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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高大成回到县城,向查大人禀明情况后,自觉无颜,回家纳头便睡,躺在床上,像烙烧饼似的翻过来掉过去,绞尽脑汁,想着剿灭甄大牛这一班人的办法,决心把剩下的五千银元弄到手。其实他是不把这五千银元放在眼里的,他家有的是钱。但他要拼命刮钱,十块银元也不放过,他要积聚钱财在老父面前显示一下:儿子不比老子差!

贾庆吉一行十一人全部暂住高城贾家茶庄。七月初六上午,贾庆吉独自去贾庆发府上看望三弟和贾豹。

贾庆发夫妇万分欢喜,热情地接待了他。贾庆发闭门教书,大门不出。杨自芳也极少陪三个姑娘上街购物散心,对外面的事不闻不问。饮酒中,贾庆发问及贾府近况,贾庆吉当着贾豹和老三一家人的面,回说一切都很好。

两人在书房喝茶闲聊时,贾庆吉流着泪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他,并一再叮嘱,千万不要让孩子们及贾豹知道。说古华芳偷汉子与自己厌恶她、长期不沾她有关系,古华芳被处死后,他总觉得有些愧对贾豹。贾庆发听后仰天而唏,既怒古华芳不争,又哀古华芳不幸。

他原本想劝说哥哥不要再和甄家为敌,不要加重租成,吞并老百姓土地,但考虑到哥哥不会接受,反会不欢而散,不如坚守自己的信条:各行其是。因而他安慰了哥哥几句,就没有再说别的了。但他立马把古华芳被处死的事告诉了夫人,夫人万分可怜起贾豹来,从此他夫妇俩把贾豹视为己出。

七月初八日晚间,查知县设了两桌家宴,请了贾庆吉等十一人,也请了高大成、朱师爷,大夫人汪娇、二夫人贾银花自然在场陪同。席间,高大成直勾勾地盯着贾金花。贾银花看出了意思,向汪娇耳语:“大姐,我的姐姐金花膝下只有一子,叫罗念成,才两岁,他未出世,父亲就被甄家杀了。金花姐一人带个孩子太可怜了,倘有合巧的,做妻做妾都可以。”

汪娇瞟了瞟金花,觉得她容颜美艳,举止大方,就点了点头。散席后,高大成借口有事商谈,留下来向查大人说出自己的意思。查大人大笑,说他的二夫人银花可作红娘,两日后回话;又说贾大老爷一行十一人明日回贾府,需得四个快枪手护院。高大成满口答应,打躬作揖而去。

七月初九日,贾庆祥夫人花自重和一儿、二女怎么也不愿回贾府西园,说太可怕,贾庆祥现在也觉得不安全,且想要一儿、二女继续跟三叔读书,也就答应她们留住茶庄后楼,又同花自重商量,将西园四名女仆接到茶庄,男仆留守西园。

贾银花卯时就去了茶庄,和金花姐谈高大成想娶她为四房,金花不答应,任小燕劝她说,查知县是文的,高把总是武的,她如嫁给高把总,他俩一文一武护着贾府,贾家还怕谁呢?

她父亲的愿望就能实现,做父母的死也会感谢她的;再说她才二十四岁,带着两岁的孩子苦熬日月,做父母的能忍心看下去吗?贾银花在一旁拼命帮腔,可贾金花铁了心,任你大风起,她就是不开船。任小燕和银花也只好作罢。

贾庆吉回贾府东园后,派王自明传话:西园的男仆按贾二老爷意思办;中园三老爷留下的二名男仆继续留守中园,二名女仆去东园听候安排;中园贾龙、贾虎、贾金花三家及男、女仆人重新搬回东园,全部和贾庆吉住中座楼。贾庆吉命四名快枪手及四名高手看护中座楼,又命王喜发挑选四十名家丁,白天、黑夜分班在中座楼四周巡逻,不得有丝毫松懈。

再说,贾银花碰了一鼻子灰后,查大人只好如实给高大成回了话。高大成一听十分生气。这个高千总的堂弟,江抚军的姑表弟,良田万顷、富甲一方的高老太爷的独宝贝儿子,他从小到这么大,谁不给他面子?

他的欲望有哪一桩没有满足?他这个为所欲为的浪荡公子,从小就喜欢寻花问柳,见到他心仪的女人,他定要玩弄几次,但轻易不愿娶为妻室,他已经有三房夫人,五个孩子,本不想再纳妾,可见到贾金花,他肉麻骨酥,决心把她娶为四房。他原以为查知县出面,会马到成功,不料却被打了回票。这一口恶气是非出不可的,于是在七月初十上午巳时,他带上四个快枪手,骑上五匹战马直奔贾府东园。

喝茶中,贾庆吉就关于四个快枪手护卫的事,一再表示感谢,高大成说,他看不惯穷汉、刁民,他主张对刁民就是一个字:杀!他早晚会除掉甄大牛那一班人。最后,他拉长着脸丢下一句活:“七月十二日,我派八抬大轿迎娶大小姐!”

言罢,抓着马鞭抬腿走人。贾庆吉、王自明、王喜发急忙跟随在后面送出吊桥外。

往回走时,贾庆吉叫王自明、王喜发随他进了书房,梅香赶快给三人沏了茶。贾庆吉哭丧着脸说:“怎么办?”

二王都主张同大小姐谈,看大小姐态度再说。贾庆吉叫梅香先请二太太,再去请大小姐。王喜发起身告辞,贾庆吉留住了他,说他和自明二人不是外人,听了大小姐说话后再行商量。

不一会,任小燕、贾金花到,梅香给她二人沏了茶。贾庆吉开门见山地把高大成的话摆了出来,显出一脸的无奈。任小燕则几乎用恳求的口吻对金花说:“我知道你不愿,但为了贾家,你就屈从了吧,人家有权有势,贾家得罪不起呀!”

言罢,掏出手帕檫眼泪。贾金花愤怒地说,这不是依仗权势强抢民女吗?说她就是痛恨这种人,她会抵死不从。说她要从一而终,不能对不起罗可成,更不能让罗念成吃人家受气饭。

说她打算带念成离开贾府,不令父母为难。金花的一番话,使任小燕号啕大哭起来,贾庆吉表情痛苦,王自明默然,王喜发内心却对金花肃然起敬。

鉴于高大成想灭甄大牛等人的心态,以及贾金花这个大小姐正气凛然的话语,王喜发突然觉得贾金花和贾庆吉不是一路人,产生了援救贾金花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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