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慕容公子
锁龙山,巍峨雄伟,绵延无尽,其上古木参天郁郁葱葱。主峰白龙峰积雪终年不化,不论天气如何,峰顶常年云雾缭绕蔚为奇观。
黑锁河自锁龙山发源,其源头之水来自白龙峰顶,水质甘甜清冽,饮之令人心旷神怡。且水量颇大,支流纵横,干旱之年亦不断流,是以两岸良田千顷,渐渐便成鱼米富乡,特产大米名“桂花球”颗粒饱满,光泽鲜亮,入口甜香,其品质竟不输南方贡米,为世人所称道。
黑锁河两岸星罗棋布着一些大大小小的村镇,其中尤以锁龙山脚下的周庄规模最小,因其紧挨锁龙山,适合耕种的土地有限,所以只有二十几户人家,大部分都是周姓族人。村民朴实勤劳,村子虽小倒也自给自足,一派安宁祥和。
此时正是初夏时节,黑锁河沿岸的水田里到处都是插秧的人。北方与南方不同,只能种这一季稻子,还指望这卖个好价钱,是以席苗,插秧马虎不得。
周无伤赤着脚坐在田埂上喘气,看着自己插的歪歪妞妞的秧苗一脸愁容,旁边的哑仆却是撅着屁股干得正欢。周无伤心中奇怪,怎么这哑仆头都不抬还能将这秧苗插得横平竖直煞是好看?
“哑仆哑仆,你说道长该回来了吧?”周无伤道。
哑仆站直了身子,满是皱纹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双臂活动了几下又弯下腰去。
哑仆总是这样,你不管问他什么或是跟他说什么,他总是跟你点头微笑,然后……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有时候周无伤都怀疑哑仆是不是傻子,为这专门跑去问道长,道长不置可否,只是当着哑仆的面点出了周无伤的疑惑。之后几天周无伤不得不自己下厨做饭,因为哑仆做的饭菜刚好够他自己一个人吃的。起初周无伤还尝试着自己做饭,坚持了一天就放弃了,做的都是饭,样子差不多,味道却天差地别。没办法,灰溜溜地去跟哑仆赔礼道歉,哑仆还是那样笑着点头,当天晚上,美味可口的饭菜就又回来了。
从那以后周无伤明白了,哑仆不傻,他只是不会说话,心眼多着呢。
一起生活的,还有无忧子道长。无忧子是锁龙山下真仙观观主,自号无忧子。真仙观不大,一座大殿几间偏房而已。无忧子性情惫懒,从不见他打坐修行,却对杯中之物颇为贪恋,常与人说他不需进食五谷,只要杯中酒满便可与日月同寿。无忧子精通医术,行医治病从不收钱,附近村民受其恩惠者众多。一年前,突然说要去云游天下,这一走就渺无音信,真仙观里就剩下了打杂的哑仆和从小在观里长大的周无伤。哑仆虽哑,干活却是一把好手,观中里里外外收拾的利利利索索,小道观虽香火不盛,却是干净整洁窗明几净。
周无伤无父无母,从记事起便一直在真仙观里生活,连这奇怪的名字都是无忧子取的,虽收了周无伤做徒弟,却一直没教他道家术法,只教些读书识字吟诗作赋等一些东西。据周无伤猜测无忧子应该也不懂道家之术,整日只会喝酒窜门,间或替人瞧病或是在锁龙山上乱逛。
两人现在正插秧的水田,是真仙观仅有的几处地产之一。真仙观历来的规矩,不受信众供养,自己种地吃喝,除了穿着打扮异于村民,其余别无二致。
周无伤十五六岁,面皮白净,只是有些瘦弱。这会儿赤脚在水田里裤腿挽起,道袍下摆塞进腰带累得坐在田埂上休息,看着哑仆将自己插的秧苗拔起来重新插过。
这时候,离着水田边不远的官道上几匹健马轰鸣而来,马蹄铁敲着土路嗒嗒作响,声音沉闷。周无伤站起来手搭凉棚往官道上望去,远远地只看见一个青年人着锦袍骑白马跑在前面,错后半个马身,四个黑袍骑士骑黑马呈拱卫之势将锦袍青年护在当中,速度极快,掀起一阵尘土。
田里干活的乡亲都直起腰来看着这呼啸而过的几人,周无伤心下嘀咕,虽说这锁龙山风景秀丽却是甚少有人前来游玩,更何况这几人明显就是不同一般身份之人。
半柱香之后,官道上行来了一队披甲士兵,人人挎刀持枪护持着几辆马车,看这些士兵服色倒和刚才几名武士依稀有些相似,估计是同一伙人。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向着锁龙山开去,周无伤心中一动,他们该不会是去真仙观吧?
真仙观坐落在锁龙山必经之路上,自无忧子云游之后,真仙观更显萧条,等闲不会有人前来。这一帮人鲜衣怒马利剑长枪的来这里干什么?
虽然心下疑惑,还是干活要紧。周无伤打起精神继续弯腰插秧。
田埂上蹦蹦跳跳跑来一个孩子,径直来到周无伤的地头,跑的着急,脸色微红气喘吁吁。近了些才看清是族长家的孙子小石头,今年十二岁,乖巧伶俐。路上可能还摔了跤,灰布衣服上满是泥印。
“无伤哥”,这孩子开口道:“爷爷说要你去开观门,有贵客要来!”
族长便是这周庄的族长,是这村里名义上的最高决策者。真仙观就在周庄边上一直和村里的关系颇为融洽,况且周无伤的周姓也取自周庄大姓,族长平时对周无伤和哑仆也是诸多照顾,视为一家。
周无伤心知有事,便不敢耽搁,招呼了哑仆就要回村。哑仆连连摆手,打着手势意思说要把剩下这点秧苗都插了再回去,周无伤也不勉强领了小石头就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小石头断断续续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县里的徐捕头找到了族长,要求族长给找个地方安顿一下鹿城来的贵客。族长也没办法啊,忙说我们这里只是小地方,就几十户人家,这一百多披甲带刀的,还有几辆马车,依稀好像有女眷在车里,这也没办法安排啊。正为难着,跟徐捕头一起来的中年人表示只要有一块够大的地势平坦的地方就足够了,他们自己会扎营设寨,这才想到了真仙观后院。
真仙观虽说殿宇不多,可后院有一大片花园,只是甚少有人打理,野草多了些,住下这许多人不成问题,更喜的是四周还有围墙高树,不至于露宿野地。
事情一解决,自然皆大欢喜,中年人倒也客气,留下一堆礼物,喜得族长眉眼不见,这才差小石头去寻了周无伤。
周无伤心下奇怪,按照中年人说的只需一块地方就行的话也不用非得去真仙观呀,山下有的是适合安营的地方。再问小石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一头雾水地朝观里走去。
真仙观门前,五辆马车一字排开,除了四周警戒的人外,其余士兵摆成方队坐在地上休息,衣不卸甲,只摘了头盔,露出黝黑的脸,神情彪悍。
周无伤远远地就看见族长拄着手杖跟一个腰间挎刀的人说着话,这人穿着捕快服色,想来便是那徐捕头。旁边立着一个面白无须,脸色红润的矮胖中年人,衣着华贵,不时向四周瞧上几眼。
周无伤快步迎上。
“无伤”,族长道:“这位是县里的徐捕头,这位呢……嗯……是汪管事,汪管事有话要说。”
周无伤一一见礼。
徐捕头神色不耐,想是等的久了,再一看等的居然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道士更是不悦,虎着脸站在一边,对周无伤的行礼视而不见。
“无伤,无伤,这个名字好!”汪管事声音低沉笑眯眯地道:“无伤小道长,可是此真仙观观主?”
周无伤道:“小道并非观主,观主无忧子道长去年云游四方至今未归,真仙观一直由小道和一哑仆打理,不知管事先生到此何事?”。
“原来如此,既然观主不在,小道长便是这里的主人,自然做的了这真仙观的主了。”汪管面色和善却语气不容置疑说道:“我等来自鹿城,今日天色将晚,欲借贵观歇息,小道长意下如何?”
周无伤其实是不愿意的,汪管事一口一个“小道长”听着讨厌,而且大殿后院本是无忧子种草药的地方,只是周无伤和哑仆对草药一窍不通,自无忧子走后无人打理才慢慢荒芜,虽说荒芜,其中草药却不曾死去,野长而已。这一帮人人践马踏能剩下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周无伤心中一直觉得无忧子此去恐无归期,所以对无忧子留下的东西十分上心,但这份心思却不足为外人所道。虽不愿却不能拒绝,真仙观到底是在周庄地头,族长都点头了就不能伤了族长的面子,再加上县里来的徐捕头和隐隐有压人之势的汪管事,这不行二字便说不出来。
当下便提了后院草药之事,汪管事只道是周无伤想趁机要钱,面色有些不悦,族长见状赶忙来打圆场道:“汪管事,无伤所说的草药的事我是知道的,无忧子道长给四里八乡的乡民看病,用的都是真仙观后院种的草药。”
“如此……”汪管事道:“小道长可有两全其美之法?”
周无伤想了一会道:“后院西北角有一口井,井边二十步内是家师无忧子所种的要紧草药,还望汪管事交代下去莫要践踏才好。”
汪管事变幻莫测的神色只是一闪道:“此事容易,开门吧!”
接着便是一大群人熙熙攘攘进观,那些戴甲的士兵在一个军官模样的人的指挥下鱼贯而入,绕过大殿自去后院搭营设帐。而后是一些穿着家仆服色的下人抬着大大小小的箱笼,想是日用之物,来回搬了好几趟才搬完。马车没法进去,真仙观的门太窄,马车只能停在门口。
马车里面是一些女眷,以少女居多,个个衣饰华丽,看起来有十几个人。下了马车也不说话,沉默地走进观中。
周无伤引着汪管事指明了后院扎营的地方,临走汪管事话里话外表示出后院因有女眷不希望有人打扰的意思,周无伤答应的也爽快,反正观里就自己和哑仆两人,最多不去后院便是了。汪管事大喜,塞给周无伤一锭大约五两左右的银子,周无伤也没推辞,笑着接过。
没办法的事啊,大殿的飞檐都塌了一个角了,一直也没钱修理,周无伤攒下了一些银钱,加上这五两银子倒是解了燃眉之急。
一时间,真仙观门前广场的人走了个干干净净,只剩几个小孩在广场上玩耍。
周无伤回到了自己房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先去无忧子居住的大屋看了一眼,见门上落锁完整这才放心。忽听得门外喧哗声起,抬步朝门外走去。
四个士兵分列两边守着观门喝止住了低着头往里闯的哑仆,哑仆一脸惊讶眼中却无害怕之色,打着手势分辨,无奈口不能言,几个士兵看得一头雾水手按刀柄不让哑仆靠近。
周无伤心下好笑,明明是自己的地方,现在回家还要看别人的脸色。正待要上前解释忽听得门前一阵马蹄声响,一匹白马势若奔雷朝真仙观驰来,眼看到了近前,马上锦袍青年一拉缰绳,白马长嘶一声前蹄扬起重重踏下激起一阵尘土。那马蹄堪堪就在哑仆眼前落下,哑仆也不见躲闪,只是溅了满身尘土。
锦袍青年翻身下马,动作利落潇洒。顺手解下大红斗篷扔给闻讯赶来的周管事等人,来到哑仆跟前,看着哑仆道:“马都到你跟前了为什么不躲开?你是不怕死吗?”
哑仆一言不发,只是瞪着眼前之人,有尘土在两人中间飞舞,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古怪。
青年又道:“我知你是真仙观哑仆,一直跟着无忧子来着,却不曾想你倒有几分胆识,不错!”。嘴里说着右手朝着哑仆肩膀拍下,哑仆双脚不动身子微微一偏那锦袍青年便拍了个空。青年“咦”了一声由掌变爪稳稳地抓住了哑仆的肩膀,哑仆一动不动,那青年却脸色大变,只一息之间,那青年猛地一缩手,登登登后退三步方才站定,脸色惊疑不定。
这时候又有四匹黑马如风般过来,马上之人都是侍卫服色,一看锦袍青年左手扶着右手腕,脸上神色不宁便纷纷跳下马来抽出配刀,作势就要朝哑仆砍去。
周无伤心中大惊,自己和哑仆生活了十几年这哑仆做饭,打杂,庄稼活都是一把好手,虽然有时心眼小了一点听不得旁人说他闲话却从未见哑仆表露出来会武功的迹象,看刚才的架势似是锦袍青年在哑仆手上吃了暗亏的样子。
“住手!住手!”。
周无伤赶忙几步站冲到哑仆前面,对着锦袍青年一个长揖小心说道:“这位公子误会了,这哑仆是我真仙观仆从,不会说话亦不懂得礼数,冲撞了公子,望公子莫要生气才是,小道代哑仆向您认错啦!”
锦袍青年挥了挥手,待四名侍卫收刀入鞘退到了身后这才说道:“不妨事,误会而已,小道长可是无忧子弟子周无伤?”
“公子认得家师吗?”周无伤心中奇怪,怎么这公子对真仙观的情况如此熟悉。
“年前无忧子道长曾路过鹿城,与本……在下有过一面之缘”,锦袍公子笑道:“在下慕容景,今日到贵观多有打扰,还望无伤道长莫要见怪才是。”
周无伤忙道:“慕容公子可知家师去向,如能告知小道不胜感激!”
“这倒不知,无忧子道长性情洒脱走时并未告知,只是说要去看望一个故人。”慕容景脸上微笑不变,眨了眨眼说道:“无伤道长,我们这便进去吧,顺便带在下参观一下可好?”
周无伤心中疑惑未解,而且隐隐觉得这慕容景应该知道无忧子的去向,只是不肯说而已。
几人来到观中,哑仆对这慕容景一直没有什么好脸色,待到进来,也未和周无伤打招呼,转身去了自己的住处,摔得木门一阵乱响。
慕容景并未介意,只是拉着周无伤的手四处乱看,不时提一些问题。
真仙观与一般道观不同,进门一座大殿,殿**奉神像,神像背后砌了一堵长墙,墙高入顶,墙上用朱笔大字草书写了满篇的《出尘经》。也不知哪一任观主定下的规矩,每过十天便要用朱笔将这经文重新描一遍,无忧子也好周无伤也好,都将这规矩始终牢记执行,经过了这许多年的描画,每个字不知道画了多少层像活了一般。天长日久整个大殿都显得老态龙钟,只有这满篇的出尘经红色凛然极有气势。
慕容景听着周无伤的介绍,似是对这堵经墙颇有兴趣,前后左右转了个遍,要不是周无伤出言制止恨不得爬上墙去看个究竟。待看得够了这才对周无伤说道:“教无伤道长见笑了,在下自幼酷爱书法,今日见这草书经墙用笔老辣书法玄妙,是以有些失态,见笑见笑。”
周无伤却在想别的事情,能调动得了一营士兵贴身护送还有县里的徐捕头带路,必是身份不凡之人。这慕容景到底是什么来头,却为何要在真仙观落脚?见慕容景往殿门外走去心下一横便道:“慕容公子来此地所为何事?不会只是为了看这经墙吧?”
慕容景脸现微笑神色轻松:“在下年前曾与无忧子道长喝过一次酒,酒席间无忧子对这锁龙山大加赞赏,在下平日就喜游山玩水,这次得了机会就带着家眷一起来了。”
周无伤知道慕容景在说谎,无忧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周无伤最是清楚不过,无忧子可能会夸赞真仙观,会夸赞周庄,甚至会夸赞锁龙河,唯独不会夸赞锁龙山!无忧子好酒,喝醉之后只会做一件事,便是对着锁龙山高声喝骂,骂锁龙山是穷山,是恶山,早晚他会奋起神力将这锁龙山亲手抹平之类的话。就是偶尔有别处的人来这里爬山看景无忧子也会尽己所能劝这些人打消主意。
就是这样一个人会在酒席上向别人介绍锁龙山风景?不会的,恐怕连提都不会提这三个字。
无忧子为何会恨锁龙山,周无伤不得而知,除了喝醉之后会发发脾气大骂这恶山穷山以外,其余时候的表现堪称完美!万幸无忧子酒量颇大,能喝醉的机会实在太少。
周无伤面色不改,看了看慕容景身后的四名侍卫问到:“不知慕容公子的府上是做什么的?”
慕容景哈哈大笑说道:“无伤道长为何这般俗气?今日既能相聚便是有缘,何必在意这世俗的身份,落了下乘。”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来的时候听人说这锁龙山有个什么……锁龙三奇?”。
周无伤接话道:“这锁龙三奇,第一是白龙积雪,说的是主峰白龙峰积雪终年不化,这在平原之地十分少见;第二是三伏寒水,说的是夏天最热的时候锁龙河流下来的水依然寒气逼人,汇入支流依然冰凉刺骨;第三嘛……”
周无伤略一停顿,看着慕容景听得津津有味,连他身后四名侍卫都竖起耳朵听周无伤讲说,一时间童心大起,又气几名侍卫刚才要砍哑仆的事,有意不想让几个侍卫听见,故意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这第三嘛……”慕容景将头伸到周无伤跟前,靠的近了些,周无伤嗅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味,虽不知名,但是……令人印象深刻。
“这第三就是古木断头!”周无伤低声继续说道:“说的是锁龙山上的古木大树全都没有树梢,长到一定年份必被雷电所袭,俱被劈去树梢,谓之古木断头,这是第三奇!”
“古木断头!这名字就透着诡异!”慕容景惊讶道。
周无伤暗笑,这所谓的三奇并不是什么秘密,连周庄的三岁小儿都能说出一个两个来,这一主四仆初到此地不甚了解听得如天方夜谭一般投入。几名侍卫听不太清只能略微听个大概,又不好太靠近,脸上表情古怪看得周无伤心中暗爽。
慕容景没做太多询问,拉着周无伤往偏殿走去。
周无伤带着慕容景逛了一圈,之后在无忧子的会客室喝茶,中间汪管事来了几次就着慕容景的耳朵说了什么,慕容景这才告辞往后院离去。
待得慕容景离开,周无伤关上门窗,心中沉思:这慕容景一行实在可疑,究竟来此所为何事?恐怕不是游山玩水这么简单,还有这慕容景年纪轻轻,长相英俊眉宇间却有凌人之势,这是久居上位者才能养成的气质……
出门游山玩水还带着女眷和家仆……
县里的捕头只能给领路做前哨……
俯首贴耳衣饰华贵的管事?管家?
神情彪悍寸步不离的侍卫……
能调动一百多士兵随身出行……
估计还是个武功高手,马术也十分了得……
这人到底是谁呢?慕容景!慕容景!慕容……景……慕容……慕容…………
慢着,当今大燕国皇帝叫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