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苍剑阁的马车跑的飞快,遇人也不躲,朝着商队就冲了过来。
商队老板吓傻了眼,尖叫着让车夫将自家马车拉开,给那不顾一切的马车腾出了个入城的道。
路旁的木柯原本只是好奇地扫了一眼,残留在眼眸里的画面却让他心头颤粟。
那辆破损的马车上放着一具还沾着泥土的棺椁,样式看上去很古老,表面泛着一层令人发憷的寒光,棺盖上凌乱地贴满了各式各样的符阵,被寒铁所铸的铁索紧紧捆在马车上。
让木柯惊恐的并非是那些符阵和铁索,而是在棺椁之上的一片繁琐的花纹,就像张牙舞爪的恶鬼在地狱的火海中挣扎。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这样的纹路,第一次是在荒灵遗迹。
载着棺椁的马车很快就飞奔进了城内,连着那些狼狈的北苍弟子一起消失在了城中。
北苍的人去了荒灵遗迹,这是木柯的第一个念头,他有种强烈地欲望想要跟过去看看那棺椁里面装了什么。
此刻商队里已经清点完货,赶车小哥擦了擦额前的汗水来到木柯身前:“这就到北海了,你要和我一起住店还是……”
“嗯……一起?!。”木柯闻声打了个冷颤,慌忙退了几步远离了赶车小哥,“我不约的,我……我得去寻亲,小哥你再找个吧,大城市里像你这般特殊的应该有几个,你还是别找我了。”
赶车小哥听的一头雾水:“房钱我付,我只是看你挺不容易的……”
“那也不行!”木柯做出了很励志的表情,就像陷入苦难却依旧热血沸腾的有志青年,“我是不会因为贫穷而对生活妥协的!”
城门大敞,商队的马车慢悠悠地驶进了繁华的城内,木柯在半路跟他们告别,哼着悠扬的小曲儿轻步而行。
出了北城高大的城门,繁华的市井就是被刀斩断了一样忽然就没了,不铺石板的土路蜿蜒曲折,经过的地方少有人烟,反而树木都繁茂的很,站在枝头的鸟也不吝啬其歌喉,跟着木柯的曲子一路地和。
“地图上不是标注了宗祠旁有个不小的镇子么,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有什么小镇?”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木柯已经快累瘫了,此刻他很是后悔要在赶车小哥的面前装作贞洁烈男。
“不行了,我……”木柯望了望来时的路,不禁吞咽了下口水,“苦海无涯,回头好远。”
浓密的树林里,衣着不整的少年一瘸一拐地往前挪,屁股扭的极为好看,怕是连某商务娱乐场所的姑娘们都会自叹不如。
但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木柯拖拖拉拉地走出一小林子之后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了小镇的影子。
傍着北海的小镇远望去是一片白色,白的砖、白的瓦和白的牌坊,连着碧海的蓝色,显得祥和而又安静。
小镇入口是条宽敞的白石路,四周种植着不知是什么品种的树和不知什么品种的花,虽然长势并不统一以至于有高有低,但看起来却是十分的顺眼。
镇上的房子多半是两层的,结构风格都差不多,沿路的小楼更是门门相对,小二层突出的阳台也相互辉映。
“这是进了社会主义新农村了?”木柯一脸地懵逼,背着小包裹沿路走了进去。
虽说是不小的小镇,但它也仍旧只是个小镇,所以它很小,但古话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所以小镇里也有人在街上摆摊。
木柯左顾右盼了一番后走近了摆着冒着热气的笼屉的小摊旁边:“大娘,这里是不是白石镇?”
“臭小子,这儿这么白你说是不是白石镇?”卖包子的孙大娘这会儿心情不大好,她家的二小子不知道又跑而去了。
“石头白也不一定就是白石镇啊,天澜的天就不蓝。”
“我*,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讲理嘛?”孙大娘冷嘲热讽一番之后话锋又转,“你这话倒是说的不假,他们也都说我家包子没馅,像是馒头。”
“臭婆娘你可算是承认了。”街角那边正在下棋的李大爷应声。
孙大娘将毛巾甩到肩上一阵笑:“怎么哪儿都有你,成天就知道下棋,你咋不跟人家客栈的小王学学,连个后辈都不如。”
客栈的小王闻声从门里探出头,一看又是孙大娘和李大爷立刻扭头回去了。
“那个,你们知不知道东海崖在哪儿?”
李大爷掂着手里的棋子道:“东海崖?你去哪儿干什么?”
“找地儿住啊。”
“在东海崖住?”孙大娘听闻后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连瞳仁都不禁微微紧缩起来。
李大爷的表情也不自然了,闭着嘴摇了摇头,然后装作认真下棋不再抬头,但木柯却清晰地看见了他眼中闪过的一丝恐惧。
“哎,这是恐怖片的节奏吧?外来的大学生住进了被人害怕的房子,然后房子里就接二连三地发生了诡异事件,最后他们还一脸懵逼地发现怎么跑都会跑回那间房子,我们这可是玄幻小说,又不是鬼吹牛,快快快,正经点。”木柯一脸的不相信。
李大爷和孙大娘此刻一脸懊恼,不知道自己的演技失败在了哪里:“好吧让你看穿了,本来还想忽悠你住小王的客栈,我们也好分点红。”
“我*,居然这么诚实,果然民风淳朴。”
“看你是个小孩子,也不好骗你。”孙大娘拿手指了指北边去往海滩的方向,“你从第一个街口的钟楼往北走,看见渔船之后再往东就看见东海崖了。”
木柯谢过来了卖包子的孙大娘和下棋的李大爷,背着包沿街而行,脚步又是十分轻快的了。
此刻已经是下午饭的时间了,人们都坐在自己门口捧着碗唠嗑,木柯从他们眼前走过,不由得引发了几声议论。
“哪儿的小孩,邻村的?没见过啊。”
“长的倒是挺好,不知道有没有媳妇儿。”
木柯闻声一愣,止住了脚步:“大娘,俺木有媳妇儿,您给俺相看相看?”
城镇北面就是北海,遍布礁石,海潮声久久不息。
木柯照着地图走了许久的路,看见渔船后又向南转,终于在日落之前看到了北海的样子。
静时如碧蓝大地,动时如层峦叠嶂。
夕阳的余晖渐渐洒落,让海天交界的远方染成了动人心魄的金色。
木柯沿着海岸向着东面的海崖走去,江艺告诉他说海崖的上面有一栋属于天澜教院的房屋,以前是给守祠人住的,在全院
迁至天凉城之后就没人住了。
待木柯走上去,海崖上的那座精致的小房子映入了他的眼帘,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守祠的住得不错嘛。”木柯摸着下巴,借着最后的日光将小房子打量了一番,“真没想到我一个要饭的能住上海景别墅,牛*!”
房屋的确是很久都没人住了,一打开之后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简直要命。
木柯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地板因为重力而吱吱作响。房内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除了一套桌椅板凳之外连个装饰品都没有,墙角倒是有几个酒坛子。
“连个床都没有,这是什么情况?”木柯逛了一圈之后傻了眼,高低眉在微微颤抖,“守祠人都睡野地的吗?那我睡哪儿?”
温热的风由陆地吹往了大海,浪头翻滚着,海潮声此去彼伏,用力地亲吻着那些黑色的礁石。
木柯躺在小木屋外边的空地上,听着海风呢喃,看着月明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