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民12月30号考完所有科目,文学院是1月4号正式放假,静如选修课最多,1月5号最后一科,几个人商量好都买了1月8号回家的车票。过了1月1号,就是2003年,最初说好1月1号202的姐妹们一起过新年,由于林渊去了江家,临时把这个计划取消了,等到3号林渊回学校考完试,罚她晚上请大家吃了一顿大餐算是将功折罪,杨果、程美乐正好4号走,吃过大餐赶紧回宿舍收拾东西,买了几桶方便面,一大袋子的面包、熟食、坚果、水果,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她俩差点把超市摆弄到火车上。
这些姑娘都是第一次出远门挤火车赶上春运,光看新闻愁个半死,两个字:无法忍受的“脏”和“乱”!
杨果说:“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上厕所,万一厕所没水,蹲在那半天拉不出来,熏都熏晕了。”
程美乐说:“不是万一没水,而是肯定没水,憋着呗,上了厕所不洗手又在那啃鸡腿,不臊得慌!”
杨果“呸”了一声,苦着脸说:“那要不多带几瓶水应急?”
林渊听她们说的好笑,“你们俩都是晚上的车,有座位,睡一觉就到了,带这么多够了。”
“火车上人压着人,过道塞得满满的,只怕厕所门口也有人堵着,餐车推不过去,多带几瓶也好,少吃点辣的,少喝点水,忍忍就过了。”静如提醒道
程美乐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静如笑着说:“我们老家好多人在大城市务工,我听说他们就是这么过来的。”
杨果叹了口气,不无羡慕地说:“还是林渊好,说得我都不敢回家了。”
“那好啊,都到我家去!”林渊高兴地说,“我爸妈总嫌过年人少了不热闹,城里不让放鞭炮,稀里糊涂就过了。”
杨果对着林渊摇摇头:“我想家,再怎么难,还是得回去。”她又问静如:“你路上得花多长时间到家?”
静如想了想说:“我们早上出发傍晚到站,再算上长途客车,10个小时左右吧。”
林渊收拾着自己的书桌,想把一些书带回家去,好打算明年的计划,听见杨果这么问,她心里想起一个人来:“你担心她做什么,静如有保镖呢。”
程美乐噗嗤笑出声来,林渊不服气地说:“怎么,我说错了吗。”
程美乐那小女子五十步笑百步,静如猜着林渊应该挂念李伟民吧,她故意说:“他自己还缺人照顾呢,病了好多天,不知现在好点没有。”
林渊哼了一声,道:“这可稀奇,像他那样耀武扬威的七尺男儿,也会生病?”
静如还未开口,程美乐抢过话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俗语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前两天在食堂看到李伟民那样子,憔悴不堪,说不定你得同情同情他,让他到你家过年。”
林渊悟出这话里有捉弄她的意思,她倒不生气,将球踢回去,说:“你就是个没良心的,静如5号还有考试呢,4号你和杨果就溜走了,算什么姐妹。”
杨果不啃声,只看着她们笑。
程美乐反驳道:“你在家烤火的时候,我们可陪着静如一块挨饿受冻呢,现在换你陪她。”
静如掩嘴偷笑,林渊豪气地说:“这有什么,我送静如上火车。”
程美乐朝静如眨眼,静如会意,沉声说:“送我倒不必,只是想去看看李伟民,男生宿舍又进不去,我担心他没好利索,人多路远,怕他受不了。”
静如一向诚实,林渊见她说得严肃,不像是简单的事,她说:“这好办,我替你去看看。”
李伟民住在6舍,门口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男生宿舍,女生勿入”,规矩是规矩,可也有规矩成不了规矩的时候,比如说男生误入女厕所,必定被大骂“流氓”,而女生误入男厕所,顶多叫做“随意欣赏”,再说各学院放假结束时间不一,到了期末疏于管理,林渊用两包烟买通了看门的大爷,直奔508而来。
508住着10个男生,有两个已经回家,到了晚上不是躲在那看不该看的小人书,就是光着屁股玩裸睡,尤其陆小天,保持着纯东北爷们的那股憨劲儿,每天晚上跑步十几圈,跑回来之后在洗漱间吼两嗓子,水龙头开得老大,冲一阵凉水澡,裹着条破毛巾奔回宿舍,这会子正吹得眉飞色舞,摆弄着他的大腿肌肉与傲人身板,以蔑视这些惧怕小寒小冷躲在被窝里的小绉鸡们。
有人替林渊开了门。
陆小天把大腿架在桌子上敲打内侧肌肉,见有女生入侵,“啊!啊!啊!”连着大叫三声,林渊冷冷地说:“你叫什么叫!没见过吗!”陆小天这才住了口,僵立在那既不敢动也不敢将嘴合上,娱乐节目换成了恐怖片,画风变得太快,没办法适应。
“我找李伟民。”她说,目光在陆小天引以为傲的肱二头肌上停留了三分钟之久,面露鄙夷之色
李伟民从上铺丢下一件外套给陆小天当遮羞布,陆小天清醒过来,当然不能在女生面前翘着屁股蛋往上铺自家的床上拱,只得一骨碌钻进就近的兄弟那避难,林渊前后脚都进了门,已经站到了李伟民床前仰头盯着他,其他人则个个面壁思过,充当空气。
李伟民没料到林渊胆子这么大,不过按她的性子,这么做也不奇怪,他平静地说:“这不是你来的地方。”
与其说胆子大,不如说她对其他人熟视无睹根本不敢兴趣,林渊讥讽他说:“那谁才能来这?我来看看你好了没有。”
烧已经退,只是有些疲惫,李伟民说:“你现在看到了,可以走了吗,我怕传染给你。”
林渊站着没动,反倒观察起男生宿舍来,传言男生一窝猪,看起来不像,挺干净的。
“你走不走,”李伟民口气冷淡:“是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说话做事底气都这么足?不需当事人同意,自己就送上门来。”
李伟民暗讽江如风对沈静如无故献殷勤,可这话在林渊耳里听起来,那是好端端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驳她的面子,她怒喝道:“你才不要脸呢!好心当作驴肝肺,病死你得了!”
林渊甩手离开,陆小天这才敢爬回自己被窝,他悄声对李伟民说:“我看林渊对你不错,你刚才说的话,有点过了,太伤人。”
李伟民也很郁闷,堂堂男子汉跟个丫头片子置气,传出去还不知道别人怎么说呢,搞不好林渊到静儿那添油加醋说我怎么欺负了她,那不是更说不清吗,光顾着嘴上逞一时之快,惹一身麻烦。
李伟民这麻烦算是吃定了,别说大学四年林渊怀恨在心,毕业之后也没放过他,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