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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郝家骐、曾美被押进前幢楼一楼大客厅,四壁十六支火把照得大厅如同白昼,上方正中太师椅上端坐着白发苍苍,精神矍铄的王有义,从大门到王有义太师椅的两边,站着四十几个对他夫妇怒目而视的中青年武士。郝家骐瘫坐于王有义面前的地砖上,曾美立在郝家骐旁边。郝、曾二人毫无惧色,只是要求速死。

王有义表情严肃而语气温和地问他俩,因何非欲置青龙二义王于死地不可?曾美愤怒地说:“我的五个哥哥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把他们全部杀掉,不给曾家留后?”

王有义忿忿地说:“你的父亲和你的五个哥哥作恶多端,实为长城脚下的祸害,无数被欺凌的老百姓敢怒而不敢言,你曾美生于曾家,长于曾家,你岂有不知?我们杀五虎,完全是为民除害,纯属正义之举。”

甄大牛双手递给王有义一杯绿茶,王有义接过去喝了两口,又严肃地说,“你曾家没有绝后,你的侄子、侄女有六七个,姨侄、姨侄女有三四个,我们有能力灭了他们,但我们不愿如此痛下杀手,因为他们无辜!”

曾美一时无言以对,郝家骐叫着说:“你王飞燕果有仁慈之心,请给我夫妇来个痛快!”

两边站着的中青年齐声大呼:“杀了这一对狗男女!”

王有义摇了下头,大家立刻安静下来。王有义对郝家骐严肃地说:“你父母、姐姐被恶人害死,你知道报仇雪恨。你岳父、妻兄们那样欺男霸女、杀人劫财、抢占老百姓土地,百十多人惨死于他们刀下。五虎实乃死有余辜,你为何竟如此执著地为他们报仇?你究竟有没有做人之良心?你弟弟郝家骥为何坚决同你分道扬镳?你为何不扪心自问?”

郝家骐听到这里,大声喊王有义不要再说了,他们要求速死,但要求死前要弄明白一件事:甄大牛今晚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这里早就作好了准备?王有义轻轻点了点头,甄大牛告诉他俩说,甄家在贾府安排的耳目很多,且日夜监视着贾府的一举一动,郝家骐同汪江的密谋,窗外有人听得真真切切,说他不该不听汪江的劝告,以致走到今天这一步。

郝家骐问汪江现在何处,甄大牛说他跑得快,如今应该在回去的路上。郝家骐叹了一口气,又要求速死。客厅里的人又齐声高呼杀掉他夫妇俩。

王有义又摇了一下头,缓缓地对郝家骐夫妇说,不杀他俩,但要废了他俩武功,望他俩回罗家庄好好同儿孙们过日子,万不可再起什么歹念了!说着,起身走到他俩身边,闪电似的在他俩脊背上各击了一掌,他俩痛苦地颤抖了一会,各各全身松软无力。

这时王有义叫王占山给郝家骐两条腿上敷了六处镖药,郝家骐立马止住了疼痛,慢慢站起身来,拉着曾美扭头就走。王有义喊他俩止步,叫甄大牛同王占山牵两匹马给他夫妇路上乘坐,并吩咐赠给他俩纹银十两作路费。郝家骐回身抱拳向王有义作了一揖,就转身向外走。

甄大牛、王占山回到客厅后,人们忙着在客厅里摆了五桌酒席,大家直喝到东方发白,才各自就寝。

出了大洪村,郝家骐和曾美都不愿回贾府,打马向罗家庄奔去。路上,曾美咬牙切齿骂王有义心如蛇蝎,废了她俩武功,还不如让她俩死去。

郝家骐却说,王有义有仁慈之心,有君子之风,废他俩武功,是断绝他俩再生歹念,不再助纣为虐,残害穷苦百姓;不杀他俩,是让他俩回家和儿孙团聚,享受天伦之乐,颐养天年,这种好生之德,他俩应该牢记于心。

郝家骐虽然少年顽劣,青年放荡,中年沉溺于报仇,但良心并没有完全泯灭。曾美听他这么一说,思前想后,也觉得青龙二义王当年不对曾家斩草除根,确实有古仁人之心,再想想父兄的种种劣迹,也着实有违天理。他俩回到罗家庄,让儿子、媳妇开武馆,他俩照料孙儿,操持家务,足不出户,彻底忘掉了江湖上的恩恩怨怨,都到八十岁出头去世。

汪江那夜跳出院外,躲在暗处,直看到甄大牛他们送郝家骐夫妇出门,他才放下心来离开大洪村奔回贾府,钻进自己的房间,已是四更将尽。大海问他情况如何,他说待明晨和他母亲、表妹聚在一起再说。

汪江和衣而睡。他确实很累,但就是不能入睡。他想郝家骐实在不该去刺杀青龙二义王,不该帮贾庆吉去残害穷苦百姓。但他和郝家骐毕竟是师兄弟,始终担心郝家骐夫妇的晚年生活,而想到岳父对青龙二义王的崇拜,想到甄大牛等众英雄一身正气,他的心里又似乎释然。迷迷糊糊睡到吃早饭时,他被武娇喊醒。

早饭后,汪江和武娇几个人正说着昨夜行刺的事,贾庆吉匆匆来到汪江的房间,说郝家骐夫妇一直未见到,内心很是放心不下。汪江说夜里一番苦战,加上来回六七十里路的奔波,确实很疲乏,怕你挂念,正想去向你禀明情况,反劳你下问。

接着他把昨夜行刺情况加油添醋地说了一遍,突然灵机一动,哭丧着脸说,郝家骐夫妇在最后时刻要我回府送信,我在贾府南门吊桥外等了一个时辰,也未见师兄踪影,估计十有八九,师兄夫妇难以回府了。

贾庆吉一听愕然,半晌说不出话来。当他回过神来时,他不得不把希望完全寄托在汪江、武娇这几个人身上了,于是他问汪江该如何同甄家对阵。汪江不慌不忙地说,现在贾府家丁有二百多人,高手有十六位,对家丁再加紧操练个把月,打甄家即使不胜,也不会吃亏。

贾庆吉听他一番分析,转忧为喜,立马要汪江全权负责调遣贾家的高手、家丁同甄家对阵的事。汪江连说不可,建议要安山艺负责操练家丁、保卫贾府、讨伐甄家等诸项事务,因为安山艺本领高强,和高手们很能相处,又很得家丁、高手们的拥戴,对贾府又极忠诚。倘换上任何一位新人,一时都很难服众,并表示他汪江等四人一定听安山艺安排、调遣,要为师兄郝家骐报仇。

贾庆吉觉得有理,且见汪江态度诚恳,也就只好说一切听汪大侠吩咐。又说了一会闲话,说要找安山艺说说去,也就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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