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眼幽雅的梅嫔,大声道:“颦儿,楞着干什么,将皇上赏的榴莲端上来。”又对梅嫔笑笑:“小喜子刚给我送了栗子糕,姐姐要不要尝尝。”
她叹了一口气,“妹妹虽然身在冷宫,可皇上的心里总是装着你,有什么好东西只会往你这儿送。”
我淡淡道:“姐姐说哪的话,喜公公不过是给我送了些糕点。”
颦儿端了茶和榴莲上来,我又吩咐她去拿栗子糕。梅嫔对身边的宫女道:“到外面守着,我与小仪妹妹说话,不准任何人进来。”
“是。”
她想说什么?还打发走身边的宫女,我心里觉得隐隐不安。
“妹妹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她问。
我摇头,没有说话。
“因为皇上要我保护你,不准任何人伤害你,欺负你。”她说着,脸上渐渐露出凄凉之色,“敛容,昨天晚上我侍寝。”什么意思?到我这里来哦炫耀她有多得宠?虽然我一直告诉自己,不需要伤心,他是皇帝,注定美女无数。可是心里,还是莫名其妙的疼痛起来。
她看我神色黯然,笑:“你别误会,我不是来炫耀的。我是想告诉你,皇上在梦里,一直喊着你的名字。”又来,她们兄弟还真是像。
我淡淡道:“他喊的不会是遥遥,敛儿吧。”不会是又一个认错人的?
“他喊的是敛容,是翩翩。”等等,他怎么知道我叫翩翩?难道我们认识?上辈子?还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也有一个名字叫做翩翩,等会要好好问问颦儿。
我凄凉一笑:“雅若,既然你知道齐..皇上心里有我,为什么还要帮我,后宫的女子不是都视我为眼中钉?”既然都已经如此坦白,不需要再姐姐妹妹的假客套。
她也笑,比我更凄凉。“失去了你,我也不会是他心里的唯一。他心里的唯一,是你。是那个叫翩翩的女子,是那个曾经救过他一命的翩翩。”糊涂,糊涂,越来越糊涂了。我什么时候救过他,我不记得了。
雅若清瘦,脸色苍白,是脂粉无法遮住的。我怔怔看着她,仿佛可以看到她支离破碎的心。原来,她也爱齐昊。到此时我才发现,我爱上了一个最不应该爱的人。因为爱他的人实在太多,他只有有一颗心,给不了我全部。是我太贪心,是我太狠心。他心里若只有我,后宫这些可怜的女子应该怎么办?
“雅若,我承了他的恩,却只能负了他的情。”既然他不会只属于我,我又何必去争,事实上,我早就已经不想去争了。我只是一个肚子里还有孩子的残花败柳,我凭是要他一心一意?我不够资格,更不配,不是我的又何必强求。
“好一个承了恩,却...”她那边还未说完,我一阵恶心,将今天吃的东西全吐出来,吐到最后竟连口水都吐了。她急忙拍拍我的背“敛容...你怎么样了,要不要传御医。”我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要,只是吃坏肚子了。”我活了27年了,第一次尝到害喜的滋味,都快三个月了,终于有反映。哎,要是以后我不时的这样,我怀孕的事情迟早会败露。而且我的肚子也渐渐大起来,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我怀孕。
“是吗?”梅嫔狐疑的看着我的肚子,我赶紧转过身去,“真不好意思。”
“既然妹妹不舒服,我就不打扰了,等会传个御医来瞧瞧。”
我强做镇定:“不用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待梅嫔离去,吟秋为我诊过脉,说是胎心稳固,只是一般的害喜症状而已。我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怪怪的。看着已经快现形的肚子,只能叹息。一向鬼主意多的我,此刻却没了办法。
翩翩?这是我的小名没错,难道这个身子也叫翩翩。我问过颦儿,她说我从小叫敛容,没有小名。我脑子一团糨糊,乱七八糟。
*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仔细一看,好像是禅房。隐约还有木鱼敲打声和颂经声,一个15.6岁的少女一身白衣,蒙着面纱,独自坐在床前。她每一个姿势都是那么幽雅,如仙子般高洁。
少女打开窗户,外面已经是满天星辰。忽然一阵风吹进来,微弱的烛光熄灭。少女还来不及将蜡烛从新点燃,就见一房门开了。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倒在门口。少女先是一惊,看男子良久未动,怯生生的走过去。
男子满是都是伤痕,刀伤剑伤不计其数,脸上戴着铁面具,看不清楚他的面孔。少女长叹一口气,将他扶到房内。
少女细心的给他上药,就听门外有杂乱的脚步声,有人道:“血迹到这就没有了,我看那小子跑不远。”
少女一惊,想将男子藏起来,她见满地都是血迹,略微思量了一会。她一抬眼,见一个大木桶。她将那男子放进桶里,水立刻变成淡红色。少女一惊,闭着眼睛将衣服褪去,坐在桶里,顺手将白色的衣服覆在水面上。
“啪”的一声,禅房的门被推倒,几个手持兵器的黑衣服蒙面人闯进来。
少女一惊,大声叫起来。为首那人看了一眼蒙着面纱的少女,眼里露出*猥的笑。少女使劲往水里缩,大声道:“流氓,流氓,滚出去。”
为首那人刚要退出去,转念一想,对身后的人道:“兄几个也辛苦了大半夜,难得在这偏僻的地方还有几漂亮小妞,嘿嘿。”他这么一说,身后的那几个人也开始不怀好意的笑。慢慢向少女逼近,少女突然将面纱扯下来,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鬼啊..”几个黑衣人大叫一声,丢了兵器迅速的跑出去。
那少女苦笑,“我敛容真有那么丑吗?”我渐渐看清楚少女的脸,这是一张我最熟悉不过的面孔了,左边面上那块痕迹,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忘记。这个少女就是‘敛容’,也就是现在的我。
敛容此刻面色苍白,嘴唇青紫,长发水淋淋的,脸上沾染了血迹,再加上她诡异的笑,简直就是一个女鬼形象。现在我才发现,现在这个身子到底有多可怕。
镜头一闪,已经是阳光明媚。敛容依然一身白衣服,在清幽的院子里翩翩起舞。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美丽。像一只美丽的蝴蝶,飞来飞去。
戴面具的男子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呆呆的看着她的舞姿。敛容发现有人在看她跳舞,立刻停了下来,转身就走。
戴面具的男子忙追上去,道:“姑娘,是我冒犯了,请姑娘别生气。”
敛容停下脚步,“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我生气的?”
“姑娘,在下是来向你辞行的。”面具男子沉吟了一会,“姑娘你救了我一命,却不愿告诉我姓名,这是何故。”
敛容冷冰冰道:“不必了,你我只是萍水相逢,他日未必会再见。”
男子笑道:“姑娘,既然你不愿意告知在下姓名,可否..让我一睹方容。”
敛容犹豫了一会,“我容貌丑陋,怕侮了公子的眼睛。”
男子道:“姑娘气质不俗,果真容貌丑陋?”
敛容冷笑:“对不起,我果真是容貌丑陋,如此丑陋之人,公子不必知道我的名字。小女子告辞,公子请便。”
“姑娘,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姓名,叫姑娘翩翩可好。”
敛容头也不回,“请便。”敛容转身使时,一条粉红色的手绢从腰肩掉下来,随风一飘,掉在齐昊面前。手绢上绣了一朵莲花,旁边有‘敛容’两个字。
好熟悉啊,应该是齐昊给我看的那块。原来手绢是这么来的,我还以为是‘敛容’送他呢。
眼前又出现另一副画面,那是我小时候的样子。院长妈妈指着草丛里的蝴蝶,温柔的摸摸我的头说:“叫你翩翩好不好?希望你像蝴蝶一样美丽。”然后蝴蝶飞到我手上,我笑,“好,我是翩翩。”
我猛地惊醒,一头冷汗。翩翩?到底是谁给我取的名字?我到底是谁啊?苏敛容?莫敛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