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怕的？”灵玥尴尬撇嘴，若不是考虑到景玉，刚刚在门口她就拽着他大哭特哭了，哪儿会刻意隐忍，“那便罢了，你回客栈再沐浴吧。”
昀箬眸子微微一变，脸上笑容浅浅，“如此也好。”
“师兄这次离谷，打算什么时候回？”灵玥直直看他，眼里含着希翼。
“师父准我一年之期出谷历练，我准备暂且在云都呆上几日。”他淡然道，白沅交代他先去皇城，但他放心不下灵玥，先来了云都，“玥儿，你……你果真嫁给了景玉？”
“是。”灵玥犹豫一下后点点头，若不是灵老头子以性命威逼利诱，她无论如何不会答应嫁人。本想说面上假意嫁给景玉，往后再打算其他事宜，谁知灵府发生了如此惨案，本只有爷爷是家人的她，如今……连家人都没了。
半闭的眸子里透出丝丝哀凉，昀箬闻言俊脸一滞，小心问：“你可还记得天刹谷的谷训？”
“记得。”她叹了口气。
“记得你还这么做，你可知那诅咒的效用有多大？”昀箬怒其不争，幽蓝色的眸子里满是怒火，“你不顾自己身体，可有想过别人的感受？三年，这期间你要承受的痛旁人无法为你分担，若是昔日仇敌找上你，你只有一死！”
他顿了一顿，意识到话过重，语气稍微委婉了一些，“灵老爷子让你嫁人是为你好，他不知其中的利弊关系难道你还不了解吗？如今这番局势，他若是知道了，只怕会后悔一辈子。”
“师兄说的我都知道，可是师兄，凡事都有解决的法子不是吗？”灵玥声音一弱，他说的都不无道理，若不是怕敌不过那人，自己又不得不得到惊桷，她也不会着急得四处想办法。
“功力反噬固然棘手，只要拿到惊桷，将经脉打通，我至少可以在有生之年报仇雪恨，爷爷不会怪我的。”
她答应灵老爷子的要求嫁给景玉，只因是灵老爷子性命堪忧。嫁给景玉，可以换灵老爷子多活几日，未尝不可。
她灵玥无父无母，爷爷就是自己的一片天，她如何能够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痛苦死去？
昀箬震惊的看着灵玥，似乎她说的都是极其匪夷所思的事，眼神扣在她苍白无力的脸上，他问道：“在你心里，只有报仇是最为重要的？灵玥，削减自己寿命，将所有后果一力承担，你可知你这辈子都被毁了？”
“数日不见，你变了。”曾经向往自由，想要浪迹天涯的人，此时此刻就在自己面前，但如今的她，变得冷漠自私，一心想着复仇，一心想着达到自己的目的。
“是吗？”灵玥眸子又暗了一暗，紧握的纤细十指徒然一松，失去了紧握力量的指尖微凉泛白，她喃喃细语：“变成什么模样了？丑陋不堪还是心狠手辣？……无论是哪种，我不后悔。”
昀箬看着她仿若看着陌生人，半晌，薄唇紧闭，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灵玥冷然一笑。
是人是鬼亦或是非人非鬼都好，她一生无欲无求，只希望能够爷孙二人安享余生。然而，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奢求一般，灵府没了，亲人不知去向不知生死。既然天要负她，她为何不能负天？
命途是什么，命途是自己要走的人生之途，为何要让别人给自己指路？
灵玥，从来不是听人命令做事的人。
她重新握了握十指，直到丝丝痛意从手心传达到神经，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师兄，能否帮我最后一个忙？”
昀箬闻言，立即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只见他勾唇露出苦涩的笑，眸子里的痛惋丝毫不加掩饰。灵玥刻意忽视过去，心里知晓了他的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