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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五蕴皆空

张阳十五岁那年,赶上闹蝗灾。那年的蝗灾可谓令人生惧,漫山遍野,遮天蔽日。家里的几只鸡,一开始挺喜欢啄蝗虫;到了后来,连鸡都怕了,一只只蝗虫围着鸡打转,吓得鸡见旮旯就躲。庄稼光了,树叶光了,能见绿的地界全蒙上了黄褐色,生机被疯狂吞噬,裸露的黄褐色使对生活充满希望的人心灰意冷。

少个吃饭的是对穷人家最大的安慰,于是张阳跟着村北的刘大上了真定府。

那年,真定的雪来的很早,而且格外大。张阳披着单薄的衣裳,手冻得像个蘑菇似的,冻裂的地方露了肉,赶上几日好天,手又痛又痒。

十五岁的张阳上了一家米店,做了杂工,说是杂工,其实无非找了个饭口,钱不钱的全凭掌柜说了算。张阳在米店干起活来干净利索,人又勤快,脑子又灵透。虽然个子小,但背起米袋却毫不含糊,虽左摇右摆却咬牙坚持,他用一个大写的人的毅力守着来之不易的活计。

“饭管够”是一个诱人的条件。年龄虽小,个头最小,但张阳的饭量却是最大。一开始掌柜并不愿意,但张阳一直像一只不停转的陀螺一样,眼里有活,手里忙活。伙计们喜欢,掌柜喜欢,掌柜的家人更喜欢。

真定离新河三百多里地,张阳的每一个梦里都回到家里,梦里的一切都能叫他笑醒。他积攒起的每一文铜钱,都仔细地串好,每每睡不着时便一文一文地数起。他每一文钱的用途都是经过盘算的,他舍不得添一件新衣,带来的那件已补了好几个补丁;也舍不得换双新鞋,鞋已顶出了洞,脚指头都露了出来。掌柜的有心送他件衣服,哪知闺女却擅做主张,把掌柜的新做的衣服、裤子、鞋子全给张阳包了,又偷偷将张阳的衣服掉了包。张阳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穿上新衣新鞋。

张阳一整天都躲着伙计和掌柜,伙计们便凑起伙来捉弄他:“都穿上掌柜的行头啦!小掌柜的!”

“小掌柜的”便成了张阳的外号,赶等人叫熟了,竟将张阳的名字忘了。伙计们叫他“小掌柜的”,客人们叫他“小掌柜的”,有生意来往的人叫他“小掌柜的”,所有人都叫他“小掌柜的”。

张阳做起事来确实叫人喜欢,来了客人他便热情招呼,碰上个年岁大的,他执意给人家送去,还把米面倒进人家缸里,久而久之,一些人便冲着他来,米要他称,要他送。于是便成了“买米要找人,米店小掌柜”的局面。

当然,老掌柜很高兴,他闺女更高兴。当掌柜闺女给张阳送糕点时,张阳抓耳挠腮,说话吞吞吐吐,脸红的似桃花。

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回家,他狠了狠心买了坛酒,割了块肉。当看见父亲接过酒连手都没倒就直接搁进地窖里,割的肉就切了一小块时,他的眼睛湿润了。

张阳给父母买的新衣裳,他们都搁进了箱里。

“有事儿的时候再穿!”

有事!何谓有事?张阳心里明白,正月初一拜年是有事,迎亲送闺女帮忙是有事,走个亲戚是有事,庄稼人一年有不了几回子事。

“以后别给你爹和我买衣裳了,真定的衣裳肯定贵,咱们这里便宜又实在,大老远怪沉的,以后来的时候别买不中用的东西。”张母在炕头上倚着被卷坐着说。

父亲接过张阳带来的两大串钱时,脸上洋溢着快乐和自豪。一家人都明白这两串钱的用途,他们都希望一家人的快乐永远定格。

弟弟张竑也偷偷打听外面的事:“我也想去真定,去外面挣钱!”

“等你大几岁再说,再大几岁肯定带你去。”张阳应得痛快。张竑满脸的喜悦延伸满了整个院落。

第一次在外奔波后的回家场景,一直激励这张阳更加努力做好每一件事。

张竑第一次在真定见到大哥时也正是酒楼开业后的第一天,张竑便顺利成了店小二,米店忙,酒楼忙,张阳是两头忙。

老掌柜乐得合不拢嘴,看到张阳忙他心里高兴;自己真的没打眼,选对人了,给闺女找对人了。

其实打眼是件很平常的事,买件东西打了眼,无非是赔些银子,找个朋友打了眼可能会害你一辈子,嫁娶打了眼就毁了你的一生幸福。打眼对于结交、嫁娶的结果非常重要,这关系到人的一生。

荷包草鱼是酒楼的特色菜,他色相朴实却味道华美;熏鸡更是令人拍手叫绝,色香味一样不少。张阳还请了好厨,取了好材,用了好料,这让菜肴的品质更上一层楼。

张阳也留心了熏鸡的制作过程:纯正的枣花蜜,上好的菜籽油,一等一的优质调料;杀了鸡,烫了毛,取了内脏,将鸡腿盘进鸡腹,又用蜜汁浇了鸡全身,在油锅里定了形,蜜在油烫的过程中浸入鸡肉里,再用锅煮,捞出后在炉里吊熏;关键是那几种药材,桂皮、大料……

鱼代表龙,鸡代表凤,龙凤全成龙凤宴;过寿需要,成亲需要,孩子满月需要,迎来送往需要,交流感情需要……这龙凤宴成全了各种人的各种需要,当然,这龙凤宴更是成了魏喜财新任官位接风洗尘的接风宴。大大小小几十桌,请了些许大小官员、来往商人、当地权势等近百人。席间,魏喜财大声说自己是一等一的廉官,从新河卸任,两袖清风,还将任内的俭余接济了穷苦百姓;其实,只有他内心最明白,自己的东西确实在老百姓手中,只是这并非自己心甘情愿的,一想起这件事,他心内就极其憋闷。众人一齐奉承、谈笑、热闹,夹杂着各桌的吆喝里的家长里短,终归看上去还是场喜庆、祥和的盛宴,众人在龙凤宴上可谓志同道合。

牛师爷总算见了大世面,接风宴的礼单叫他眼亮,叫他心沸。相比之下,马捕头更是活跃,他适应力强,各方面都拿得准,一天时间便如鱼得水,各行各业都摸得门儿清,谁有后台,谁有背景,谁与谁有关联,他可是下了血本。一坛好酒,一桌好菜,一锭银子,一整夜的交流,老差役将真实的方方面面都介绍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具体到重要人物的狗都有详尽的描述。选择接风宴的酒楼是他与当地官员沟通的结果,当然,更多是他的坚持,办接风宴顺利选择了张阳的酒楼;当然,他有自己的小九九,这可是马捕头的老把戏了,这么多人,这么大排场,从中抽些油水是情理之中的,二三十两银子也是有可能的。

当马捕头看到张竑的时候,他便心花怒放:“你这是?”

“我哥开的酒楼!”

马捕头都笑到后脑勺去了。“本想吞个二三十两银子,看来这回大发了,怎么也得吞个五六十两银子!”他想。

其实马捕头不知道张竑与赵馨定了亲,魏喜财和牛师爷更是不知道。张竑这次是铁了心要来真定的,原因就是迎娶赵馨。赵家本是不同意张竑去真定的,两人相爱的话,定了亲就该赶紧结婚,无奈张竑却因婚事钱两发愁,他拒绝赵家全部承担,执意要到真定挣钱,赵馨是同意张竑的决定的,其他人也就无异意了。马捕头只知道张竑是酒楼的店小二,帮哥哥忙的店小二。

酒足饭饱,人散后,牛师爷难掩内心的兴奋:“大人!大人!喜事呀大人!”

魏喜财醉意未消,满面红光,正盘算着以后的大好时光。

“大人!您才这次接风宴收了多少礼金?”牛师爷边说边伸右手,张开五指。

“五百两?行!在新河上任时才收了二百五十两,这次开门红,多了一半!”魏喜财脸带笑,冲着牛师爷说。

“大人错了,您再猜。”牛师爷高高举起右手,晃了晃。

“五百五十两?”

“大人,是五千两!”牛师爷把“五千两”仨字儿提得老高。

魏喜财伸长了脖子,眼直了。

“五千两?”

“五千两!”

二人大笑。

马捕头偷躲在门外心急,汗湿。他从门缝里瞧清了门里的一切,他恨,他怒,他却无可奈何。马捕头忽然拍了一下脑袋,匆匆奔向酒楼;自己不能白忙活,怎么着也得抽他三成银子,话说回来,这酒楼的店家张阳又没什么背景,多拿点也捅不了篓子。

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张阳笑得眼眯成一条缝。

张竑擦着桌子,拾掇着板凳。

“哥,今天不赖吧?”

“不赖!得挤些银子把老家的房子翻盖了,爹娘也该添些家当、置些衣物了,从我小就没见过他们添置过新东西。

“哥,你可真行,我可得向你学。”

谈话间,马捕头笑嘻嘻地走进来。

张阳笑着迎:“张竑!给官爷沏茶,沏好茶!”

张竑顺手将一把茶末搁进壶里。

“老乡!咱们是老乡,你发了财可别忘了我这个老乡!”马捕头把老乡二字说得特别亲切。“咱们可是正儿八经的老乡,要不是我的极力撮合,魏知府的接风宴怎么也轮不到咱们酒楼。”

张阳把茶端到马捕头跟前,又把准备好的十两银子拿出来:“知道您照顾,这十两银子,马捕头,孝敬您的茶水钱。”

马捕头喷了口茶,撇了撇嘴:“我费了这么大劲儿,拿十两银子就打发了?也太不给我面子啦!”

张阳狠了狠心,又拿了二十两银子:“马捕头,酒楼刚开张不久,这三十两银子是孝敬您的。”

马捕头又是摇头又是拍胸:“费这么大劲儿,你一天卖回几百两银子,怎么这么小气,以后怎么帮衬?”马捕头怨气燃烧,强调劲急。

张阳笑脸相陪:“马捕头,一天卖个三几百两银子那是卖,不是挣;你看,伙计们的工钱,厨师们的工钱,鸡鸭鱼菜的钱,租房钱,杂工钱……里里外外都是钱,最后也剩不了仨瓜俩枣!”

张阳见这马捕头胃口挺大,便再狠了狠心又拿出二十两银子,桌上五十两银子甚是诱人。

张竑过来伸手要拿回银子。

“哥!你这一下子白忙活了,你给他这么多干嘛?”

张阳按住张竑的手,张竑在一旁生着闷气。

马捕头愤愤地说:“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别说我没提醒你,以后出了事可别找我,出了事可别说我不帮衬!”

张阳把心一恒,又是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咣当”放在了桌上,声音很是清脆。马捕头急忙揣着银子,哼着小曲儿,迈着官步,得意地走了。

沉寂,无语,酒楼瞬间像经过灾难的洗礼,每个人的心里都一片狼藉。

张阳躬着身子坐在凳子上,眼泪浸了下来。

“哥,我去给你要回来!”

“不行!”张阳的声高了许多。

“哥!咱们不能这样,不然他以后老欺负咱。”

“马捕头确实为接风宴卖了力气,况且这种人无利不起早。”张阳擦了脸上的泪珠,“老掌柜就是这样做生意的。做生意会遇到很多人、很多事,好人、坏人,形形色色的人;有事得忍,忍字头上一把刀,忍过了就风平浪静,忍过了就海阔天空。”

张竑睁了好奇的眼:“哥!都听你的!”

天空一轮明月。

“哥!你说咱爹娘在干啥?”

“也许守了一盏油灯在纳鞋底,也许他们也守着一轮明月,想着咱们。”

“是啊!也许他们把长长的思念镶在月边,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多么思念咱们;哥,这马捕头拿地银子都够咱家翻盖新房、添置家什、置办十几亩良田了!”

“衙门的钱不好挣,小人不可得罪,咱就当没办这魏知府的接风宴,就当咱们酒楼一天白忙活了,这没赔钱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哥!我都听你的!”

“生活里有很多人、很多事,但记住有一条,不能意气用事,老掌柜这么多年遇到的事多了,他都过来了,而且还积攒了这么大家业。”

“哥,说实在的,我真咽不下这口气,要不是你拦着,我非得把马捕头打个稀巴烂。”

“错了,你这样就错了,你打了这种小人,会怎样?他会甘心?找些小把柄让你停业!出些事由你推派!岂不连累了好多人?气是出了,后果想了没有?”

“哥,你说得对,做事得考虑后果。”

兄弟俩共享着这轮明月。

赵馨与张阳媳妇好说好笑着,笑声竟满了后院。

“哥真是个好人,讲讲你们以前的事吧嫂子!”

“他呀,灵透,能干,实诚,这样的男人靠的住,他一人在外面我也放心;他,会来事儿,‘骗了’我的心,千方百计把我‘骗’到手,挖空心思讨好我,嘿嘿!”

“嫂子,我听说是你投怀送抱、暗送秋波的,主动……”

“不是那样的!是他……我便上了贼船,唉!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呀!不过,他是个本分的男人,持家是一把好手,挣了银子都如数交上了,嘿嘿!男人嘛搂钱的耙子,女人嘛盛钱的匣子。你看他弟,一表人才,相貌堂堂,玉树临风,以后定能出息。还学了武艺,让他做个衙门的差事,他倒不应了;找个押镖的活也不行,怎么也得找个养家的活计吧,倒是看他店小二做得有声有色,干脆让他做店小二吧!哎,你和二弟的婚事挺有意思,讲讲吧!”

赵馨听了脸颊绯红……

听了酒楼刚发生的事,赵馨难掩怒火:“你一个七尺男儿,怎么能这样?慈明寺打王金程时难道只是为了演一出英雄救美?”

“我都是为了我哥着想,他一家子都在这里,我惹出事来,哥一家子怎么办?”

熄灯后,张竑一夜没合眼,他想了很多。

米店来了一批人赶了十几辆车,装得满满的米。

一下子竟来这么大的生意,是张阳生平第一次做。

贴面人胸有成竹,结巴着嘴:“把把——米——称了,这是戴家——家家的米!”

张阳笑着迎出来。

“就按——按卖卖卖价的两倍收”贴面人指着张阳。

“买卖讲究低进高出,高进低处乞成买卖?赔钱的买卖谁也不干。”张竑仍是笑脸。

“戴戴——戴家的米,听听听——清楚了,是戴家——家家的米!”结巴的贴面人仰着头。

老掌柜笑脸相迎,他知道戴家的来头,这分明是无事找事。他抓了一把米说:“这米不错,就按卖价收。”

“卖卖——卖价的两倍,没——没得商量。”

“我们是小本经营,一下子凑不齐那么多银子,让我们跟旁人借借,行吧!”老掌柜捏了把汗。

“借——借借,一个时——时辰。”

半死鬼过来,凑到老掌柜耳边:“做买卖讲究见好就收,老掌柜也干了这么多年了,还不收手?不如将米店转了,把酒楼兑了。戴虎说了,给银子!”

戴虎可不是善类,他江湖做底,衙门通气,老掌柜内心明镜儿似的。

“明天给您准信儿。”老掌柜腿一软,顺势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半死鬼说:“那我们明天来交接!”

贴面人指了一下众人说:“兄兄——兄弟们,走!”

米店这边刚完事,张竑就跑过来说:“酒楼那边有人闹事,一个叫醉人疯的人说昨天在酒楼吃饭吃出了毛病,要讨个说法。”

老掌柜一听便看出了门道:“那醉人疯也是戴虎的人,张竑,你去先打发他走,回来再商量这事儿。”

张竑应了一声,前去了酒楼。张阳咬着牙很是愤怒。

“咱们告他们去,衙门的马捕头不是咱们的老乡吗,与咱们刚有联系,他怎么也得帮。”张阳生气的说。

“明天就去告”老掌柜有些无奈,只能先打发了这些人,等明天告上衙门。

戴虎连夜进了衙门,家仆抬了一大箱银子,足足上千两!

魏喜财见了眉开眼笑,牛师爷笑脸相随。

马捕头接过戴虎的一锭银子时很是礼貌;马捕头从内心感谢魏喜财,虽然大钱分不着,但小费还是诱人,他知道自己跟对人了,跟对了人就走对了路,走对了路就有幸福的生活。

“不就是米店、酒楼吗!只要不出人命,你就去办吧,兑转手续有麻烦的告诉我一声就行。”魏喜财明白了戴虎的来意后回了一句。

戴虎听了以后很是感激:“大人真是通情达理,以后免不了麻烦大人!”

魏喜财一听“麻烦”儿二字,内心欢喜,他喜欢戴虎所说的“麻烦”,他喜欢被“麻烦”,一麻烦就有白花花的银子。他难掩激动:“当官就是解决百姓的麻烦的,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有麻烦尽管找我!”

一早,老掌柜、张阳、张竑一行来到衙门门口,张竑击了鼓。

魏喜财听的鼓响,心里暗自高兴;鼓响银子响,鼓与银子零距离。

牛师爷打量了一下三个人,目光落到了张竑腰间的玉带钩上,他眼一亮,凑到魏喜财耳边低语。

“啪”一声,堂木山响。魏喜财扔下了张竑递上的状子:“你告戴虎?你告不了!你是有案结的人,大明律有规定,有案结者不得告状!”他咽了口唾沫,接着说:“我问你,何等身份?”

“酒楼的店小二!”

“店小二?真是店小二?”

“是的大人。”

“你腰间何物?”

“是带钩!”张竑用手掩了一下腰间的玉带钩。

“不仅是带钩,是玉带钩!拿上来!”魏喜财接过玉带钩,像拿自己的宝贝一样,难掩内心喜欢。

“何时何地偷取?”

“大人,不是偷的,这是旁人送的!”

“一个跑堂的店小二能配玉带钩这高贵之物?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说不出玉带钩的来路,又找不到人证,也只能将它暂搁在本官这儿,我给你一天时间,将人证叫来,免得坐牢!退堂!”

戴家的酒席,热闹中迸发亢奋。

戴虎举起酒杯,为给他卖命的狐朋狗友敬酒。

醉人疯是有名的酒鬼,酒后他能把无赖撒到极致,他的手法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办不到。他举起酒杯:“戴大哥!你是我的好大哥,上个月想找个茬口在赵陵铺敲点银子,不想出手有点重,伤了人,多亏大哥出手相助,打点了衙门;半年前与休门大财主的小妾私情露了馅儿,多亏大哥周旋,要不然兄弟我可得吃官司蹲牢房。大哥就是仁义,看不了兄弟受半点苦,你就是我的救星!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家就是我的家,往后咱们是一家人,我们要为家的利益,抛头颅,洒热血,我要为咱家添砖加瓦!”

戴虎酒意正浓:“兄弟!我的家就是你的家,别拿自己当外人;这几天我正想把南街的米店、酒楼拿过来,还得兄弟们多费些力气!”

“哥!你就瞧好吧!”半死鬼喝得满脸通红,晃着不听使唤的身子,借着酒劲儿尽力的奉承。“费些力气是应该的,你可是俺们几个的好大哥,比亲哥还亲,你对俺们几个可是百般呵护;前些日子,要不是有大哥出马,我早就被廿里铺的人点了天灯了,说起来也点儿背,寻思着他们村出过些人物,祖坟里多少得有些‘家当’,可谁知连个陪葬都没有,还正逢上村里人,下了狠手,要是戴大哥晚来半步,我这条命就交代给那些刁民了。戴大哥,我的命是你的,只要你用得着,啥时候需要啥时候取!”半死鬼说到激昂之处竟落了几滴泪。

贴面人更是结巴着嘴使劲儿奉承:“戴大哥的恩我今生报不完,早些日子在赌坊输了,怎奈身无分文,我想溜,却被人拽了胳膊,眼看着胳膊就要被砍了,戴大哥出现了,我的胳膊乃至我的命都是戴大哥的!一年前与大块头在魂归楼争一位姑娘,争不过却被人吊了狠打,寒冬腊月的硬生生往身上浇水,浇时是水,到身上是冰,就在我咽最后一口气时,大哥出现了!”贴面人结巴着嘴把字嘣完时,泪已湿了衣襟。

“感动,真心感动!”戴小虎喝得太高,不着边的来了句。

“明天米店和酒楼接了手,那咱们的日子就更滋润,生活更幸福,家更幸福了!对了,牌匾!把牌匾做好,米店叫戴家米店,酒楼叫戴家酒楼。”戴虎总结性的发言,纲领性的口号。

这时,戴小虎已醉到极点,神仙般得意,更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来了句:“小虎米店、小虎酒楼,不是更亲切?”

众人笑,高低顿挫。

戴虎沉了脸,戴小虎伸着舌头向外走去。

日上三竿,醉人疯昨夜的酒劲儿还没过,又是捶胸又是跺脚,忽的;他忘了件大事,今天可是戴家收米店、酒楼的好日子,他还没来得及换了充满酒气的衣服,急着向外跑。

米店,让戴家的人堵住了门;酒楼,戴家人封了门。整个真定城的人都来看热闹,其实这样的热闹他们也不知看了多少次,结果只有一个,戴家赢,这是真定城里的悲情样板戏。

老掌柜把好话说了一马车,他在等张阳再告戴家的结果。

别看贴面人结巴着嘴,此人却异常活跃,因为他知道,戴家接管米店、酒楼是早晚的事,即使出了事也有戴家压阵。“米店——酒酒楼——兑给戴家——是是最明智的——的选择。”

半死鬼在做老掌柜的思想工作:“真定城从南到北,从东到西,除了你家米店、酒楼,哪家明里暗里不是戴家的?老掌柜见好就收,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掌柜强颜欢笑:“等我们收拾收拾东西,您先用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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