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卢楸告诉了大家关于预备卫变动的事。果不出他所料想的那样，其他人都没有太大的反应，只郜之行眼底的光彩骤然黯淡，整个人好像失了那股子精气神。
也难怪，吕佼、邵旸、田海生和姜越四人都是正规军退下来的，不管是因为伤病还是其他原因，总是不能或是不想再入军籍。屠闯与卢楸也是过来服个兵役，至于哈仇泞与段殊，他们俩若是想，自然能够当上统领，入了军籍。
所以最后真是只剩郜之行一人，有心往上走，却知道自己的路已经被彻底堵死了。就算预备司靠的是谋略，可若没有一个正经身份作支撑，想进去，恐怕是相当难的。
这时程憨牛发现郜之行看了他一眼，那眼里含着愤恨和同情。他这才想起来，郜之行还不知道他可以入军籍，在郜之行想来，他俩一样，都得在这预备卫里一直待着了。
程憨牛这下犯难了，他到底要不要告诉郜之行这件事呢？告诉吧，他害怕两人之间生了嫌隙，之后肯定不能像之前一样相处了；可若是不告诉吧，万一郜之行自己发现了这事，后果肯定更严重。
这下他是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好在郜之行只望了他一眼后就转了回去，不然怎么回应也是个问题。
这天中午，发功点的人来了，他这月共得了五个功点。一拿到功点，他就想请华杰也去一次那个地方。虽然他上一次落荒而逃了，但他隐隐知道了那是什么地方，再加上后来他总在那些士兵之间听到荤话，也慢慢地在脑海里拼凑起男女之事。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血气方刚之际，偶有火气不能抑制的时候，他竟也从那些模模糊糊的印象里学会怎么解决了。
正因为了解了，他才知道了这样一次去那地方的机会对男人的诱惑有多大，也明白了为什么那时候华杰对他是那副恨铁不成钢地样子。所以这月一领到功点，他就想请华杰大哥去一次。
当华杰在他院子外面看到程憨牛的时候很诧异，他走过来问道：“憨牛兄弟，你怎么过来了？”
程憨牛的脸红红的，平时响若洪钟的声音此刻也细不可闻：“华杰大哥，我发功点了，请你……请你到那儿去一趟。”
华杰是什么人呐，一听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当下哭笑不得：“我不是说了吗？不用你还了，你大哥我还不缺那一个功点。”
“不、不行，说了要还，就一定要还的。”说着他拉住华杰，竟打算直接把华杰拉过去。
他力气大，华杰被他拉着根本不可能逃跑，可是他毕竟不是华杰，华杰可以拉着他直接跑到目的地，可他不行。因为，他迷路了。
华杰在后面努力憋笑，然后调笑他：“继续跑啊，怎么停下了？”
他挠挠脑袋，憨憨一笑：“不知道往哪儿走了。”
看着他这傻样，华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轻敲他背：“真是头憨牛！”
然后华杰就领着他又一次到了那个地方，依旧是看着破破烂烂的登记处，看着摇摇欲坠的门，一切都好像和上次来的时候没有两样。
但他还是看着门口那块出了神，那儿再不会走出那个怯生生的小姑娘了。那个一身绿衣的姑娘，美好的好像一泓碧水，他，应该再也见不到了吧。
华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他在盯的地方，略一思索，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当下就轻叹一声，然后说：“兄弟啊，哥劝你一句，那校书一类的人物，可不是你我能招惹的起的。”说完好像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最起码，不是你现在能肖想的，你还年轻，我相信凭你的能力，不会就此止步。等你的能力强了。地位高了，再去想这些吧。人啊，有目标是好事，但最好有了跟目标相匹配的实力之后再说出来，要不然，只会白白招人口舌。”
他将心思收了回来，刚好听到华杰的话，他知道华杰大哥说这些都是为他好，所以他静静地听着，默默地记在心里。
华杰说完这话之后像是要打破这气氛似的，语气轻松地说道：“走啊，憨牛，你不是要请我吗？”
“嗯，就是要请的。”程憨牛应道，说完后两人就一起向登记处走去。
随着离登记处越来越近，程憨牛的脸也越来越红，最后到了登记处，他整个人就像刚从蒸笼里捞出来似的，噌噌冒着热气。
他低着头把木牌递到里面，好容易拿回来之后，他低声对华杰说：“华杰大哥你进去吧，我就先走了。”
说完立马转身跑掉，就留华杰一人在那儿尴尬地站着，连给他说什么都来不及。最后只好无奈地看着他的背影轻骂了一句：“这个怂货。”
虽然过去的时候迷路了，但回来的时候他可没有迷路，毕竟从他那儿到那个地方他走了两遍呢。
正打算进院子的时候，他发现哈仇泞也从不远处走过来，当下想起了之前困扰他的问题，然后他就过去把哈仇泞拉到了一个隐秘的角落里。
哈仇泞突然被人抓住，下意识地就想擒住来人，待看清是程憨牛后，才没有出手，还乖乖地跟着他到了角落。
“憨牛，你以后可不能这么冒冒失失了，得亏是我反应快，要不然估计你已经倒地上了。下次叫人不要什么话不说就直接拉着跑，军营里很多人功夫不弱，你这样很危险的哈仇泞训道。
他愣了一下，意识到确实是自己冒失了，然后给哈仇泞道歉：“哈大哥，对不起，我之前没考虑到那么多。”
哈仇泞闻言神色柔和了不少，说道：“下次记着不要这样了就行，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听到哈仇泞询问，程憨牛这才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讲清楚，但略去了是李指挥使帮的他。
“这样啊。”哈仇泞点头示意了解，然后细细思索了片刻，说道：“这确实挺为难的，之行他的心思很细腻，这两个方法不管哪个好像都不太好，但其实还是第一个好一点。你说，如果是你，你是想别人骗你呢？还是向你坦白呢？”
“当然是坦白啊，被人欺骗我忍受不了。”程憨牛斩钉截铁地说。
“那不就行啦，遇到事，要善于从多方面考虑，虽然人和人不尽相同，但人心，却是出奇的一致呢。”哈仇泞说道。
程憨牛点点头，认同了这个说法，然后他又低头思索起什么来，片刻后说道：“哈大哥，你能给我当陪练吗？”
他想在一个月内夺得第一，是件不太容易的事。毕竟他的武功不算顶尖，其实他觉得他的基本功差不多，但缺的，可能就是像段殊一样的经验。段殊说他的功夫都是一场场生死战中打出来的，这也就解释了他的武功为什么会那么犀利。他自己没有那种血战的机会，但他可以有实战的机会啊。让哈大哥当陪练，是个很不错的法子呢。
“可以。”哈仇泞很痛快地就答应了。
他没打算今天就开始，因为他还要跟郜之行说清这件事儿呢。所以在哈大哥答应之后，他俩就一起回到了屋子。
而他，也得万分忐忑地向郜之行说明这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