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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十年一刀

夏侯府大堂上群情肃穆,人人怀着心思。夏侯想道:“荣雪刃飞鸽传书,说文襄欺骗任力,说我有他家的东西送他,他这才来北京。难道他已经知道了魔力神刀刀谱在我这。”蒯修寻思道:“据传任逸云的这个公子,天生神力,勇不可当。如果他也能够成为我们这个阵营的一员,那可是如虎添翼,不知道他肯是不肯?他桀骜不驯,骄横自恣,性情偏激,对锦衣卫存在很大的偏见,事情还很难预料,加上他娶了妻子,百事还得听她的话,不容乐观啊。”夏侯又等一会,径自起身转回内堂去了。

吴萱宜启口道:“叶赫大哥,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回房休息吧。”她的话打破了堂上的沉寂。夏侯道:“是啊,真熙回去休息吧。”叶赫真熙轻轻点头,目光扫向过黛,她的脸上挂着一层阴霾,焦虑之情溢于颜色。叶赫道:“过姑娘,不要担心了。他们说今晚回不来,也就在明天一早了。”过黛“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了。叶赫大哥,你去休息吧。”

倏地,文襄欢悦的飞奔入夏侯府大院,叫道:“叶赫大哥,叶赫大哥,我回来啦。”叶赫真熙嘴唇颤动,激动异常地看着他,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文襄将他拦腰抱住,欢喜的摇晃着他的身子,兴奋地说道:“叶赫大哥,你中的毒都解了。你好了,太好了。”鼻子一酸,突而抽泣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叶赫真熙道:“你都是锦衣卫中的一员了,能够独当一面的虎将,怎么还像一个小孩子哭鼻子。”文襄转悲为喜,说道:“啊,叶赫大哥说得对。我是太高兴了。”叶赫道:“你的武功一定精进不少,否则不会名满天下,誉满江湖了。”文襄得意地说道:“那是当然啦。淮阴城我以一己之力击杀了蝴蝶城的高手平式衫,泗阳地界又是三拳两脚打死了恶棍祝天彪。你说我厉害不厉害呢。”叶赫道:“大哥为你高兴啊。”吴萱宜欢喜道:“今后你们更是可以朝夕在一块共事,胜如往日,更应该相互扶持,为国效力了。”

文襄道:“是啊,我们就是亲兄弟。”过黛悄立在一侧,喜极而泣,悄悄拭泪。文襄游目四顾,呼唤道:“师姐。”过黛道:“回来就好。”两人四目相对片时,又将目光移开,各揣心腹事,尽在不言中。

蒯修道:“文兄弟,他们呢?”文襄道:“他们明天就会入城,是我归心似箭,快马加鞭先赶回城来报信。”夏侯笑呵呵的走来,说道:“回来啦。”文襄道:“拜见大人。”夏侯道:“免礼了,说说任力如何肯与你们回来?”文襄为难地说道:“是我骗了他,说是大人有一件东西要给他。”夏侯脸上挂着一层阴霾,落座道:“是这样啊。”文襄笑道:“大人之智慧非常人可比,我想大人一定有办法留住他的。”蒯修道:“大人只要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定会感激涕零,真心追随。”文襄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大人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招降纳叛,那可是深谋远虑啊。”蒯修道:“应该说是招才纳士,算无遗策。”文襄笑道:“对对,是招才纳士,算无遗策。”夏侯笑道:“文襄,你别恭维我,如果弄巧成拙,任力会埋怨你的。”

文襄道:“那要看大人能不能留住他了,如果留住了,他自会明白我跟大人的一片苦心的,又何来埋怨之说。”夏侯跟蒯修笑盈盈的瞧着他。文襄亦是欢笑不已。蒯修忽然脸上的笑容消失,注视着大堂外。文襄诧异地回头,只见师姐一角衣袂飘过。叶赫真熙想要说点什么似得,嘴唇颤动两下终于忍住,在吴萱宜的陪伴下去了。夏侯道:“我已经吩咐厨下做晚饭,等你吃过了,去见见你师姐,这些日子她可是很挂念你啊。”文襄道:“那么大人,蒯先生,我去吃晚饭了。”蒯修笑道:“去吧。”文襄吃过了晚饭,径自来找过黛,屋中灯光闪耀,他竟是呼吸急促,伸出去手想敲门,凝立半晌又缩了回来。

过黛没好气的说道:“来了,又不进来,不想见我就走吧。”文襄一怔,心潮起伏。过黛又是一句:“门没有上闩。”文襄闻言,硬着头皮轻轻推门进来,跨入她的卧房,期期艾艾地说道:“师姐?”过黛一笑道:“我们是师姐弟,从来都是无话不谈的,是不是你不将我当师姐了。”文襄坐在她身边,说道:“怎么会呢?可是我一见到你就说不出话来。”过黛抓着他的手,温言说道:“师父不在了,你就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如果连你也与我形同陌路了,师姐会心里很难受的。”文襄情绪激动地说道:“师姐,我错了。”

过黛将脸一沉,嗔责道:“你又错什么啦,怎么总像一个小孩子,动不动就认错。”文襄道:“师姐,我还是什么都听你的。”过黛异常的高兴,握住他的手,说道:“真的么?夏侯大人如果派遣你什么事去做,你可一定不能把师姐一个人撂在京师。我会闷死的。”文襄只感觉着他柔腻的手上传来阵阵暖流,涌上心头,不由心旌摇荡,魂不守舍的点头,强笑道:“啊,好啊。我会跟师姐一块同行的。”过黛道:“你不会认为师姐妨碍你吧。”文襄慌忙说道:“不会。师姐一向对我帮助很大。届时再说吧。啊,师姐,我忘了,我还有些话没跟叶赫大哥说。我去找他聊聊,我走了。”急忙缩回手,起身奔出她的卧房。过黛唤道:“师弟。”文襄仿佛没有听见似得,一去不回头,走得无影无踪。过黛孤孑的坐在灯下,思绪万千,不觉双眼中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无声无息的流淌了下来。

文襄与叶赫真熙说一会话,径自回房,揣摩龟息功的妙法,将功力运行一周天,竟自闭息睡去。翌日天亮,听到屋外人声喧沸,文襄暗暗将龟息功收起,醒转过来。蒯修闪身进来,说道:“大人让我通知你,你可以将哄骗任力的事向任力说清楚了。大人自会召见任力,劝解他加入锦衣卫。”文襄道:“我不过是听从大人的指令,迫不得已而出此下策。大人既然要我这么做,我只好照做了。”遂出院天井里将任力跟褚吟唤过一边。任力道:“你有什么话说?”文襄道:“当日是我骗你说大人有一件东西要给你,只是怕你不来。任兄弟,我这是奉命行事,情非得已出此下策,你可莫要怪我。”任力闻言,一笑道:“我其实已经有此预感,没想到竟会成真。你们锦衣卫真没个好东西,吟儿,我们走。”

褚吟嗔怨道:“文大哥,你好让我失望。”拽着任力的手就走。文襄道:“你们都来了,为什么不见一见夏侯大人呢?”任力蓦地止步。褚吟道:“任郎,我们走吧,远离这是非之地,去过我们安静的生活。”任力道:“武通夏侯,天下传名。我们被他手下的人骗来,不见上他一见,好像我们怕他。我倒要见他一见,看他有什么话可以自圆其说。”荣雪刃见他们几个纠缠不开,料想是文襄的谎言曝光了,径自踱步过来,说道:“任兄弟,俗话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们做锦衣卫的也有自己的难处,希望你能够体谅。夏侯大人礼贤下士,求贤若渴,是个难得的明主。以任兄弟的武艺,一定会在这里大显身手,一展抱负。”褚吟道:“我们不想给人家当鹰犬。任郎,我们走。他们锦衣卫个个都是这么前倨后恭,两面三刀。骗得我们千里跋涉,只说是有难处,巧言令色之极。他们就不想想我们的难处,简直是蛮不讲理。”

任力思前想后,说道:“告辞了。”携着褚吟的手向外走去。夏侯疾步走来,掷地有声的说道:“英雄,留步。”任力身子一震,回身道:“你就是夏侯。”夏侯笑道:“在下正是。当日我令他们务必将你带回来,原是一番好意,想要与你共创将来。可惜了,他们无可奈何之下,欺骗了两位,在下十分愧疚,还请多多包容。”任力动容道:“人常言武通夏侯不仅武功修为登峰造极,而且为人极是和善。一心为国,呕心沥血,今日所见,绝非是欺世盗名之辈。晚辈岂敢怪责大人,只是爱妻一意隐居山林,不想让我卷入朝廷跟江湖尔虞我诈的旋涡,过担惊受怕的日子,所以。”夏侯接口道:“啊,原来是任夫人的志向。人各有志,在下亦不强人所难。在下只问任夫人能否暂留残步,逗留片时,容我略尽地主之谊。一者为二位嘉宾接风洗尘,二者向二位请罪。”

褚吟垂首凝思,踌躇不决,良久道:“大人一番好意,晚辈心领了。我听任郎的。”示意任力不要接受。任力只做不见,说道:“大人盛情相邀,晚辈恭敬不如从命了。”夏侯笑道:“任夫人是否愿意呢?”褚吟不得已,强笑说道:“我听任郎的就是了。”荣雪刃向夏侯一一介绍了苏聪蒲谓,秦上张千四人。夏侯道:“都是当世豪杰。老夫现在就委任各位为锦衣卫从六品试百户。”四人欢喜不胜地说道:“多谢大人提拔,誓必粉身碎骨相报。”夏侯道:“各位言重了,你们以后跟在雪刃身边,要多多帮助他,尽心竭力就是了。”又招来尹墨韩系,狄览秦竣,张宗徐图,武彦罗钺八人相见了,唯独叶赫真熙身体不适,没有出来见面。

荣雪刃询问起冒险王钟克南,蒯修说道:“他这个人一刻也是闲不住,不知道又上哪里去打抱不平去了。”过黛与众人相见了。苏聪蒲谓,秦上张千四人均是肃然起敬道:“江湖上谁人不知索命飞燕的大名,今日所见,英姿飒爽,不愧是一代女侠。”过黛谦逊道:“不过江湖上同道的谬赞,何足挂齿。”又牵着褚吟的纤手,好是愧疚的说道:“吟儿妹妹,当日师弟不懂事,误伤了你,伤好了么?”褚吟笑道:“多谢姐姐关心,早就没事了。我们若不是文大哥相救,也不会活到今天了,怎么还敢记挂旧怨,那不是恩将仇报么。”

一璧厢夏侯命人在客堂上摆设两张桌,张罗酒宴。吴萱宜帮着楚楚张罗,井井有条的布置好了。夏侯特意使任力跟褚吟坐在身边,以示敬意。蒯修、荣雪刃、文襄、过黛、苏聪蒲谓一桌坐了,另一张桌之上秦上张千,尹墨韩系、狄览秦竣、张宗徐图。武彦罗钺十人坐了。夏侯矢口不提劝解任力加入锦衣卫的事,大家欢畅饮酒谈笑,说些江湖趣闻轶事,朝野典故,国计民生的事。任力想要应允,又惧怕褚吟拂袖离去,只是闷闷不乐的喝酒。饮至晌午,尽欢而散。褚吟跟任力向夏侯等人辞行,众人送出京城。

任力拱手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大人对我的知遇之恩,在下没齿不忘。在下在此再次向大人跟兄弟们感谢援手之德,诛除了我教的叛逆,救了我跟吟儿。”夏侯笑道:“段问天穷兵黩武,祸害百姓,诛杀他乃是我锦衣卫分内的事,何劳相谢。”褚吟不耐烦,径自策马向前行去。任力望了她一眼,吞吐难言。夏侯笑道:“在下深受吾皇信任,委以重任,夜寐夙兴,不敢有丝毫懈怠,示以选拔人才不拘一格,知人善任,不避亲仇。堂堂壮士皆怀马革裹尸之志,七尺男儿具有以身许国之念。任壮士武功异于俗流,实有保国安民之力,年纪轻轻就归隐田园,不思报国,岂不是一粒珍珠埋没在土中,可惜之至啊。”任力羞愧难言,支吾道:“我?”夏侯道:“我知道你的苦衷,吟儿是个好妻子。你要好好待她,你走吧。”

任力道:“草民辜负了大人的期望,只望来生相报了,告辞。”夏侯忽尔抓住他的手臂,语重心长的说道:“大丈夫岂可白白蹉跎岁月,一生浑浑噩噩的活着,最终变成一坡黄土。夏侯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着,即使是十年之后,任壮士想通了,在下依然欢迎你的到来。”荣雪刃道:“大人不惜等你十年,在这段时间你好好想一想吧。”任力闻言一震道:“大人十年而求一刀,惜才爱才,重才求才之心,令在下由衷的感佩,可是在下??????。哎。”愧疚难过之下,飞身上马扬长而去。夏侯笑道:“他会回来的。”荣雪刃、文襄想道:“吟儿姑娘早把他迷得神魂颠倒了,如何还能回来?”夏侯道:“依我看他的性子,不是那种耳边风可以左右的了得,等着瞧吧。”

九月半旬的天气,北风呼呼,寒气袭人。任力一路寻思夏侯的那番话,拖拖延延,走了十数里路。天色尚早,投宿客栈。褚吟知道他不想就这么默默无闻的生活,异常小心地服侍,只怕哪里做的不周惹他生气。入夜,褚吟见他失神地双手端着寒月刀,坐在灯下想着心事,径自将外衣卸去,说道:“任郎,想什么呢?”任力转过头来,望着只穿着贴身内衣的她,银装素裹,分外妖娆迷人,笑道:“我想你啊。”褚吟踱过来,伸起白藕似得粉臂勾住他的脖项,柔声道:“那你怎么不看我一眼,仿佛我不存在似的。”任力道:“怎么会呢?”将刀搁在桌子上,一把将她拽入怀中来。褚吟抬起一根手指头戳在他的鼻子上,笑道:“你几时学会撒谎了,休想骗我。你想的甚麽可是瞒不过我呢。”任力注视着她迷人的眼睛,心猿意马,说道:“我想什么,你真知道?”抱着她踱向锦帐,两人如胶似漆缠在一处。

任力耳边总是回响着夏侯那铿锵有声的几句话,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褚吟一觉醒来,见他还没有睡,不禁暗暗垂泪,心道:“任郎,你不要怪我太自私,我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啊。我们这个家得来不易,我不想失去啊。”

次日拂晓,任力到天井里练习燕子刀打射技巧,总觉得不称意,不是功力运用不当,就是手法拿捏不准,继又回到屋内翻开文襄送给他的燕子刀秘笈摹本,绞尽脑汁的揣摩。褚吟道:“看什么呢,这么专心致志?我也看看。”接过来看一下,好是不懂,说道:“任郎,你教我练剑吧。”缠着他要他教她剑法。任力道:“无情四绝也是武林一绝,还用得着我教。”褚吟道:“你还不知道我那几招剑法,在江湖上充其量不过是三四流的角色,算什么武林一绝。无情四绝四剑联手,相互配合默契,攻守有方,方显威力。若是单打独斗根本就不行。”任力道:“这样的话,你先展示一下你的剑法,我看有什么不足之处,给你改进。”褚吟欢喜道:“你可看清楚了。”

褚吟从墙壁上摘下长剑来到天井里,刷的一声拔出长剑,剑身雪白,熠熠生辉。只听得她娇叱一声,剑随人转,寒光照目,愈舞愈快,娇影照人。任力看的神痴心醉,客栈很多的住客均听到她舞剑的声音出来观看,接连传来啧啧称赞的声音,说道:“真是色艺双全啊。”有人说道:“这个后生娶了这么一个佳丽,几世修来的福气哦。”褚吟听左近那么多的人声喧腾,脸红气喘,停下手来,问道:“任郎,看清楚了么?”任力笑道:“很清楚,你真的很美。”褚吟:“啊呀。”一声,羞臊难当地说道:“谁问你这个了。”流眸见众人异样的眼神,娇身一扭径自飘回屋内去了。任力转回屋内,说道:“你生气了。”褚吟道:“你也跟他们一样,取笑我。”任力道:“我就是喜欢看他们嫉妒我的神态。”

任力道:“我们去吃早饭,吃了就上路。”褚吟道:“你不见他们的眼神,看得我不自在。你让伙计将酒饭端来,我们在屋里吃。”任力拗不过她,遂吩咐伙计把早饭送回屋里来。伙计笑呵呵道:“姑娘年纪轻轻就有这等本事,又美丽又好武艺,小的可是大开眼界了。”褚吟道:“我的手段哪里有相公高,他的刀法才厉害呢。”伙计道:“真的么?我也曾见过几个江湖中人,只是能够胡乱砍劈几下,笨拙的很。究竟怎样才算厉害,真没见过。”褚吟道:“任郎,你使几路刀法给他们看看。”任力道:“也好,我们就要退隐江湖了,使几下让他们给我传一下名头,也叫江湖中知道我寒月刀任力。”兴致盎然的取来寒月刀,径自跟伙计踱出屋外,刷的拔出寒月刀来。

那寒月刀如半轮月牙,弯弯的,光寒闪闪,晶莹剔透,在丽日的照耀下射着刺目的光芒。任力刚刚舞了两招,立即传来一声惊叫:“天哪,那是寒月刀么?”有人尖叫道:“啊呀,是啊。真是那个杀人凶手。”任力一怔,停下手扫视着众人异样的眼神,大感意外。人们有的拔足飞奔,有的失声呼叫。任力一把抓住伙计的肩膀,叫道:“他们怎么了?”伙计惊魂欲飞的说道:“不关我的事,想他们是认错人了。前些日子有一个蒙面人手中拿的就是这样的弯刀,逢人就杀。并且撂下一句话,说是魔刀魔刀,杀人如草。寒月魔刀,饮血之刀。他屡屡犯案,官府的人就是无从追捕,弄得地方上甚不安宁。”任力闻言,一把放松了伙计。褚吟道:“我们该怎么办,他们一定去报案了。这会不会是夏侯的阴谋,想逼你回去。”

任力道:“没那么简单,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走。”两人顾不得吃饭,收拾了东西,抢入后槽,牵了马就走。老板跟几个伙计欲要挽留,任力抬脚将他踹翻,翻上马背跟褚吟扬长而去。两人奔了一程,投店吃饭,刚刚吃过了饭,就见后面一队官差骑快马追来,沿路询问拿寒月刀人的踪迹。任力冷笑道:“阴魂不散,我杀光这帮不辨黑白的狗官差。”褚吟拉住他,说道:“我们不要惹是生非了,一走了之才是上策。”两人付了帐,上马疾驰数十里,天色渐晚。褚吟道:“这里还不算远,只怕投宿客栈,又会节外生枝,不如借宿民家,将就一晚。”任力道:“委屈你了,跟我就像是丧家犬似得,不能光明正大做人。”褚吟一笑道:“这没有什么。”

褚吟道:“前面有户人家,我去借宿,你在这等着。”径自下马,牵着过去,叩门道:“有人么?”任力见这户人家院墙用篱笆围着,几间茅草屋,甚是简陋,想道:“在这穷乡僻壤,总不会有人找来了罢。吟儿真是有心。”褚吟呼唤两声,屋门开处,走出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妪,抬眼见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妇,连声道:“来啦,来啦。”将门闩拉开道:“姑娘,有甚事找我老婆子。”褚吟微笑道:“我们赶路赶得急了,错过了宿头,想在婆婆这借宿一晚,明日一早就走。住宿钱跟饭钱,我们会给你的,好么?”老妪笑道:“说什么话,谁人出门在外没有个难处,我一个人住很是冷清,多个人做伴也是好的,绝不要你的钱。”褚吟招呼任力过来与老妪相见了。老妪道:“这位可是姑娘的相公?”褚吟道:“正是夫君。”老妪道:“好,一表人才,很健壮啊。你们进来吧。”

任力将两匹马双在院里的树上,相携着褚吟随老妪进屋。老妪给他们做了晚饭。任力吃了两个馒头,喝了一碗稀饭。褚吟道:“老婆婆家境贫寒,我们多给他些钱,好么?”任力道:“我们带的钱也不多,往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不知道在哪。”褚吟道:“任郎,我们找到落脚地之后,你可以去种田,我养殖,只要肯努力养家糊口不成问题的。你不要想得太多了。”任力道:“随你吧。”老妪道:“天晚了,两位睡吧。”两人听言,就跟老妪在一个炕上和衣而睡了。任力想着日间的所见所闻,寻思道:“这一定是段问天这个老贼使得阴谋,天帝教分舵的兄弟们四处为害,散播谣言。我就是躲到天涯海角,江湖上依旧会传播着我是杀人魔鬼的流言蜚语。这个臭名我是永远也洗不清了。”

翌日一大清早,两人向老妪辞行。老妪突然看见了任力手中一把弯弯的刀鞘,说道:“请恕老婆子失礼,借借公子手中的这把刀看看。”任力迟疑一下,将刀递了过去。老妪端详一下,仔细打量一下任力,自语道:“不像啊。”任力道:“什么像不像的,老婆婆在说什么。”老妪道:“公子不像是坏人啊,可是这刀很像他们说的那把刀。”褚吟道:“他们说什么?”老妪道:“邻村有几个人被一个手拿着弯刀的人杀了,很是惨啊。啊,公子姓什么?不会是姓任罢?”任力接过寒月刀来,正要答言。褚吟忙说道:“不是。老婆婆,这是一百贯钱,我们的住宿钱,您收好了。”老妪道:“不不,怎么敢?这么多钱,就是住半年也不值这么多啊。”褚吟硬塞到老妪手里,拖了任力的手就走。老妪手中拿着一沓宝钞,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喃喃道:“好人呐,好人一定有好报的。”

任力愈是离京师去的远,愈是郁郁寡欢,沉默寡言,逐渐的有些疏远褚吟。褚吟见他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有些时候说话简直就是在敷衍,心下甚是难受。这天褚吟望见前面一座山峦,峰峦峻秀,洞窟幽奥,溪泉潆洄,自然风光极美。褚吟心念一动说道:“这里风景极好,我们就在这安家落户吧。在山上搭建几所茅屋,生儿育女,过与世无争的日子,好不好。”任力淡淡道:“你喜欢这里,就在这里了。”径自策马上山。褚吟见他这样敷衍了事,不慎重考虑一下,甚是生气,说道:“这里不好,还是走吧。”驰马向前而去。任力随后跟来道:“你究竟想在哪里啊?”褚吟不答,只顾前行。

晓行夜宿,又走两天,投宿客栈。褚吟见他只是废寝忘食的观看易筋经,说道:“任郎,睡吧。”任力道:“你先睡吧,我不困。”褚吟呆坐一会,困倦了,径自倒在床上打起盹来。夜凉如水,寒气侵肤。任力见她身子蜷缩了一下,甚是爱怜,脱下身上的外衣给她遮盖在身上。褚吟觉察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心头一酸,自责地说道:“任郎,你怪我么?”任力道:“你没有做错什么。”褚吟难以压抑住自己激动的情绪,翻身起来,抱住他的腰,啜泣道:“任郎,我知道我太自私了,不该把你留在身边,让你放弃一切。可是你知道么,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全部。这些日子以来你对我越来越是冷淡,爱答不理的,你知道我有多难受么?你每天夜里睡不着觉,我都心知肚明。你茶不思饭不想,只想着要当锦衣卫,而我却成了你的枷锁。这样同床异梦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过,你在煎熬着活着,我同样在受着煎熬,你知道么?”

任力目中泪光闪闪,一言不发。褚吟道:“我不想你就这么行尸走肉一样的跟我过一辈子,郁郁而终。我想清楚了,我们明天就回京师,这样你活得开心,我也就会开心了。”任力感动道:“吟儿。我答应给你一个安全的生活,温暖的家。可是我做不到,我对不起你。”褚吟道:“有话就别憋在心里了,我什么都听你的。”任力道:“夏侯说肯等我十年,这是何等的胸襟。我这样一走了之太过不近人情了。何况天帝教分舵的兄弟们四出杀人,搞得我声名狼藉。我就是在荒郊野岭过一辈子,世上只会留下我的骂名,没有昭雪的一天了。我们的子孙后代也抬不起头来做人。只有我加入了锦衣卫,干出几件惊天动地的事来,谣言才会不攻自破。”

任力道:“我只要帮着武通击破了蝴蝶城,那时候封妻荫子,衣锦荣归。我们然后归隐江湖,快活的过完此生,岂不是尽善尽美。至少强过了现在背负着骂名苟且偷生的活吧。”褚吟欢喜的说道:“你是对的。吟儿现在才懂得爱一个人就是要无私的奋献,尊重他的感受,支持他的志向。这才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妻子应该做的,而不是羁绊住他。”任力激动地道:“我答应你的就一定要做到。我发誓此生定然与你生则同床死则同穴,与子偕老,永不相弃。”褚吟道:“我相信你会做到,我们会有相携退隐江湖的那一天。”任力道:“那一天不会太久。”

次日,两人纵马驰骋,往北踏上了回京师的官道。不消数日,来到京师,径投夏侯府。夏侯闻讯早已率领着叶赫真熙、荣雪刃、文襄等人出来相迎。夏侯笑道:“可喜任壮士没有令我久等,你最终还是来了。”文襄道:“大人料事如神,着实让我佩服。”任力道:“大人知遇之恩,在下唯有舍身相报了。”夏侯道:“言重了。”文襄欢喜的说道:“我们大家就认大人做师父吧。”说着就要下拜。夏侯慌忙扶着,说道:“你们都是武学卓绝之辈,身怀绝技。这个可是愧不敢当。”文襄道:“今日盛会,大人虽然不认我们做弟子,我们可以相互以师兄弟相称,彼此之间相互照应,同心协力,为国出力,岂不是好。”

荣雪刃道:“文襄兄弟所言不无道理。叶赫大哥当仁不让,就是大师兄了。”文襄道:“荣大哥是二师兄,任兄弟理所应当就是四师弟了。”夏侯道:“好啊,你们能够同气连枝,众志成城,何患匪寇作怪,天下不宁。”

任力道:“为什么不见萧大人?”文襄道:“皇帝自大同回銮,兵部尚书王琼举荐萧大人的师父王守仁为都察院左佥都御使,奉命提督南赣军务。萧大人去与他饯行,所以不在。”任力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这时一名太监打扮的人物火急火燎的领着一顶轿子直入夏侯府。夏侯一见此人,说道:“张公公,何事这么惊慌?”那姓张的公公一把将夏侯拉过一边,说道:“江彬揭发指挥使钱宁钱大人结党营私,中饱私囊,皇帝震怒,特意差遣老奴来传唤同知大人,上殿见驾。皇上要亲自过问,看是否属实。赖久已经去传唤廖以都大人了,其中的厉害,你可清楚。”夏侯道:“下官自有分寸。”遂吩咐楚楚为任力安置下榻处,随后乘了轿子同张公公径自去了。文襄道:“此人是谁?”楚楚道:“张忠,皇帝身边的亲信太监。江彬素来与钱宁不和,一心想取而代之,他们之间争权夺利由来已久。这番不知道谁会占了上风。”

文襄道:“这要看大人跟廖以都大人两人站在那一边了。”楚楚向任力跟褚吟,说道:“二位跟我来吧。”倏听一人道:“慢着。”叶赫真熙正要跟吴萱宜回房,听得这一声,遂驻足回身。苏聪钻出人群,说道:“久闻叶赫天涯刀出,不死也输的大名,如雷贯耳,声振寰宇。我们兄弟来了也有好多天了,叶赫大侠一直避不见面,难道是瞧不起我们兄弟。”吴萱宜道:“苏大哥说笑了,大伙谁不知道叶赫大哥身体有恙,直到今天才略有好转,出来迎接任力兄弟。哪里有轻视各位的心,莫要错怪了。”在这里的人除了楚楚跟吴萱宜,都是习武的人,大家都好想见识一下叶赫的天涯刀究竟是如何的厉害,暗自欢喜苏聪首先提了出来,想要挑战一下。荣雪刃见叶赫真熙不动声色,嗔责道:“苏聪,休要对大师兄不敬。”苏聪诺诺而退。叶赫铁青的脸上毫无表情,就像是一尊木雕,半晌嘴唇微动,说道:“还有谁想要讨教,站出来一起上。”

苏聪狂喜道:“在下夺命双刀苏聪乐意领教高技。”蒲谓忙道:“还有我,金银小剑蒲谓。久闻大名,只恨无缘识荆,适逢其会,渴求一战。”文襄笑道:“好啊。今天叫你们见识一下大师兄天涯刀的厉害。”楚楚跟吴萱宜忐忑不安的看着他们,想要出言罢斗。过黛一笑道:“两位姐姐不要担心,他们只是以武会友,打上一场,实属寻常。他们很快就会成为好朋友了。”楚楚跟吴萱宜这才稍有放心。任力跟褚吟闪过一边,他双臂合抱着寒月刀,兴趣盎然的盯着他们,坐观成败。文襄道:“吴姑娘,我大师兄大病初愈,正好活动一下筋骨,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没事啊。大师兄只用一招就可以决出胜负。”

任力暗自冷笑:“这也未免太狂妄了些吧,一招就可以击败苏聪蒲谓,简直是痴人说梦。”说什么也不相信。苏聪一双菜刀握在手中,摆个架势道:“得罪了。”蒲谓双手持着金银小剑,厉叱了一声,发出致命的一招,疾刺向叶赫。苏聪紧跟而上,侧翼进招。两人联手可说的上是配合默契,天衣无缝,凌厉无匹。叶赫真熙屹立如山,一动不动,就当他二人近身在数尺之内的时候,天涯刀陡然出鞘,一束青芒划过,挟着强大的劲风迎着二人的胸口掠过。那股惊涛骇浪般的劲气逼得二人透不过气来,身子一震,向后滑去,脊背撞在墙壁之上,留下了两个寸余深的背影。两人在这一霎那,脸色苍白无血,喘息的站起身来,均是对叶赫佩服的五体投地,说道:“天涯刀出,不死也输的大名实至名归,绝非幸至。我们兄弟输的心服口服了。”

叶赫手中的天涯刀早已入鞘,举步同着吴萱宜去了。任力、褚吟、荣雪刃、秦上张千等人无不为他发出的那一刀而感到震撼,那束刀气实在太过刚猛霸道了。苏聪蒲谓自认为如果不是叶赫刀下留情,早已是个死人了。荣雪刃笑道:“大师兄刀招刚猛,独步天下。就是我与大师兄过招,也决计不可能全身而退。”吴岩欢快的叫道:“叶赫大哥太棒了,是天下第一。”吴萱宜踅回来拉过他,说道:“砚儿,不要瞎起哄。叶赫大哥绝不会是天下第一,强中更有强中手,胜而不骄败而不馁,这才是一个学武之人应有的修养。”吴砚道:“姐姐,我知道了。”吴萱宜道:“砚儿,乖。”姐弟两一道去了。

众人望着她的背影,投去钦敬的眼神,想道:“叶赫刚愎自用,他身边的这个女子倒真是知书明理,深谙世故。”

晌午时分,蒯修跟楚楚以主人的身份设席面招待群雄。楚楚奔走张罗着酒宴。过黛径自跟吴萱宜、吴砚一块回房用餐。一切准备停当,蒯修邀请楚楚一块入席,楚楚婉言谢绝,飘身去与过黛等人一块吃了。一璧厢酒肉飘香,笑声朗朗,人声喧腾。蒯修邀请叶赫真熙、文襄、荣雪刃、任力四人在左右坐了,任力以下是褚吟、苏聪蒲谓、秦上张千依次而坐。酒过三巡,秦上见蒯修不喝酒,举杯说道:“蒯先生,在下敬你一杯。”蒯修道:“多谢盛情,请恕在下不胜酒力。”秦上道:“如此好日子,蒯先生是代表夏侯大人的,怎可不喝几盅。”蒯修笑道:“好吧。我们来自五湖四海,汇聚一堂,也算是缘分。大家一起举杯,满饮一杯,今后就是兄弟。患难与共,同舟共济的兄弟。”

众人无不赞好,起身端杯,道声:“干。”均仰项喝干。苏聪蒲谓举杯道:“叶赫大人,兄弟自不量力,冒犯虎威,多有得罪。兄弟冒昧,想敬大人一杯,不知肯否赏光。”二人举起杯来,期盼着叶赫。众人都注视着叶赫,想他一向骄横,目中无人,会不会接受给二人一个面子。文襄道:“大师兄身子不爽,还是由我来代劳罢。”苏聪蒲谓强笑道:“好,文大人。我们敬你。”叶赫真熙忽然说道:“三师弟,且慢。他们两人敬我,岂可让你来代劳,这不是令我悖逆二位好意。”二人原本见他无动于衷,心下生怨恨之心,此时听言,甚为感动,喜不自胜的说道:“多谢叶赫大人赏光。”叶赫道:“今天我出手稍是重了一点,我当自罚三杯向两位兄弟赔罪。”苏聪蒲谓慌忙道:“岂敢,岂敢,怎敢当啊。”

众人只见叶赫连倒连喝,干了三杯,又倒上一杯向二人说道:“两位兄弟,请。”二人欢悦的与叶赫干了。荣雪刃笑道:“杯酒释前嫌,一笑泯恩仇。好啊。”任力想道:“看来叶赫不像外表看来那么不讲事理,还是一条有情有义的烈性汉子,性情中人。”文襄道:“我们一道举杯喝上三杯,往后就是亲兄弟。”众人欢笑着举杯,在这一霎人人隔阂冰消。苏聪蒲谓笑道:“叶赫大人好酒量。”任力道:“大师兄,我敬你一杯。”叶赫道:“小师弟,听说你的刀法狠快,而且是个烈性好汉。还有你仗义送我孤鸿莎的解药,救了我一命,此恩此德,来日自当相报。我们喝上三杯,暂且以表谢意。”任力高兴地说道:“大师兄是我很敬重的英雄,理当奉送解药,不求报答。大师兄肯与我喝上三杯,小弟乐意奉陪。”

荣雪刃又接着举杯道:“大师兄,我也来敬你两杯。”叶赫道:“护花浪子,名满江湖,果然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人中俊杰。”荣雪刃道:“大师兄天涯刀客,威名远播,在下那点小名气在大师兄这,好比是萤火之光哪能跟日月同辉。”叶赫道:“二师弟过谦啦。来,干上两杯。”斛筹交错,喧声笑语中众人相处愈为和洽,氛围极是和谐。蒯修笑道:“各位慢慢喝,在下先行一步。”

文襄一把拽住他,说道:“蒯先生,我有话问你,怎地要走呢?”蒯修坐下道:“文兄弟,有什么话,尽管问。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文襄道:“久闻先生尽知江湖人物,不知是真是假。”蒯修笑道:“虽不尽知,可是十之八九还是在我的了解之中的。这是祖上遗留下来的。文襄兄弟想问什么。”文襄道:“譬如说我们燕子门的事吧。”蒯修道:“燕子门开山祖师左彦,后来传下两名弟子。一名是继任燕子门主的李墨,另一名是颜青。颜青在武林当中叱咤风云二十余年,后来生下一子取名颜漫云,又二十年颜漫云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现在他在。”文襄接口道:“我只问燕子门这一枝,不管旁支颜家。”蒯修笑道:“那好。李墨穷尽一生努力,殚精竭智,将燕子门发扬光大,无论是轻功,暗器,刀法还是点穴功夫均是青出于蓝胜过了祖师左彦。李墨收下了两名得意弟子,一个就是接任门主的司马飘鹞,你的师父。另一个名叫温游臣。”

文襄惊讶道:“我还有一个师叔?”蒯修点头道:“他后来背叛了师门,改投别派,并且谋害了你的师祖李墨。它日相遇,就是你应该清理门户之时。”文襄道:“我怎么没有听师父说过呢?”蒯修道:“你师父精明,知道时机尚不成熟,怕你知道了会去找他,遭了毒手。示以没告诉你,后来他遭人暗算,死于非命,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荣雪刃道:“幸好还有人通蒯修,否则此事会永远没人知道了。”张千道:“我听说叶赫大人、荣大人都是先生保荐,才能够聚在这里的,可有此事?”蒯修道:“不仅如此,文兄弟跟任兄弟也是我举荐的。各位都是年青一代中武林出类拔萃最具有潜质的英雄豪杰。在下报辅国安民之心举荐各位,只望各位以社稷为重,不惜血汗,为国尽忠,方不负所任。”

叶赫、荣雪刃、文襄、任力四人一同举杯道:“承蒙先生高看,提携于草莽,定当不负所托,除暴安良,为大明百姓造福。我们敬先生一杯。”蒯修举杯道:“好,在下喝了。”仰头一饮而尽,辞别众人,径自去了。众人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潮起伏,激昂豪迈的都说道:“我们喝。”四人一同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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