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托孤老臣,关龙逢何尝不想夏朝天下太平无事,民安国强呢?可是现在朝野混乱,民不聊生,整个夏家天下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他现在万分心痛,却也是无能为力。
听到伯壬想去王宫,他同样非常矛盾。原来听说桀王非常喜欢伯壬,却又忌讳伯壬参与自己的事务。如今伯壬不但失踪了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恐怕桀王已经心中不满,假若再去据理力争,恐怕会再遭桀王的毒手。
“这样吧,”他想了一下,对伯壬说,“我午后要去后苑拜见天子,你可以略加改扮,陪我一起见机行事,切记不要意气用事。”
“是!”伯壬连忙答应。接着又问关龙逢道,“请问关大夫,是否听说赵良那里有一个叫作巫离的人?”
关龙逢想了想,说道:“这个不是太清楚,不过赵良为人老谋深算,手下也有一些江湖人士,只不过他一向隐藏很深,从没有被人抓住把柄。”
伯壬点点头,他知道像关龙逢这种人只考虑为朝廷为百姓出力,从没有算计人的心思,更不是谄媚之人,所以遭到桀王的忌惮。
两人商谈了很久,关龙逢摆上酒菜,两人却是略微吃了一点,然后换好衣服,准备去往皇宫后苑。
关龙逢换上朝服,伯壬穿了随从的衣服,又略微化妆一下,以免桀王认出。其实这也是以防万一,按照规制,官员随从即使进入皇宫,也只能远远地站着,距离帝王要超过十丈以外。再说无论朝堂还是宫苑,都是人员众多,桀王一般使不过关注一个随从的。
临走之前,獬豸偷偷唤住伯壬,低声说道:“主人,我看今天天象有变,您一定要控制住情绪,不要惹祸上身。”
伯壬微微点头,他知道獬豸通晓天地人情,说是天象有变,必定不是危言耸听,但要发生什么事情,是不会泄露天机的。其实他也就是去关注一下,并不想惹什么事情,以免给关龙逢大人带来祸端。
自从原来酒池肉林中的酒坏掉以后,夏桀便命曹触龙在旁边继续修建。那曹触龙是一个极其贪婪的人,有了天子的命令,他便到处搜刮,除了向地方征收钱粮,还要各地诸侯进献什物和美女,把美女加以训练,容貌超群的供给皇宫,稍微次一点的加以训练,派到酒池肉林中服侍。夏桀既遂了心意,才不管曹触龙在外面做了什么,只管自己享乐。
曹触龙又征集了数万人,在皇宫后侧的土山上开挖深洞,后引河水入池,形成回流,可保流水四季不腐;又在洞内载种小树,挂满熟***外林中挂满风干的兽肉。两丈宽的河水从洞中穿过,两边每隔九丈用青石砌成一个三丈宽五丈长的池子,灌满醇酒。然后带领妹喜每日泛舟池中,饮酒作乐。
再说关龙逢带着伯壬来到后宫,请人通报。
那门军对关龙逢也非常敬佩,没有难为他,就到里面通报。没多久就跑回来,告诉关龙逢:“大夫,您还真是好运。今天大王高兴,让您进去回话。”
关龙逢一喜,忙谢过门军,然后带领伯壬走进皇宫后苑。那门军见伯壬跟了进去,只是盯了一眼,也没阻拦。
伯壬边走边看,从大门到里面有百丈远,自大门东边一条两丈宽的人工长河直通山下,从一个人工涵洞流过。整个后苑全部用青石铺就,里面穿梭行走的全部是各地搜刮过来的美女侍从。
在一名宫女的带领下,两人走进洞中,看到了人们传说很久的酒池肉林,见里面水流潺潺,酒香扑鼻,肉香浓郁。美女往来穿梭,更是香风往复,令人心醉神迷。
关龙逢一路低头,不敢仰视,心中七上八下,在斟酌如何说动天子,使其改邪归正,延续夏后氏的天下。
走了很久,终于出了山洞,眼前重现了光明。此时伯壬有意把头发垂在眼前,遮住半个脸部。
那宫女止住两人,说道:“陛下,关大夫来了!”
只听上面有人说话:“你下去吧!”
两人跪倒在地,齐呼:“见过陛下!”
“起来吧,在一旁站立!”声音威严中略带出了一点缓和之意。
两人谢过,然后退到一旁站立。伯壬这才微微抬脸看了看周围。
此时桀王只是略微看了一下关龙逢,便又吩咐下去:“可以开始了。”
“是!”旁边有人答言。伯壬看时,正是于辛。而侯知性和武能言站在桀王身后,只是不见赵良和曹触龙两人。
而妹喜就坐在桀王旁边,显得更加千娇百媚,无人可比。
关龙逢正要进言,可桀王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不一会儿,于辛回来禀报:“陛下,三千酒客全部到齐!”
“嗯!”桀王点点头。
这时,听得后面黑压压地来了好多人,片刻把整个山东山洞塞得满满的。
“你来宣布吧!”桀王说道。
于辛跪谢,然后转过身去向台下喊道:“台下众人听了,陛下有言:今天大家可以在这里尽情饮酒,不必有其它顾虑。池边有坛子,哪位喝够三坛子者,可以挑选洞中美女一名;喝够五坛子者,可以挑选洞中美女两名;如是者每增加两坛,就可增加一名,另桀王赏赐丝绢一匹。”
说道这里,于辛又提高了声音,严厉地说:“如果有人作弊,或者是故意蒙蔽大家,投机取巧,要砍掉一条腿供大家烤着吃!”
众人哄然大笑,齐呼万岁。桀王哈哈大笑。
关龙逢急忙跪倒,口呼万岁:“陛下,这样成何体统,会贻笑天下的!”
桀王瞪了他一眼,厉声喝道:“退下!”
关龙逢还要坚持,被武能言给拉了起来,口中说道:“老大夫,陛下现在正在兴头之上,即使你现在说了,他也不会听的,别再坚持了。”
关龙逢无奈,也瞪了武能言一眼,心说:“都是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蛊惑,才让陛下这般糊涂的。”
这时,众人已经开始各拿酒坛,围在池子周围畅饮。
桀王端起酒杯,冲着关龙逢说道:“爱卿,像我这里一次招待三千人豪饮,可谓壮观吗?”
关龙逢脸色通红,气得答不上来。
此时,妹喜有意缓和气氛,就站起来,说道:“陛下,妾为您献舞一曲如何?”
桀王大喜:“好!爱妃能献一舞,胜过万人狂欢!朕为你击缶和之。”
妹喜走下座来,和着节拍,踏着轻盈的步伐,扭动纤细的腰肢,口中吟唱,似婉转的莺啼——
青丝墨染兮玉袖生风,
彩扇飘逸兮若仙若灵,
献与君王兮转眄有情。
歌声和着泉水叮咚,如天籁般的音域让人沉迷。
众人为歌声所沉醉,更加放开豪饮。
其实若论酒量,桀王自然是无可比拟的。他让众人围池而饮,自然是要在妹喜面前夸耀一下他皇家的豪富,以及无可比拟的王家风范。
但所召来的酒客却没有他这么大的酒量,大部分才饮了两坛,就已经醉的不成人样了,呼呼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于辛命武士把他们拖出宫外,扔在了路上。
喝完第三坛酒的,还有五百余人。还有些清醒着且没有贪心的人,就开始拉扯宫女,携带者一起出宫。可怜这些宫女被献来以后,除了在宫中服役,最终还被酒徒带走。
也有不想被带走的,到处躲闪,惹来一阵喧闹。
桀王正喝得高兴,被吵闹声所扰,便问:“出了什么事情?”
于辛赶快过去,不一时,带来了五个宫女和五个半醉半醒的酒徒,向桀王禀报:“陛下,是这几个宫女不肯被带走。”
“哼!”桀王大怒,“朕一言既出,这些婢子怎么敢忤逆!”命人:“把她们给我施以炮烙之刑!”
五名宫女闻言变色,齐齐跪倒哀求道:“陛下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说什么你们不敢?早干嘛去了!”桀王依然怒气不息:“快点拉下去!”又对那吓得抖如筛糠的五个酒徒说道:“你们自管挑去,看谁还敢逃跑!”
这时武士们抱来山上的干松木,将一个空心的铜柱架在两块大青石上,下面点上柴火。
不一时,那铜柱被烧的通红。两名武士抬起一名宫女,往铜柱上一搭,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青烟冒过,宫女立刻香消玉殒。
伯壬此时已经剑眉倒竖,一口恶气在胸中乱撞。
关龙逢赶快用手拉了他一下,自己起身,跪爬了两步,向桀王叩头道:“陛下,请听臣一言!自古天子谦恭而讲究信义,节俭又爱护贤才,天下才能安定,王朝才能稳固。如今陛下奢侈无度,嗜杀成性,弄得百姓都盼望你早些灭亡。陛下已经失去了民心,只有赶快改正过错,才能挽回人心。”
桀王拍案而起,怒喝一声:“关龙逢,你难道也想试试我的炮烙之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