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冬天,夜幕也降得特别的快,外面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不过转瞬整座城市便又亮了起来,像是人类不容许这自然的规律侵犯一般。酒吧里的喧闹随着夜的入深更甚起来。
江洛陷在扶手椅中,半拄着脑袋,颇为无奈地看着慕兰心将自己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还极为不淑女地甩出一句“爽!”,不由叹了一口气,说:“小姐,这是我的杯子。”
慕兰心却不以为意,舒服的将自己更深的埋在靠垫和椅子之中,乜斜了江洛一眼,云淡风轻地说:“小气。我都没嫌弃你,你一老爷们介意什么。”江洛没有和她争执,慕兰心就是这样子,若是真的就某一件事情和她较起了真儿,大概这一夜都能够一直地辩论下去,反倒是不理她,忘性大的慕兰心可能15秒之后就不记得自己刚才说的是什么了。
江洛默默地又拿来一个酒杯,向两个酒杯之中添好了酒,变沉默了下来。端着酒杯,似乎只要一直盯着它,就能从里面的酒液分离出纯酒精一般。慕兰心还指望着江洛能反驳,却自讨了个没趣。伸手去够桌子上的杯子,无奈椅子垫子着实是绵软,慕兰心挣扎了几下却是没有起来。正打算一个鲤鱼打挺使劲把自己从椅子里拽出来,却发现一只手已经端着酒在自己的眼前。
和刚才拉住自己的是一只手。从小的时候,就有很多人夸江洛的手很漂亮,而慕兰心则知道他上大学的时候又弹得一手好吉他,手指被打磨的长且灵活。不过江洛与旁人却不同,明明是右撇子,却非要用左手弹,慕兰心曾经问过他,答案却有些夸张,那个时候江洛说:“右手留指甲,写字的时候指甲就会按在手掌上,不好用力写了。”慕兰心哑然,不过不得不承认江洛的书法是比吉他好的太多了。
如今依旧是这样,慕兰心看着眼前的右手,已经料想到,江洛的左手势必是半长不长的指甲的。
慕兰心接过酒杯,抿了一口就又放回去,沉吟了一会,终于说出口:“江大少爷,您老人家今天大晚上的把我叫来不是就为了喝酒吧?”
江洛依旧自斟自饮,直到慕兰心扇了他一下才回过神儿来,“什么?”江洛倒没有生气被扰了兴致“哦,是呀。”算是对刚才问题的回答,手一抬头一仰,就又喝了一杯酒。慕兰心看着眼前男子,一时愣住。既是为了他这种恬不知耻的行为,也是为了这极为反常的状态。
夜逐渐深了,酒吧里的热闹依旧不减。角落里的两个人也没什么话,一杯一杯地倒也和谐自在。江洛放下了酒杯,似乎终于对它不感兴趣了,低着头沉沉地说:“OK,我失恋了,最近工作的压力也很大,所以就找你出来了。”对话的另一方却没甚反应,江洛抬头瞥了一样,却发现慕兰心依旧陷在扶手椅中,手拄着头,眼睛半眯着小憩起来,俨然一副酒意正酣的状态。江洛失笑,想着和这么个姑娘在一起,自己这一天果然笑得比较多,不禁伸手碰了她一下,又问道:“欸,你听到没有?”
对方依旧是没有什么回答,甚至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眉尖一挑算是表明了自己对于这件事的兴趣,江洛见状,不免又是一阵笑意,唏嘘说:“本是怕我借酒消愁,醉了不好回去,才叫上你算个帮手。没想到倒把自己搭里面去了,还得当个力工。”这下慕兰心有了反应,憨憨的说:“谁搭里面了,是我搭里面了好么。”正待换个舒服点地姿势,却又被刚才牵着自己给自己拿酒的手拉了起来,穿过人群,离开了酒吧。
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夜半了。月亮半斜地挂在天上,难得没有云也没有霾,月光像是古时候那样皎洁。冷风吹过来的时候,慕兰心的酒已醒了大半,看着月明星稀,不禁发起了雅致,拽住那只手,说:“欸欸欸,等下,我要照相。”说着,从百宝囊中鼓捣了一会,大有把所有东西都翻一遍的架势,才终于找到相机。
调焦快门,一切都仿佛很熟练,低头看看效果的时候,又是一阵冷风,吹起头发搔在鼻尖有点痒痒,慕兰心痛痛快快打了个喷嚏,再抬起头的时候,两只指头夹着一张叠好的纸巾已经送到了眼前。结果纸巾,慕兰心便看到江洛挑起一边的眉,好笑地看着她,为了维护这么多年没见,刚见面才建立起来的形象,慕兰心揉揉鼻子,装作娇嫩地说:“失误失误,平时我都很淑女的。”
江洛语塞,转身待要往前走,却丢回来一句话,“在我面前,你又装什么形象。”慕兰心刚要反驳,兜头就是一条围巾盖过来。费力地从围巾中挣扎出来,看着在自己前面几步远的精瘦男子,脸上竟带着调皮的笑意。
“我们回去了,心心。”
天哪,这还是我认识的江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