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坚、大宝、水生等分头进了三个洞查看,三个洞都挖了七十多丈长,每隔二丈远一盏风灯,盛满泥的篾筐一个挨着一个。
甄自坚向王不凡报告后,王不凡命令挖洞的兵勇把洞里的筐子取出来,双排头对站着,将取出的泥重新填实六七丈长的洞。然后王不凡要自坚知会上游的甄思王,押着兵勇到下游甄思李处会合,沿沟底将大约二百名兵勇从村西大门押进大甄村。
第二天,也就是十二日辰时,任成化不见李年回中军大帐,派人去看,回来报告说,李副统领死在北岸,十个护兵死在沟底大石头上,一里多长的沟底分三处躺着近百名兵勇的尸体,三个洞口死了六个兵勇,三个洞已经重新填实了。
任成化大惊失色,再也沉不住气了。他狂吼了一阵,召集将领们议事。任有新主张再度攻打大甄村,其他将领们默默无言。苟士贵看任成化脸色难看极了,开口说:“官兵的实力虽然尚存,然而强行攻打徒有伤亡而已。必须从云城调几门大炮来轰垮民匪围墙,然后方可猛力冲杀。”
姜振雄说:“这一连发生的几件事,使我想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我们的举措民匪似乎总是早有所知。官兵内部可能有通匪的内奸。”
将领们纷纷嚷了起来:“就是有内奸!”“没有内奸,官兵能屡受挫折?”
“要查出内奸!否则仗没法打。”
任成化脸色由红变紫变青了,他要将领提出疑点,提供线索,说抓出内奸有重赏,且官升一级。全场静下来,好半天没有一个人说话。苟士贵建议要将领们一边紧紧守好营寨,严防民匪偷袭,一边仔细思索,大胆怀疑,挖出内奸。任成化采纳了这一建议,说明日再聚议。接着他命姜振雄领人买棺木盛殓李年遗体,护送回云城。他又命一名把总领五十名兵勇,将松冈下溪涧里的兵勇们尸体就地掩埋。
将领们散后,任成化独自坐在椅子里闭目思索着内奸的疑迹,可怎么琢磨,也理不出任何头绪来。后来,他干脆思谋如何攻破大甄村的方略来了。想着,想着,他忽然看到任有新来向他报喜,说他悄悄领二百名骑兵从马上跃上围墙,打开大门,放骑兵们冲进村,把全村杀了个鸡犬不留。
他正在高兴中,贾府大老爷领着鼓乐队来道贺,并赠给他犒劳官兵的银子两万两。他一起身打翻了茶盏,“哗啦”一声脆响,将他惊醒了,原来是南柯一梦。低头一看,茶盏还真的碎在脚下,两个护兵来打扫了。他回味着梦境,感到百无聊赖,索性睡觉去了。
夜幕降临他的中军大帐时,任成化命令传令兵传令各营加强巡逻,严防民匪偷袭。
人们常说,怕什么来什么。这夜二更末,甄大牛派甄思李潜进贾府,寻到李铁牛、甄思洪,告诉他俩,今夜三更,大甄村五十人马队和外援八百人马队,合力袭击官兵的骑兵营。并说父亲派他来协助甄思洪杀掉贾庆吉,要李铁牛不可露面。甄思李言罢,李铁牛回南门楼上睡觉。
甄思洪领着思李直由贾庆吉卧室窗户入室,点亮一支红蜡烛,弄醒贾庆吉夫妇。两人一见他弟兄俩手里明晃晃的刀,吓得魂飞魄散,瘫坐于床头爬不起来。甄思洪恨恨地对贾庆吉说:“老狗,你********周围老百姓田地,你打死、逼死周围村庄二十四条人命,你毒杀我的爷爷、奶奶和舅爷爷。小爷爷让你死得明白,我弟兄俩是甄大牛的儿子,奉父亲之命来取你狗命,为亲人和乡亲们报仇!”
贾庆吉作着揖说:“莫急,让我说句话,我准备了二十万两银票,买我一条老命!”说着就从贴衣口袋里掏出银票递给甄思洪,甄思洪说:“这张银票给你夫人买命,你就是花一千万两银子也赎不了你的狗命。这是你的报应!”贾庆吉恨恨地望了一眼王夫人,闭起双眼被甄思洪割断了喉咙,倒毙在床头。
多行不义必自毙,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天理昭彰,情理使然。为人处世,实在要多多行善,多多积德。人生在世,红极一时,决不可红极一世、二世、三世!
甄思洪兄弟俩仍由洞开的窗户里无声无息地走了。王夫人爬到贾庆吉床头,抱着贾庆吉大哭起来,忏悔着说:“我知道你恨我没听你话,可我以为官兵包围了大甄村,哪能有人再敢进贾府呢。我浑呀,依了你还在那里睡觉,就不会有这事了呀!”水仙闻声出来一看这情景,吓得“妈呀”一声,一头扎进里房再也不敢出来。
就在王夫人抱着贾庆吉嚎哭的时候,几乎是同时,项小马领着八百人马,仍由刘士贵寨营直冲任有新骑兵营,甄思王领着五十人马队冲进官兵骑兵营,任有新于惊慌中组织起两个骑兵营五百人马进行搏杀,但怎经得起项小马和甄思王这两支燃烧仇恨的马队的冲击?
不到两盏茶的工夫,任有新的骑兵营即被杀得七零八落,近千匹还在马厩的马,被甄思王领马队砍断缰绳,马厩被点燃起来。这些脱缰的受惊的战马像一股凶猛的洪流冲开营栅,长嘶着向外围冲去。一些刚跨上战马的兵勇,还未举起战刀就成了糊涂鬼,近千名没来得及进马厩的兵勇,不少被自己的狂奔的战马撞倒,好多被马蹄踩死。
在激烈的厮杀中,项小马的马队将整个骑兵八十多座帐篷,全部点燃起来,火光冲天,浓烟弥漫。守护中军大帐的四百名枪手,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任大人有失,只是拼命向骑兵营胡乱打枪。
项小马和甄思王碰了头,同时领马队向来路冲去。甄思王领着马队像旋风一样,不消一盏茶时间就进了大甄村。项小马的马队所向披靡,外围步兵为了保命,主动让出一条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