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山鹰接到黄建的电话时,他在他的办公室里。他面前放着一张纸,纸上写着一大堆名字,满脸为难和苦恼的表情。
曹旭的名字排在这一串名字的最前面,然后是谢银恩、蒋仕峰、刘成、段炼……,当向思宇基本上安排完他上午的工作后,他来到叶山鹰的办公室,惊奇地发现自己,局二和苏雪莲的名字也赫然在列,不禁笑了起来:“你在干什么?不会把我和雪莲也列入你要对付的黑名单吧?”
“当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人而成,所有的人的斗争都可以归结于某件事或者某些事,解决事情与解决人,差不多是同样的道理。”叶山鹰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手中的铅笔,若有所思。“比如向叔你代表公司今后的一些变革,局二叔代表跟曹旭的某种斗争,阿莲代表白云湖这个项目,实际上,基本上就这是些人构成了威胜公司当前所有的社会关系与矛盾冲突。”
“好吧,那么你准备先解决谁?如果是恶意的,凭咱们的交情,至少要把你向叔排在最后吧?”向思宇呵呵地开起玩笑。他觉得年轻人看问题的方式非常有趣和新颖。他用手指着曹旭的名字:“这个人的确是应该排在第一个解决。”
“他是很重要,是必须要认真对付的,但是,他并非一定是首先要解决的。”叶山鹰用铅笔在局伟和苏雪莲的名字上划了两个圈圈住:“我觉得应该首先解决这两件事。”
“好啊,你说说你的意思。向叔快给你弄糊涂了。”向思宇的好奇被提了起来,坐近了一些,开始认真地打量这两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他实在看不出其中有什么特异。
“其实很多时候,解决一件事的同时,也是为了解决另外一件事。事实上,这些事,或者说这个名单上的人,绝对不是完全独立的,彼此联系紧密。向叔你刚才说解决曹旭是最主要的,这没错,但为了对付曹旭,我觉得我们必须要首先解决局二叔的问题。一句话,他不应该总是呆在监狱之中。只有他才能够帮助威胜公司赢得这一场混战。我只是奇怪,向叔,整整三年,你为什么不想办法把局二叔弄出来?”叶山鹰斩钉截铁地说,同时毫不留情地责问向思宇。
向思宇的表情尴尬起来。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聪明过人,一下子就看到了问题的本质。威胜公司这样雄厚的实力,这三年跟旭日公司对峙,居然没有占到上风,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指挥无方,组织不力,实际上,也就是他和苏雪莲,苏雪强三个人的无能。他们都没有那种超强的领袖能力,苏雪莲没有帮上忙,苏雪强根本就不及格,向思宇也不适合当一位战时的军师。如果能够把局二保释出来,他,叶山鹰和局二的组合绝对比他和苏雪强的组合强上不知多少倍,完全有理由迅速扭转局势。这个年轻人的想法完全没有错,但有一个难题,局二有一种奇怪的固执:他拒不认罪。明显这一次他身陷囹圄是遭人陷害,所以他一力要证明自己清白。做为一个赫赫有名,威风八面的黑道大佬,他决心不让自己的一生蒙上一次犯罪记录,虽然他天天在从事事实上的犯罪,这是很奇怪的一种心理。局二觉得如果他被法律击败一次,哪怕是一次冤狱,他也认为他从前的人生完全不值得骄傲,他半生的努力将完全成为泡影,所以向思宇曾经试探过让他接受这个商业诈骗罪,他们可以通过检察院和法院的关系把判决减到最轻,再利用金钱的力量,基本不会让他在监狱里去呆一天,但局二冷冷地拒绝了。向思宇尊重这位老伙伴的原则和愿望,同时他认为局二在看守所里,同样可以发挥他的作用。还有一个恶毒的想法,曹旭想在局二身上跟威胜公司斗法,他正好可以借机让对方浪费大量的金钱,而这正是威胜公司非常富余的。但是现在,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局二在看守所跟在外面,绝对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绝对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影响。局二是拒绝了他,但他应该象从前那样尽最大的努力去说服他,抛开一切感情因素,晓之以理,为了公司的利益,每个人都应该做出牺牲,应该有希望说服局二。幸好叶山鹰指出了他的这次失责,这是一个旁观者的清醒之处,向思宇再次为选择叶山鹰来统筹一切感到庆幸。他立刻向叶山鹰表态,他下午将陪同叶山鹰一起去看守所看望局二,并且说服他接受他们的安排,首先是承认这一起证据确凿,实则冤枉的商业诈骗,然后立刻进入法律程序进行判决,虽然对手会在检察院和法院设置障碍,但他有信心让局二的刑期判到最少,甚至因为局二已经在看守所呆了三年,很有希望判决的当日,就是局二自由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