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贾大老爷越来越疏远他了,想想自己也存有三万多两银子了,再积攒几年,买个一官半职,倘若官运亨通,能与贾龙、查有礼相匹敌,寻个机会,定叫它贾府家破人亡鬼吹灯。进了家,他钻进卧室纳头便睡,老婆、孩子谁也不敢问他、碰他。吃过晚饭,他坐在客厅里喝了一杯茶,觉得百无聊赖,就想去找邓小月散散心。
当天色完全黑透了,估摸邓小月也该回了房,王自明不慌不忙地走到邓小月房门边,按约定轻轻敲了三下,房门开了,他进去回身掩上房门,就同邓小月紧紧搂抱在一起。
再说孙道云听谷大和吩咐后,立马布置两个心腹家丁严密监视王自明。晚饭后好大一阵工夫,一个家丁来报,说王自明进了邓小月的房。孙道云立即抓了把五寸来长的尖刀,悄悄踱到邓小月房门前。
他侧耳细听,只听得木板床吱吱作响。好大一会,只听小月气嘘嘘地问:“你走不走?”
“不——走了,再也——不——走了!”王自明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着。孙道云冷冷一笑,一脚踢开房门,从床上拎起赤条条的王自明,踩在脚下,命邓小月穿好衣服点了蜡烛。
然后,孙道云数着王自明的种种劣迹,一刀直插入他的心脏,搅动了一下,王自明一声惨叫,就带着他的梦想见了阎王。邓小月吓得面色如土,浑身像筛糠一般抖动着,就是不敢叫。
孙道云要邓小月赶快出逃,投奔可靠的亲戚家,嫁一个可靠的男人,留在贾府,贾大老爷定会杀了她。邓小月将衣物打了个小包,捧起平日积聚的一百多两碎银子,献给孙道云,谢他不杀之恩。孙道云要她将银子塞进包袱里,还递给她两块银元,要她路上零花。
邓小月流着热泪,啥话也不说,跪下来向孙道云磕了三个头,起身就要出门。孙道云说,她独自一人是出不了贾府的,他必须送她。于是孙道云在前,邓小月随后。孙道云开了南门,放下吊桥,一直把她送出二里多地,邓小月又跪在地上向孙道云磕了三个头,哭喊着恩人,说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他。然后起身向西走了。孙道云原地不动,直到她消失在黑夜里,才无比感慨地回到贾府。
第二天早饭后,谷大和报告了贾庆吉,贾庆吉轻松地嘘了一口气,心里暗叫:贾虎哇,你可以瞑目了。突然,贾庆吉问邓小月何在?谷大和说,孙道云杀了王自明就离开了房。
今天早晨去她房间不见她了,派人四下里找也未见,估摸她已混在外出采购的马车上出逃了。贾庆吉恨恨地骂了声:“可恶!”
就再也没有吭声了。王夫人闻知后,流了几滴泪,说她断了回娘家的路。谷大和命贾庆吉的几个心腹家丁将王自明的尸体抬出去埋葬时,只有王自明的老婆、孩子跟在后面哭,而贾府上上下下没有不拍手称快的!
天地间,人心是杆秤,任何人有几斤几两,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是未到称时不称,未到说时不说罢了。
清?光绪十九年﹙1893﹚正月十九日中午,高千总偕庐城把总席方运率三百官兵到高城,下午和城把总李通洋、石山把总庄家和各率三百官兵先后到达高城,高城把总蒋达随即率三百官兵,与外来三处官兵齐聚东门外小校场,各自扎下营帐。
高千总宣布了五条严令:一、明日卯时开拔,辰时末到达大甄村。
二、高城官兵守村东,庐城官兵守村北,和城官兵守村西,石山官兵守村南,只围不攻,谁放走一人,军法从事。
三、高千总本人率来自四县的十六名快枪手攻打大甄村四合院;四、各城埋锅造饭,自即刻起至明晨开拔,不准任何人外出;五、快枪手随高千总食住于高城客栈。
高千总领着快枪手走后,各城官兵都纷纷骂起娘来,说快枪手是他娘的正房养的,当个兵勇都分成几等;有些兵勇则说,下等兵勇干下等兵勇的事,不是守吗?
站着扯呼﹙睡觉﹚好了,快枪手撵出来的人要我们捉,没门!兵勇们的骂街,把总们都装聋,他们也很不平,觉得身为把总,还不如一个快枪手,既然不把把总当把总,把总们就不应该把自己当把总。于是四个把总凑在蒋达的小帐篷里玩起牌九来,随兵勇们骂街、发泄去。
高城快枪手万大发也参加围剿甄家村的战斗。他趁高千总去张知县家赴宴的机会,借口上茅房飞奔到清风酒店,把明日卯时开拔,辰时末围困大甄村,快枪手攻打四合院的事一口气告诉了唐绍雄,说完掉头飞奔回营。唐绍雄按约定立马飞奔清香茶楼,告诉了在那里喝茶的关啸虎和司有志。
关啸虎立即飞奔至东门外平安饭店把消息传给了店主李兴旺。李兴旺飞马至大甄村四合院。
甄大牛前几日已得到谷大和的飞箭传书,已安排好应战的各项事宜。特别是要全村男女老少全部转移到邻村亲戚家暂住,等待甄大牛通知回村的日期。又要四合院的家属重回大洪村。
另外,甄大牛派人通知大洪村、大王村、李庄、刘家大洼不要参战。甄大牛只挑选了四十名特别能打斗、会射箭的青年出村迎战官兵。现在得到李兴旺的报告,改变了迎战计划,要求青年们坚守四合院,射杀官兵快枪手,倘快枪手被射倒,射手们要合力掩护奚慕尧下去抢枪。
如今的四合院,外围平屋檐筑了一道三尺厚的围墙,全用大石片和糯米稀垒砌而成,十分坚固。在四方屋脊上,每隔三尺砌了二尺厚、一尺高的垛墙,状似城墙上的女墙,供射箭手躲避外物袭击而专心射杀墙外攻击者用。大门全用五寸厚的榆树板制成,里外都用薄铁板包了起来,三道铁门栓,外加四道撑杠,轻易是冲撞不开的。
当晚甄大牛又亲自检查了一下通往村北松冈下河道的地下暗道,特别是对出入口的隐蔽性作了仔细的观察,认为没有疑点、破绽,方始放下心来。然后甄大牛叫甄自坚安派人上屋轮班守夜,四人一班,每方一人,守望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