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萧落,山野披银。
这里是大楚国的一处边缘线,临近日月国,有一个寨庄坐落在此地。
大楚兴武,武学院遍及大楚。
楚家寨,武学院。
“一个武者,武技是必不可少的,武技的作用是………”
一间武学课堂中,一个年轻貌美女子望着下方一众的楚家村武学子们,讲解着武技的作用。
突然,她停了下来,手中握着板尺,眼睛微冷,向武学子们走去。
“啪,啪!”
板尺一起一落,右手持尺,击打在左手上,她慢慢悠悠走到武学子中,吸引了众武学子们的目光。
“楚新怎么又睡着了,这堂课可是魔鬼教师楚呦呦武学课。”
“大惊小怪,一代睡神楚新,岂是浪得虚名。”
“哼,废物一个,他爹不是寨长,他岂能上武学院?”
“也不能怪他,从小他便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或许得了什么怪病。”
课堂里,男女武学子都在窃窃私语,有好奇,有嘲讽,有调侃,有惋惜。
大家的目光聚集在最后一排,一个青衣少年身上,此刻静静趴在课桌上,眸子微合,散乱凌碎的发微微垂落,稚嫩清秀的小脸静逸。
“啪!”
一声脆响,彻响在课堂上。
青衣少年微颤,缓缓睁开了双眸,刚醒来的他,用手揉了揉双眸。
“楚新,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楚呦呦右手拿着板尺,一起一落轻轻击打在左手,看着刚刚从梦境苏醒的青衣少年。
青衣少年名叫楚新。
楚新望着面前秀丽貌美的女子,缓缓起身,稚嫩清秀的脸很平静,眸子深沉,透析出一股本不是他这个年龄所拥有的沉稳。
“楚老师,这里是课堂。”楚新嘴唇微动,声音很轻,眸子一眨不眨的,平静之极。
“很好,你还记得这里是学堂。”楚呦呦声音冷清,她不满楚新此时的态度,既然错了,就要有认错的态度与模样。
“课堂是学习武术的地方,不是你睡觉的场所,既然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睡觉?”楚呦呦气愤,这个楚新不止一次在课堂上睡觉了,基本上所有老师都诉说过。
楚新眸子乌黑清亮,睫毛很长,他微眯眼,睫毛基本上将眼前的事物遮住大半,他轻笑:“楚老师,为什么人饿了,需要吃饭?”
楚呦呦万万没想到,他会反问,继而冷道:“生理需求。”
楚新眸子微亮,睁开了微眯的眼,露出一丝微笑,轻轻点头:“人困了,所以睡觉,这是生理需求。”
楚呦呦愠色,娇叱道:“强词夺理!”
楚新笑而不语,将一本书捧起,但并未打开,淡淡道:“武技,是一种增幅武力的招式,可以将武力用不同的方法、方式爆发,武技品阶的高低,直接影响武力的大小。”
他徐徐而言,将楚呦呦之前的所讲的问题重复一遍,也证明他在听。
楚呦呦有心为难,再问:“武技的品阶怎么划分?”
“武技有七阶,赤橙黄绿青蓝紫。”
楚呦呦语气微缓,虽然他在趴着,但也是在听讲,倒也不是无药可救。
“既然你听讲了,便将武力的划分也讲一遍吧。”
楚新神色有些不自然,但也并未有所表示,深吸一口气,淡淡道:“武力,是衡量一个人的强弱,武力的高低也关乎到一个人的寿命,武力高者,寿命延年。”
“武力有三境,凡武境,仙武境,神武境!”
“一境有三阶。”
“凡武境:星力,月力,日力。”
“仙武境:天力,灵力,仙力。”
“神武境:道力,元力,神力。”
“以及传说中却百万年未曾诞生过的,圣力,武圣!”
楚新一句一顿,一顿一言。
楚呦呦深深望了他一眼,武学堂的武学子们也静静望着他。
他们都知道,楚新无武,上一次的武学院武力测试中,唯一一位无法引起测武石的变化,继而沦为最后一名的人。
“好了,今日我不再追究你的惩罚,不过为了防止你再睡觉,这堂课你站着听吧。”楚呦呦也不再为难楚新,向着课堂讲台走去。
最后一排与讲台相距不远,楚呦呦即将走到讲台时,有武学子喊道。
“楚老师,楚新又睡着了。”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聚集到青衣少年楚新的身上,包括楚呦呦也是。
楚新,他还站着,一身青衣。
不过,眸已合,头已低,发已坠。
“睡神,这样也能睡着,不愧这个称号。”
“烂泥扶不上墙,刚刚稍微有一些表现,转眼就又睡了。”
“楚老师放了他一马,他还不知好歹。”
武学子中的男男女女议论纷纷,楚新再一次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所有人期待与关注着楚呦呦的下一步。
楚呦呦美眸一挑,望了一眼明明是直立,却低垂着头,合着眼的楚新,稚嫩清秀的脸上依旧是静逸,她转过身。
“生理需求?”她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笑意,随即再淡淡道:“继续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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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瑟瑟,雪肆人间。
楚新躺在床上,又刚刚醒来。
他一言不发,穿上青衣,上了房顶。
“呼呼…”
冷风很大,飘着白雪从天而降。
他打着冷颤,蜷缩着身子,头发零碎随风而扬,沾满了雪花。
身冷,一如心冷。
回忆着今天课堂上的一幕幕,不由自主的苦笑,轻轻摇头,他今日已经扬名整个武学院,证实了一个之前便有人戏谑的称号,睡神!
站着也能睡,不愧于睡神之称。
武学院中,不论男女或是武学子、老师,他们已经不再以姓名称呼,睡神成了他的新名字。
他只有沉默,他真的怕有一天,一睡不醒。
从幼时,他得了一种怪病,也不痛不痒或是其他异常的症状,只有嗜睡如命,之前一天睡三次,如今已经增长到十次,不止如此,他渐渐变得萎靡不振。
他真的怕,有一天一睡则不醒,从此再也不醒。
而且,他睡觉还有一个奇怪的症状,浅度昏睡,并不是睡了之后,对于外界的一切不知晓,他还是能感知到外界的一些情况。
换句话说,他睡着了,他知道自己睡着了,虽然眸子已合,但意识清醒。
所以,当他睡着之后,他会思考,胡乱思考,能想到什么算什么,反正他在外人看来,不过是睡觉而已。
“新儿,你醒了。”忽然,背后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满是关怀之意。
楚新回望,一个中年男子手持一件大衣,带着笑意,站于屋顶的风雪中。
“父亲,你还没睡?”中年男子将大衣披在楚新身上,为他将大衣系上衣扣,略显粗狂的脸,挂满了关怀与慈爱的笑容,楚新心中微颤,一股泪腺即将涌出双眸。
楚狂任,楚新的父亲,楚家寨寨长。
楚狂任摸着他的头发,将一头的白雪轻轻拍下,轻笑温和道:“你不也没睡么,这么冷的天,跑上房顶,一定有心事吧。”
楚新沉默以对,他又该如何说,父亲也知道自己的症状,这么多年,父亲寻找了不少所谓的‘神医’,但依旧找不到症状。
“无事,只是想来看看。”楚新眸子微暗,他不想给父亲添加负担,于是他轻轻道。
楚狂任怎能不晓?今日楚新在武学院中的传闻他也知道,微微叹息道:“实在不行,为父带你前往国都……”
“不行!”楚新决然,打断了父亲的话,他眸子冷光微闪,如今日霜雪般冰冷,呼吸也有些急促,一起一伏的胸膛透露着不平静的他。
父子之间,彼此沉默了。
楚新平静了许久,手紧紧攥紧,微微的颤抖,眸子中流露着悲愤,眼角湿润,但极力在掩藏,平静道:“那日的屈辱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