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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妖化

翌日五时,云别的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雨季的到来,天上的雨一刻也不停歇的下着,只是或大或小,挂着冷风和细雨,五时的天还是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

穿好了衣裳来到厨房,云别体格好,罗胜身上还是御寒的棉服,他却只穿着一件短袖薄衫,点燃厨房的油灯,快速的洗漱之后,拾起门后的木桶,圆底的木桶横提在身体两旁,每一个木桶里都压着一块二十斤的大石头。

从河边到厨房,挑满水缸要整整二十桶。

春来秋往,一年四季,一连十年天天如此,云别早已熟悉。

二十桶水挑完,水缸也只满了大半,因为云别在桶底换了两块更大的石头,只有四十斤,半个时辰,身体已热。

木桶放在门后。

刷锅淘米!

生火引柴!

待锅沸腾之后,洗了三个鸡蛋置在粥水汤头上。

壁橱里的咸菜是古怀安腌制的,取出两颗、切碎成丁,大火热锅,挖了一块荤油在锅里‘滋滋’化开,又在灶膛里塞了两块干木柴,让火烧的更旺一点,待到油化翻滚葱姜蒜末炝锅,‘嗤’一阵白烟升起,砧板上的咸菜倒进锅里。

热锅翻炒!

满满一盘在冰雪消融的初春可以吃半个月。

粥在锅里还需再煨一会儿,趁着这个时候,云别拾起门后的斧头,去往西山头劈柴,昨天拖回来的两颗树放在西山头油布下,劈裂成柴,防止因为雨季生出青枝。

待木柴劈好之后,天也差不多亮的差不多了,锅里的粥也煨好了。

吃过了早饭、鸡蛋和炒咸菜,取出门后的箩筐、麻绳,柴刀别在腰上,穿上蓑衣、斗笠。

虽然古怀安昨天已经告诫过云别‘林中有异’,但云别多年混迹森林对那一带了如指掌。

走之前敲了敲古怀安的屋门,“三师兄早饭在锅里”

屋内传来古怀安半梦半醒的声音。

“嗯~知道了”

跨过木桥,来到森林。

云别长长的深吸一口气,晨起森林清晰的空气充斥肺部,骤然匐身,长吸的那一口起缓缓吐出,整个人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骤然!迈开双腿,向前狂奔。

他自幼在渭水河界边长大,熟悉渭水河界边林中的一切,他天生无灵是无道废徒,与观中的几位师兄有着明显差异,与罗胜更是不能相比,但他体格强健,自幼年时便发现体内蕴藏着一股无比浑厚的力道,这股体力不知从何而来。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古怀安、包括罗胜、包括她。

骤然双腿一跃,身躯骤然拔高,离地一丈、横跨三丈。

连续狂奔了近半个时辰,身形停下,全身一阵‘噼里啪啦’的骨鸣,微微的喘了一口气,前方有一间他自己搭建的木屋,屋内有一根小腿粗、七尺长大型兽类的兽骨,是他捡到的。

双手抓着兽骨,云别‘呼呼呼’的挥舞起来,单臂可提四十斤木桶的力量,挥舞起来轻而易举。

杂乱的挥舞没有什么章法可言,因为天生无灵,因为先天上体格的强健,既然修道无门那就从身体开始,十二年所有劳务的包揽,挑水、劈柴、洒扫,云别阅览书中书籍,所观所阅,皆是基础、初级之类,然而正是因为这些初级、基础的书籍,为他筑下深厚的根基。

总结出了四位一体身体历练,分别是!

力量、速度、反应和耐久。

‘嗖嗖嗖嗖’双手抓着兽骨快速的挥舞,在空中留下一道道骨白色的残影,兽骨破空发出‘呜呜呜’的空明声,七尺兽骨应该是某只超大型兽类的一根腿骨,一根腿骨便有七尺长,可想而知这只兽类该有多么巨大。

‘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林间绿叶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在雨中连续的挥舞持续了小半个时辰,云别气息微喘,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放下兽骨,屋子旁边有两块巨石,巨石上有五个清晰的指洞。

“喝呃!”

喉咙中发出一声沉喝,腰间发力,屁股向下一沉,胸口一挺,八十斤中的巨石被提起,横于身体两侧,手臂与肩连成一条直线,衣服下的身躯骤然一坟,皮下血管骤然高高凸起,抿紧双唇,脸色潮红一片,张嘴‘呼呼’喘息,手臂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掉下似的。

斗笠下的眼中掠过一道顽强的凶狠,闭上了双眼。

冷冰冰的小雨在这个时候落了下来,从棕榈叶编织的蓑衣间隙浇在滚烫的身躯上,粗沉的喘息渐渐平息,艰难的皱眉也平缓了下来。

他入定了!

像深扎在泥里的一棵树,一手一个提着两个八十斤的巨石,轻若无物般一动不动。

清晰平缓的呼吸,微闭的双眼,衣服潮湿了一片。

一根红绳从脖子上露了出来,红绳另一头挂着一块玉佩,白壁温润,光洁无暇,那玉佩上用尖刀扭扭曲曲的刻着三个字。

颜谷雪!

自从记事起,这块玉佩就挂在云别的胸口,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块玉佩上的人名是谁?

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或许这块玉佩历尽多任主人,这只是它其中的某一任。

*********

身躯很快得到了适应,忘记了手臂上的疼痛、酸麻,一点点适应。

四位一体!

力量、速度、反应、耐久。

云别首先训练的是力量和耐久。

淅淅沥沥的毛毛细雨落在了林间密叶,将那新生的树叶浇的格外嫩绿。

云别感官出奇的清晰,能听到雨水落下打在树叶甚至能听到它们碎裂的声音。

忽然一声尖叫传入耳朵,听那声音是一头猪。

‘唰’

狩猎者的天性使云别登时睁开了双眼,那声音从远方传来越来越大,正在快速接近,放下手里的大石,脱下蓑衣、斗笠,拾起兽骨,正欲向前想了想又脱下脚上的布鞋光着脚,折了两根青草在两指间一撮一绕,捆扎起来系了个活结,放在箩筐里。

缓缓向前,突然之间那声音停歇不响了,森林之中又恢复只有雨落的静寂。

云别眉头一皱,心中思忖‘难道发现我了?’

如果没有声音便无法依靠声音定位。

就在这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入耳中,紧接着一只巨大的脑袋从森林从探了出来,云别甚至都没看得清那巨大的黑影是什么模样,那道黑色的旋风已经冲到了面前,庞大的身躯宛如开闸倾泻的洪峰。

来不及多想!

下意识的抬手一棍,向着黑影砸去。

那黑影‘嘶鸣’一声,脑袋一扬,向着一旁躲避,云别趁机躲向另一边。

距离分开,这是云别才看清眼前的黑影到底是何物,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登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一头野猪,野猪本没什么,云别经常遇到野猪,林中野猪多半只有三、四十斤,最大的也不过六七十斤,小短腿、四尺长,然而眼前的这头野猪却不是这样,浑身漆黑、毛如钢针,体高一丈、体长近三丈,这是一只重量近千斤的大家伙,如此庞然大物还有一对猩红的双眼,口中有一对凸出唇外长达一尺的巨大獠牙。

“妖化?”云别低声道。

人族社会有等级机制,妖族世界也有等级机制。

妖分统领、域主,每一个大境又分低位、中位、高位三小境。

除了妖兽还有寻常的野兽,而妖化的兽类则介于妖兽和野兽之间,某些单一方面的能力远超寻常兽类,如智力、力量、速度亦或者是体型,但又比不上真正的妖族,最明显的是已经妖化的兽类都有一双猩红的双眼,随时处于疯狂状态。

望着眼前这样一个大家伙,云别小心翼翼的向后退。

巨大的野猪低声咆哮,右前肢跃跃欲试的悬在了半空。

骤然!

‘嘶鸣’一声,庞大的黑影像一辆横冲直撞的马车对着云别撞了过来。

双手紧握兽骨,横在身前,‘嘭’野猪那一对凸出唇外的獠牙与兽骨碰撞在了一起,云别喉咙中迸发出一声长喝‘呀啊!’,力量是身体的第一要素,也是他历练身体的第一要素,然而体型的差距不成比例,与是自己体型三倍的大家伙硬碰硬,颇有点螳臂当车的感觉。

双脚踩踏,沉腰提臀,手臂的血管高高的坟起。

他体重不过一百,而面前的这只野猪体重千斤,体型三倍、体重更是十倍的差距。

猩红的双眼和漆黑的人眼史无前例的凑近到一尺距离之内,野猪发出铿锵有力的嘶吼,充满戏谑的眼神仿佛在嘲讽眼前不自量力的人族。

骤然!

猛的一仰头,唇前的獠牙挑起兽骨将云别笔直扔向了半空。

“啊~~~”

云别大叫,半空中的身体不受控制,在飞至高空十米的时候骤然下落,而此刻野猪已经后退,计算好落点,准备一头撞死眼前渺小的人族。

猛的向前!

就在这时,云别手中兽骨翻转向下插在野猪双唇的獠牙之间,下落的身形有了兽骨支点,身形骤然一窒,猛的横起一脚。

“滚蛋!”

一脚横扫而出,‘嗙’脚掌正中野猪的猩红的左眼。

痛苦的嘶吼从口中发出,连着向后退了三四步,左眼鲜血直流一时间竟是睁不开,不仅是眼睛脑袋都是一阵眩晕,望着落地的云别出现了重影。

“你在计算我的落点,难道我没在计算你的吗?”云别咧嘴得意的笑道。

虽然很得意,但冷静下来之后,心中迅速得出结论。

‘这个大家伙力量、速度都全面压制住了我,耐久和反应毫无作用,唯一占据优势的就是身为人族的灵智,万变不离其宗,就算妖化也是一头猪’相交野猪有可能的第一次遇到人族,云别在这片林子里可遇到了不少野猪,腹下的四根小短腿短距离冲刺很强悍,但并不擅长长距离的游击。

血顺着眼眶流到了唇角,一只眼睛闭着,另一只望着云别的神色愤恨无比。

“整天举石头挺无趣的”云别‘呀喝’大喝一声,向前冲去。

因为左眼受伤一时半刻难以恢复,云别利用这点,专往左眼看不到的死角攻击,手中的兽骨使劲往身上招呼,赫然云别注意到,野猪的身躯上数十道横七竖八的伤口,这些伤口非常深,像是被什么锐利的东西割开,因为全身裹着黑色的钢毛,所以初期时没有注意。

野猪一声声的嘶嚎,一只眼睛看不到,而云别硬是围着它打圈圈,利用自己的速度,野猪视野盲点和自己灵活的优点。

距离拉不开!

速度和力量施展不开!

这该死的人族!

如果野猪会说话,一定会瞬间变成市井之中最会骂街的泼妇。

四肢一迈,头也不回的冲进了森林。

“想跑?”

云别冷笑一声,“正缺一顿为大师兄他们回来接风洗尘的酒席呢?就拿你当头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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