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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嗡---’
还在睡梦中的文一被急促的手机震动吵醒,她迷糊的摸过手机,“喂?”
“王...王..王一.....”
电话那头是王梦急促的呼吸,就连叫文一的名字也是有气无力。她一个激灵的坐起,瞬间梦醒,看了看手机,这是清晨五点多,她慌忙叫道:“王梦?你怎么了?王梦?”
“救..救...”
“王梦?”电话那头忽然没了声音,电话没断,那头除了安静还是安静。
“王梦?”文一着急的对着电话再一次唤道,依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她一定出事了。
她若是心脏病发作,身边没人一定会出事的。
不由多想,她翻身找来衣服换上..
因为接电话的缘故,打扰到了梅子和周云云,梅子迷迷糊糊的问道:“文文大半夜的你干嘛去啊?”
“王梦出事了,我要去看看。”她系上衣服的最后一颗扣子,拿过手机就往门口出去。
梅子说道:“天不亮啊,这会也没车啊。”
已经出门的文一哪里还听得见。
五点多的时间街道上看不见行人,连出租车也拦不到。
天上一片璀璨,迎过来的夜风有些凉意。
她拨过王梦的号码,还是无人接听。
一阵不安涌上心头,宁静的夜仿佛变得乌烟瘴气。
她的娇小身躯在偌大的街道失了方向,她的长发被冷风扬起。
迟迟拦不到车她只好向王梦住的地方跑去,万籁俱寂时手机响了起来。
“喂?”
“您好,请问是王梦的家属吗?”
“是的,您好那哪位?”
“您好,这里是医院,刚才有人叫了救护车,病人正在抢救,需要手术,您直接来医院吧。”
“好..好。”
她连连应着,挂了电话折回方向向医院跑去。
她不停的奔跑,累得气喘吁吁,那‘呼呼’的声音不知是她的喘息还是耳边呼啸过的风。
顺着脸颊划下的也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
天不亮,街道上只有偶尔扫街的工人。
她害怕极了,刻不容缓的又抬脚跑起来。
明明是清冷的晨,此刻却是燥热难耐。
她到了医院,对急诊室问道:“请问刚才送来的那个心脏病患者在哪里抢救?”
“这边第二间。”
“谢谢。”
抢救室的灯一直亮着,文一不安的徘徊着,等待的每一秒都是最漫长的。
心里一直默念: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时间一点点过去,只让人觉得这格外的漫长,时间越久,心里便是越发的不安。
她只觉得后背冷嗖嗖的,已经冒出涔涔的细汗来。
灯终于灭了,医生出来,文一急问,“医生,她怎样了,病人怎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说道:“你先别急,暂时稳定了,手术不能耽误了,和家里商量尽快手术吧。”
“好。不用商量,现在就做,现在就做手术。”她慌张的有些语无伦次。
“手术不和家里商量下吗?”
“我们都是孤儿,没有家人,请帮忙手术吧。”
医生听闻是手术,一时脸色显出些同情之色,“可是这费用不低啊。”
文一抬头,她没主意的望着医生,医生继续道:“手术是需要先交费的。”
“那需要多少钱?”
“初步预计大概需要六至八万。”
这个天文数字,让文一险些没站稳,此刻她上哪里去凑这么多钱。
“不..不能先做手术再交费吗?”
“这是医院的规定,赶紧回去想想办法吧,她的病情不能耽误了。”
“好。”她颤抖的声音,自己都能听见。
病房里安静极了,床上的王梦昏睡着。
身处在病房总是被阴冷恐惧侵蚀着,这里总是布满了绝望,和死亡的气息。
她步伐凌乱的出了病房,天空开始明亮,心情无比复杂。
八万?
上哪里借八万啊?
梅子?宇尧?文一想着翻出了电话,又是一阵的犹豫。
都是学生,能有几个钱..
心猛烈的狂跳着,她忽然忘了哭。
身子顺着墙瘫软下去,感觉软绵绵的使不出一丝的力气,她的整个身子仿佛漂浮在大海里,无边无际的大海,海水溢至她的脖子...嘴..再到她的鼻子眼睛..她轻飘飘的随着海水飘荡找不到任何方向。
就在海水即将没过她的头顶时,一阵‘嗡---嗡--嗡----’的手机震动将她从深海里拉了回来。
“喂?梅子?”
“文文,你一早就出去了,现在怎么样了?”
耳畔传来梅子亲切的关问,牵着文一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这时的走廊,安静到极点,只有她悲痛的低低哭声一遍遍盘旋回荡着。
“梅子..”她痛哭淋涕,彷徨无助,始终说不出所以来。
“文文,别哭,出了什么事我们一起商量解决,别着急。”
她摁断了电话,朝廊头看去,刚刚还是满天星辰,此时却已乌云密布,今天是不会有太阳,窗外一片灰色,空气还有些湿润。
这座钢筋水泥筑造的城市冰冷得没有丝毫的温度。
廊上吹来一股冷空气,清新至极。
她调整了些情绪,出了医院,一阵狂风卷来,让本就失了方向的文一更是难辨东西南北。
天空阴沉沉的,唯一浮着的那朵白云也添了灰色。
‘嗡--嗡---嗡--嗡’
手机响起,她都没看来电显示,便接了起来,“喂?妈?”
对面的声音何其熟悉,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她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汹涌出眼眶。
她咆哮痛哭,“你是要逼死我吗?”
四下沉闷的让人几乎窒息。
她无比悲凉地闭了闭眼,愤怒的挂了电话。
雨来了,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风雨交加着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冰冷。
还有什么比心凉了更彻底呢?
心头涌起阵阵的烦闷,耳际响起一个声音来:我想,你可能会需要给我打电话的。
苏末?
不!
她怎么能再次为了钱而伤害一个人。
可是..王梦还是病房里等着手术费。
她可以失去陆子亦,失去爱情,无非痛苦难受些,可是王梦正处生死一瞬...
她打开手机,翻不到联系苏末的电话,恍然才想起那张纸条..
回到宿舍,她将桌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屋里空无一人,她又翻了桌下的垃圾桶,像是寻宝一般,任何一张纸条都不错过。
终于翻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她细长的手指将纸条打开,一串的数字浮现,正是苏末的号码。
她没有多余的考虑,拨了电话,那头懒懒的声音响起,“喂?”
“是我,我需要十五万,现在就要,我在宿舍等你。”
一切还是按照计划进行,到底是她的计划还是苏末的计划?
窗外忽然打了一个响雷,轰隆的声音里,她的眼睛变得模糊不清,一片朦胧泪光。
苏末倒是没让人久等,没两分钟的时间就来到了宿舍。
她浑身透露着自信,文一坐在桌前,始终没正眼去看一眼,她双眼微微红肿,眼泪似乎已经流干。
进屋的苏末看了看文一,在她对面坐下,她翘着腿,从包里摸出一张卡缓缓说道:“我还以为你要多少呢,原来,在你心里陆子亦也不过就值这十五万。”
这时候苏末还不忘讽刺她,这就是有钱人,区区十五万算得了什么。
那张卡就在身前,她的心狂跳着,一切来得太突然,容不得文一有更多的时间考虑。
“我拿你十五万,答应你离开陆子亦。”
“no。”苏末接着提出条件,“我要你留个语音,接受我十五万,离开陆子亦。”
“不可能。”她直接拒绝,她不能这么伤害陆子亦,她做不到。
“如果你拿了钱不离开他怎么办?”
“这条件是你先提出来的,你就该对我有一定的信任才是!”
“哈?”苏末一声讽刺,“你连陈萝西都背叛的人,我能放心吗?”
“你?”文一气极,然后是一阵沉默,一想起陈萝西的时候,心里的焦虑、愧疚统统又会浮现。
“你要不愿意就算了。”苏末说着就摸上桌上的银行卡,眼神似有似无的打量着文一。
“别!”
她微微伸手,示意苏末停下,她纠结片刻,悲泣道:“我录。”
苏末抿唇狡猾一笑,从包里掏出一只录音笔,她递过去。文一颤抖的伸出手,录音笔在她的手里犹如千斤沉铁般重,她的手颤抖着,不,她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我文一接受苏末十五万人民币,从此离开陆子亦。”
说完她就像扔掉毒瘤似的将录音笔扔给苏末。
她此时难受的要死掉,她把她的爱情卖了,卖了十五万。
十五万?
是太廉价?还是算昂贵?
“好了。”苏末喜上眉梢,收起录音笔,将桌上银行卡往文一身前推了推,“文同学,你的了,收好。”
她起身出去。
安静的房间只剩下文一一人,她摸上那张银行卡,竟是冰冷得吓人。
想着再也不能拥抱陆子亦,再也不能和陆子亦约会,再也不能吃到陆子亦做的饭..
想想就心痛。
她因为钱接近陆子亦,因为陆子亦而气走了陈萝西,现在又因为钱出卖了自己的爱情。
天呀,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吗?
她瘦小的身子抽泣不止,像是寒风中摇曳的烛光。风在猛烈些,就会将微弱的烛光吹灭。
手机屏幕亮了一瞬,是拦截了养母的电话信息。她低头,手机屏幕是他们两人的合照,陆子亦一脸的不情愿,她却笑得彻底。
一切就这样来了,原来靠着手段得来的爱情不会太长久。
坐上公交车,她遥望着灰色的天空,从窗户吹来的风带着雨的气息。
她闭上了眼睛,此刻就想放空大脑去感受风的抚摸,可是手心里握着的银行卡始终是沉甸甸的。
病房里的王梦还是昏迷状态,看着这一幕她蓄满泪水的眼睛又一次泪流不止。
她从卡里划走十万给王梦手术,手术时间定在第二天。
她伫在门口,透过玻璃就那样望着病房里的人,四周无比寂静,病房里的一片白色写尽凄冷。
她好像是一朵腐烂在污泥里的花,泥沙的堵塞让她就要无法呼吸。
生活似乎从来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
她难过、绝望、可是..她该憎恨谁?
她的眼皮好沉重,脑子好乱,眼前的任何又开始模糊了。
手机亮了一瞬又暗下去,又一次拦截了养母的来电。
文一深深吸了一口气出了院才拨过电话。
“喂?”
“死丫头,你怎么不接电话?你弟弟被打了你知道吗?人家已经出院一周了还见不到钱,将你弟弟拖...”
电话已接通,就是养母铺天盖地的抱怨与谩骂,这一切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如果别人问:你在养母眼里还有什么价值,文一的回答是,有的,她还能替养母挣钱,替弟弟还债。
养母的大喊大叫屡见不鲜,她早就已经学会了忍受,可还是让她心痛,她只是轻轻说道:“你别说了,我明天就带钱回来。”
她又红又肿的眼睛,满是伤心与绝望。
阵雨过后,天空就像洗刷过的干净,湛蓝的天空浮着几朵白云。
园区内是清新的植物气息,风微冷..心....剧痛。
文一就这样在医院的长椅坐了大半天,直至天空开始灰暗,夜幕开始降临她才起身,再一次看望王梦,她依然昏迷着。
‘嗡--嗡’
是陆子亦的信息..
【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他还以为自己在学校。
他还在等她。
她踌躇了许久,眷恋了许久,最终还是闭上眼关了机。
一瞬间心仿佛被掏空,疼痛很快传肆虐了全身。
路灯渐渐亮起来,街头有人狂欢,有人心烦。
慌乱的心,恐惧的日子都是结束了还是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