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示意正准备接电话的局二挂断王一鸣的电话,然后坐到了温州人对局:“我是苏威胜,他们的大哥。你不用再证明你的身份了。我相信你跟王一鸣关系不错。”
温州人满皱纹的脸露出愉快地表情,彬彬有礼:“我听说过你的名字。很高兴你能够亲自出面跟我谈这个生意。那么,你是准备跟我合作?”他问道。他的话中带有一丝屈尊俯就的语气。他以为他吓住了对方。
“恰恰相反。”苏威胜冷冷地说。“如果我们只能从这个合作得到你刚才说的那些好处,那么,我明确地告诉你,我将拒绝你。”
温州听着他说这些话,如同在听一个小孩子吹牛皮。然后,他故意用他那发音怪异的普通话粗声地说:“你是在吓唬我吗?”
苏威胜不动声色:“根本不是。我只是在跟你谈一件生意。但是我觉得这生意对我不太公平,我不能从中赚钱,或者说,我付出的劳动得不到公平的利润,所以我做出拒绝你的决定。这很正常。”
好象他立意要使自己的面庞换上一副愤怒的表情似的,温州把嘴巴轻蔑地向上翘起,粗黑的眉毛在闪烁地眼睛上拧成一条粗线。他从桌子上探过身来,瞪着苏威胜:“我知道你在江城有一定的势力,手下有一些兄弟,但你不会狂妄得觉得自己可以战胜王一鸣吧?如果你拒绝了我,他一定会派出他最厉害的枪手来对付你。不要怀疑我的话。”
苏威胜耐心地听着。他明白这个温州人说得不假,王一鸣的实力比他们江城这些大哥都要强大。他把持着酒城的一种全国性的名牌白酒的供销大权,赚取了天文数字的金钱,他在黑道上的地位如同泰山北斗,包括赌王鲁龙水都在跟他合作,委托他对他的赌场进行保护。但是,他还是准备拒绝他。同时,对于温州人的态度他毫不生气,这是他无师自通学会的谈判技巧。这种技巧就是不去理会一切侮辱和威胁的话,毫不介意,毫不动怒。在完全没有必要的时候使用威胁,这是一种愚蠢的表现,他由此看轻了温州人,确信王一鸣不会因为这个轻浮的温州人而跟他开战。当然,万一发生冲突,他也不会过分害怕。但是,他同时意识到这是一笔大有油水的买卖,不想轻易放弃他。这也正是他亲自出面的原因。
苏威胜用最平淡的口吻重新开始谈话:“我们还是接着谈生意吧。除了与生意无关的事,我都不感兴趣。这个地盘是我的,你需要的服装展场交给我来负责,你只负责把你的货运过来,然后卖掉它,利润公平地由我们分配,其它一切都不用担心。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合作条件吗?如果你确实要拒绝我的建议,那么,我也只有表示遗憾了。如果你觉得你可以依靠王一鸣来压迫我屈服,那你肯定对我的判断产生了偏差。同样,如果王一鸣真的决定对我不利,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他,江城气候潮湿,也许对他的身体不适宜。我刚才没有接王一鸣的电话,我希望你亲自把我今天的话带回去带给他。”他眼光沉静地看着对方,表示准备结束这场谈话。
温州人考虑了一分钟,他低下了他高傲的头。苏威胜表现出他的通情达理,宽容大方,再加上他不卑不亢的态度,他身上那个“大哥”所包含的隐隐,含而不发的威压,完全征服了对手。苏威胜起身离去,剩下的工作由局二和温州人接着完成。
几天后,苏平的床上用品全部撤出了批发市场,搬迁到周洪刚刚峻工的新市场中,场地留给温州人。生意肯定会受一定影响,但因为几乎是垄断,所以他们的客户还是会找上门来,他们只需要把服务工作加强。而且,这点亏损他们完全可以接受,乐意承担。同时这是对周洪的回报。他的市场需要商家进场支持,迅速凝聚人气,才有助于房价整体地上扬,卖出一个更好的价格。温州人接手时候,王一鸣的助手从酒城打电话给局二,转达王一鸣对苏威胜的问候,表示他不会因为苏威胜挂了他的电话而生气,同时批评了温州人的狐假虎威,希望他们能够合作愉快。因为温州人在酒城的服装商场中王一鸣拥有股份,所以在江城这个商场也相当于有王一鸣的股份,温州人并没有说谎。
这是苏威胜第一次跟江城以外的黑道团伙接触,而且是西南三省黑道上实力首屈一指的大哥,两个黑道强人第一次接触就差点酿成战争,因最后,因为彼此都是成熟理智的大哥,他们保持了克制和合作,事情圆满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