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荣华脸色冷了下来,慢吞吞地说:“到底是想收买我。但是你没有想想这钱我拿到手中,会不会觉得烫?你是在害我啊”
苏威胜指着那些钱,和气地说:“你花钱的时候,谁会在意你的钞票是如何来的?就象闲上眼睛,谁分得清这个世界的黑与白?”
周荣华坐直了身子,严厉地说:“你要清楚,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是因为我觉得你还是一个人!至少,你比那些只知道打架斗殴,调戏妇女耍流氓,欺压普通市民的混混强。你的团伙也没有什么大太的罪恶。不要告诉你跟刘强的死没有关系!但是我还是决定跟你合作,因为我觉得你跟他们不同,……勉强算个好人。收好你的钱,好好跟我合作。”他恶狠狠地命令道。
苏威胜突然之间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这个警察在他自己反思自己之前就替他思考了他的某些作法,替他定性为“一个比普通混混强的人”,“勉强算个好人”。苏威胜认真回想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是的,他发觉自己其实是仁慈和正直的,至少他不会下作地去抢劫**,过分欺压弱势的普通市民。他完全是为了一种理想中的幸福生活而投身黑道,这一点罗忠良比他想得更加纯粹,他把它当作一种职业。罗忠良不象他那样有才能,也不象他另外还有一些对于权力的野心。他是从他的街坊手中巧取了一些利益,但他从周洪手中给他们强抢过来的更多。也许这种自我开脱比较勉强,但他对付刘志兄弟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他强占了本属刘志兄弟的事业,刘强的死多少也与他有关,但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他对付他们的遭遇不会有丝毫的内疚。他不会把自己当成古时候的侠客,但也不会妄自菲薄把自己等同那些唯利是图的恶徒。在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后,他觉得坦然,心安理得。同时对今天的见面成果感到满意。
周荣华虽然没有收他的钱,但也没有当场跟他翻脸,或者把那些钱甩到地下,这是一个良好的开始。
这次会面,他和周荣华一样为没有找到对付丁鸣办法而感到苦恼,虽然彼此目的不同。丁鸣团伙象一个坚不可摧的堡垒,他现在还无法找到进攻的缺口,他跟丁鸣一样,为这种僵持感到烦恼和无奈,欲罢不能。周洪每隔一两天就会打一次电话来询问他的计划,然而他根本什么具体计划也没有。这也是有了电话之后的另一个麻烦。但是苏威胜没有在其他人面前泄露任何一丝沮丧,他总是充满自信地安排一切行动,似乎胜利就在明天,似乎他现在做的这件事,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在战争最考验人的时候,苏威胜显示了过人的坚韧,象一个虔诚的信徒相信心中的神,每天坚持默默地祈祷,默默地做着准备那些一时半刻看不见成果的工作。他指派向思宇接近周荣华的妻子,一位矜持高傲的银行职员,她父亲是市政府一位不大不小的科长。向思宇通过一位酒肉朋友的妻子搭上了关系,送给两位女士各一块毛料,宣称是他做倒爷的小舅子从广州带回的廉价货,第二次他径直找上门去,请她帮忙办理了一个小小的银行业务,然后送上了一台微型双卡收录机表示感谢。她肯定把这一切当做理所当然,并且肯定认为又是从广州带回的廉价货,所以收得心安理得,但这一切瞒不过一位警察,而且周荣华知道向思宇跟苏威胜的关系。令人欣喜的是,周荣华这一次保持了沉默。
同时。在苏威胜的督促下,局二和向思宇依然在他们各自的领域内努力工作,寻找对手的破绽,整个团伙的财政已经出现危机,现金告罄,但除了他们两人,苏威胜没有让其它人知道,连刘成也没有告诉。几乎就在山穷水尽,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这场艰苦战争终于出现了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