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黄仁耕的一番话后,关、司二人都觉得雷振宇被砍头,里面大有文章,可是查有礼、朱青云老家不知在何处,柳捕头也无处可寻,这该如何是好。他俩在高城大街小巷,茶馆酒楼转悠了几天,再也听不到一点有关消息。两人都主张打听查知县、朱师爷的老家,想从朱师爷身上入手。
这一天午饭前,关啸虎、司有志正想去县衙门前瞅一个衙役,请他去酒楼吃饭,相机打听查知县的老家。黄仁耕走进他俩下榻的房间,兴冲冲地说:“有门了!”
接着他一口气说完了下面的话:唐绍雄今早说,他的一个表侄叫庞小豹,是高大成手下一个快枪手,他和另外三个快枪手保护高把总去贾府提亲,回城的路上,高把总很不高兴,说要我们几天后押着花轿来强娶贾家大小姐,结果当天夜里他就被杀了,这事定与贾家有关。
并说查知县的二姨太就是贾家二小姐,查知县、二姨太都劝说大小姐嫁给高把总,可大小姐不答应,气得高把总自己去提亲,碰了钉子就决心去强娶。黄仁耕绕前绕后地把话说完后,他俩明白了,就是高把总的死与贾家有关。可是从贾府谁的口里能打听到呢?这又是个难解的题呀!
然而两人都在唐绍雄身上产生了希望。关啸虎和司有志两人一合计,就托黄仁耕找唐绍雄打听查知县的老家。第二天傍晚,黄仁耕告诉他俩:查知县的老家是山西五台山查家寨。关、司大喜,当晚请黄仁耕在酒店喝酒吃饭。
第二天早饭后,关、司二人结算了房账,到市场买了两匹马出城上官道向西北奔去。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他俩穿过饮马沟,刚登上鹰嘴岩,就看到一块方圆几里的冈地上,几百人围住一辆轿式马车在厮杀。
他俩看了一会,意识到是山匪在劫财。立即策马冲到马车旁,只见马上两个壮年一边一个保护着马车,山匪无论从哪个方向都接近不了马车,而马车两边和前后已经躺倒了二十多人,山匪不敢靠近他们,两个壮年如同没事人似的,似乎很悠闲。
关啸虎、司有志各自立马于车前车后,大声喝道:“谁是首领,请出来说活!”半盏茶工夫,无人站出来。关啸虎发现外层的山匪有后退的苗头,他趁机大喝一声:“不退者,可莫怪我手中的双刀!”喊罢,一纵马,刷刷砍倒了两个山匪,两百多山匪“哗”一下如潮水般退走,四方八面地奔逃,作鸟兽散,顷刻间逃得无影无踪。
关啸虎、司有志刚欲策马而走,两个壮年执意要他俩留步,话语至诚,洋溢着豪侠之气。于是四人护着马车来到夏王集饭店门前,轿式车里走出一位美貌华贵的少妇。五人进入饭店,一壮年大呼:“伙计,好酒好菜尽管上!”
少妇坐在一方缄口不言,也不喝酒,吃了几口菜,喝了一杯茶,就告辞回到门前的车轿里。
桌边的四个男人一人一方喝起酒来。一杯酒下肚,两个壮年很有礼貌地感谢关、司二人出手相救之恩,关、司二人充満豪气地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此乃大丈夫本分,何谢之有?”
四人越说越投机,互相道了姓名。关啸虎似乎不经意地问:“看来二位跋涉遥远,前路艰险,是否需我兄弟俩护送一程?”
谷大和笑笑说,来路遥远,前路已近。接着告诉他俩:那位少妇是大甄村贾府二小姐,她是高城县原知县查有礼的二姨太,前不久,查知县辞官还乡,回到山西五台山查家寨,二小姐母亲病重,贾大老爷派他兄弟俩接回二小姐,让她母女俩见一面。不想在西山遇匪,幸遇二位仁兄相救。
关、司二人不由相视一笑。关啸虎心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司有志心想:见山匪杀人越货而生怒,仗义相救,竟省却了好多冤枉路。关啸虎高兴地说,敢问谷兄,想必贾大老爷是个宽厚仁慈之人了。谷大和、孙道云的脸同时沉了下来,喝下一杯酒,没有答言。
关、司二人都注意到了谷、孙二人的表情,心里一动,相视了一眼,并互相微微点了点头。各人又喝了一杯酒后,谷大和问关、司二人将欲何往。关啸虎真诚地说,他俩是江南仙城关家武馆的人,欲往山西五台山办件事,然后顺道拜望铁棍不败武召云老前辈,回到高城后再去拜望青龙二义王两位老前辈。
这一说,可把谷大和、孙道云两人乐坏了。谷大和问,是不是江南大刀侠关震东老前辈的武馆?关啸虎说;“大刀侠乃家父,司兄弟乃家父得意门徒。”孙道云说,王飞燕是他俩的恩师,王三绝是他俩的师叔。
谷大和说:“刚才二位仁兄问及贾府老爷,我们没有作答,是心存顾虑,多有得罪。”接着说,“贾庆吉是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坏透了的人,我们兄弟早就想杀他,可恩师严谕,此人现在不可杀,到时候自有人同他结算。
我们兄弟四人给贾府看家护院,是恩师要我们去做眼线的,好配合甄家,里应外合,打败贾府。”说到这里,关、司二人把想去山西五台山查家寨,从查知县身上追查雷振宇死因的前后情况,详细告诉了他俩。
谷、孙二人大笑,谷大和把如何夜入高府杀高大成,如何在饮马沟救柳捕头,夜入高城救走柳捕头七家老小,如何安置了柳捕头等七家人的情况,也细细告诉了他俩。这一下可把老成持重的关、司二人乐得坐不住板凳了。关啸虎连声说:〝苍天有眼,菩萨保佑,雷表侄可大冤昭雪了!〞
说着,流下了激动的眼泪,双手抱拳,向谷、孙二人深深作了一揖,感谢他们惊天动地的侠义之举,雷表侄会在九泉之下感激他们的。
人世间就是这么回事,明明是在帮助人,却又偏偏在帮自己。关、司二人出手相救,明明是事出偶然,却实在是他俩平日多做侠义之举的必然。偶然性和必然性是互存的。看来,人生于世要多做好事,养成侠义心性,对人对己对社会都有极大的好处。万万不可私心太重,处心积虑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