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冬季,江城接连发生数起针对深夜下班单身女工的抢劫,并且伴有性侵犯,案子性质严重,交到了刑警大队。这个时候苏威胜在江城的统治地位无可争议,局二把黑道管理得井井有条,治安状况几年来一直良好,突然出现这样的恶性案件令警方和政府震怒异常,一个专案组迅速成立,限期破案。张帆感觉这是一个机会,虽然他没有调进专案组。他认真分析几起案情,归纳案犯的作案手法,每天晚上带着两位联防队员在他认为罪犯可能再次出没的地方进行蹲点巡查,他的辛苦没有白费,终于在一个夜晚成功捕获一位行迹可疑的年轻人,并且在他身上搜出管制刀具。
他满怀期望地连夜进行突审。年轻人是一位地道的罪犯,属于威胜公司的一个小喽罗,有犯罪前科,但他拒不如张帆所愿交待,宣称他与那一类列的抢劫案件无关,他的匕首只是用来防身而已,而且,因为自认清白,难得一次理直气壮的小喽罗表现得非常嚣张,不停地反诘和威胁,并且多次得意洋洋地要求打电话给他的律师。审询进入僵局。
将近黎明的时候,张帆彻底失去了耐心,他起身离开审讯室,这是一个明白无误的信号,两位早就按捺不住,被激怒的联防队员立刻象恶狼地似扑了上去,几秒钟后,他在审讯室外听到了惨叫声。
联防队员是警察系统中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可以行使某些警察的权力,是对警察的补充,尤其是警力不足的派出所,非常喜欢雇用这种廉价的工作人员。但是,一般不会签订严格的雇工合同,不会经过严格考核,他们的薪水不会列入地方财政计划,市局分局也一般没有这笔支出,大部分来自各种罚款,所以他们特别热衷于抓赌和抓嫖。因为没有雇工合同,他们来去自由,随意流动,不是被随便开销,就是另谋高就,同时因为不是稳定的编制,一些条文纪律对他们毫无约束,他们在执法时大胆得近乎荒唐,乐于替正式警察做他们不愿做的事,替他们触犯一些**,刑讯逼供是他们乐此不疲,战无不胜的看家法宝,他们手黑心毒,对于犯罪分子,他们是利器,但对于大部分市民,他们是另一类暴徒。从张帆个人来说,他的谨慎不允许他使用这种风险极大的手段,但他满怀上进的热望舍弃现成利益改做刑警,一年多来没有取得一点象样的成绩,没有人赏识他,甚至轻视他,他父亲因为他的长时间不作为一度解缓的酗酒又有放纵的迹象,他面临双重压力,他急于立功,同时,他肯定他今晚抓住的就是真正的案犯,所有的因素加起来,他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判断和决定。
事实证明,这位小喽罗不是坚贞不屈的英雄,他一分钟也没有撑住,就向暴力屈服,招认自己的罪行,揽下了所有的罪案,如同平时那些良善的市民向他们的暴力屈服一样。如果不是那位真正的罪犯过于蔑视警方,恰巧就在同一个夜晚猖狂地连续作案,失手被擒,宣告破案,那么这位小喽罗可能承受一次冤狱,联防队员会为他补齐一切证据,用他们的想象为他编造一个合理的犯罪故事,用警察的术语来说,办成铁案,他会被送进看守所等候来自法庭,走过场似的审判,最终结果他会被送进监狱接受劳动改造,虽然有些冤屈,但并非完全错误,他从前的那些犯罪事实完全足以匹配他这个结局。但是,这个小喽罗的运气够好。
张帆只得承认自己的错误。虽然两位联防队员加以威胁,但饱受皮肉之苦,满腹委屈和辛酸的小喽罗绝不妥协,他找到了他的大哥朱波,朱波的大哥是徐昌军一个叫孔金梁的得力手下,冤屈被层层反映上去,刚刚当上威胜公司执法人不久的徐昌军决心为他的兄弟找回尊严。每一位当大哥的人,在享受手下兄弟尊敬的同时,也要承担一些的责任和义务,从生老病死到吃穿住行,远比民政局、信访室、救济站这些政府部门全部加起来能做的都要多。因为需要动用一些关系,所以徐昌军向向思宇求助。向思宇在研究了整个事情之后,他敏锐地发现其中有值得更进一步研究的东西,他向苏威胜做了汇报。这段时间虽然天下太平,但是,江城另一位势力雄厚的大哥陶春越来越显示出要与威胜公司一较高下的样子,苏威胜正在考虑该如何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而且,他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太美妙,如果不能顺利解决一切,他无法放心地把他的事业交给年轻稚嫩的苏雪峰手上,他要为他的儿子培养更多的人才,警察中的线人,也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方面,向思宇深知他的计划,所以把张帆详细的资料提交给了苏威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