两人一动一静，共同构建出了这样不祥的变化。
现在，怪物已经准备就绪，它张开血盆大口即将要饱食血肉了。
孩子在空中站直身子，他先前出现的短暂脆弱已经荡然无存，一种残酷的狂怒充斥着他，他的感知化为黑火蔓延至体外，构建成了一团倾泻着暴雨雷霆的黑暗天幕——一件由骨灰白色的光、午夜蓝色的云以及充满恶意的深红色血瞳组合而成的恐怖甲胄。
饥渴仿佛上升到了甲胄表面，孩子能够感到狂风在拉扯自己身体时发出的每一声狂笑，面前的巨人所散发的不满，以及充斥着他脚下城市的戒备和坚韧。
一块色彩暗红状若血滴的宝石，凭空出现在甲胄的胸口部位，这块赤红圣血被一个长满尖刺的铁环撕咬着，就像是即将被吞世之口吞噬的神圣热血一般。
跟着宝石一起出现的巨大吸引力开始将大量的物质吞没，先是大气，接着是大量由钢铁与砖石组成的建筑残骸，没过几秒，就连光线、磁场、声波、黑火也都被孩子胸前的宝石吞没。
随着吞噬的进行，这颗充满力量的赤红宝石色彩也越发黯淡。
终于，怪物扑出水面，而宝石也完全变黑了，孩子的意识与残酷完全融为一体，他重生了。
与此同时，便有一种痛苦在他的天灵盖上爆发，剧烈到无以复加，恐怖到天塌地陷。
伴随着剧痛一并出现的是一种坠落感，由上至下，同样的剧烈，同样的恐怖。
神圣而冰冷，这是一种堕天的感觉。
……
黑暗。
海瞳被黑暗包围，幽深无光到比一切阴影都更加黑暗的黑暗包围着他。
“！！！！！！！！！！！！！！”
海瞳从噩梦的束缚中挣脱出来，回归到了现实世界。
他的双眼蓦然睁开，瞳孔瞬间收缩，在他的眼前只有无比绚丽的涣散画面，而他的耳中还依然回荡着噩梦和现实交错的混乱残音。
光怪陆离，冷艳澄净，这八个字是对海瞳眼中的世界的最好形容。
只可惜此时的他完全没有兴致去欣赏这个的瑰丽世界，只因——
一种严重影响神经和肢体的剧痛正从他的记忆中流出，具现在他的天灵盖上，那里是曾经直接感受过他父亲霸拳滋味的地方。
‘为什么我会梦见那时候的情况？’海瞳的思维勉强浮出关于梦境的疑问，他现在的状态很是不好，他正被某种从噩梦中流出的沉重黑暗深深压迫着。
在这一刻里海瞳的时间仿佛陷入了停滞，他无法集中任何注意力，莫名其妙出现的噩梦深深的困扰着他，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糟糕感觉正在他的血液中涌动着。
过了一会儿，他才摆脱了剧痛的干扰，从噩梦给他带来的“惊悸”余震中勉强恢复过来，他明白刚才那种涌动在他血液中的糟糕感觉到底是什么了。
一种畏惧，一种就像是被镶入到魂髓深处的雷霆一般的畏惧。
这种‘畏惧’的感觉让他的双拳下意识地握紧，让他本能地试图以此来为自己提供安心的感觉。
但他却没有由此感受到丝毫安心，那个冰冷噩梦的片段依然在他的脑海里无声回放。
真是糟糕至极！
真的是莫名其妙！
明明他现在已经有了归宿。
明明那位巨人已经收养了他。
明明他已经获得了自己最渴望的安心。
但是，那双下意识握紧的铁拳就仿佛正在发出无声的嘲笑——嘲笑他，依然在畏惧。
惧衍怒，怒爆力。
于是，磅礴大力就从他日益强大的体魄中出现。
他的十指徐徐绽开随后聚合，两拳再次紧握——双炮轰下，巨响气浪便从他身下雷鸣响起。
急促的喘息声伴随着飞舞的碎屑一起出现，瞬间，海瞳掉到了一楼，在他头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破洞，金石结构的地板在瞬间被他骇人的巨力打成粉碎。
依然喘息着，他没有起身，任由自己躺在充满金石碎渣的狼藉之中，他现在正审视着自己的心灵，将自己的精神升华入空灵的境界，他这一次入定的程度是如此深远，以至于他近乎就要潜入到他幽深原始的深层潜意识当中了。
他在思考——
——思考自己为何会想起……那段糟糕的时光。
※※※
PS1：上一卷我很不满意，缓慢重置中……
PS2：请问对文章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有的话，请在这里说出来，感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