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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五蕴皆空

苏滢用师傅柴有道的名字在真定可谓大展身手。虽说有些不妥,但终究是善事,做善事有善报,上天恩赐给苏滢的正是张竑。

于是,在苏滢心中有份难舍难表又难叙的情感,这种情感一开始朦胧中初帯羞感,这种初现的感情驱动着她主动接近张竑。于是,她忘记了痛苦的过去。她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如佳酿之藏,时间越长越浓越香。到现在,她的感情已到了不可控的阶段,如脱缰之骏,奔于无限之野。

如何应对?动感与古典交汇之美出于江南之丽,一份甜甜的冲动在格子窗里张望,她辗转在困惑里,张竑时时闪现在她的脑海里,她的心扉洞开。他知道张竑与赵馨订了亲,但她不能自已。难舍难分的情感时时刺激着她的内心。喜欢一个人很容易,当你想把喜欢的人忘掉很难,放下喜欢这强烈的情感需要勇气。她懂,但她很难做到,至少现在很难做到,她没有那份从容的勇气,至少现在没有。

年轻人在一起看看风景是件很幸福的事,那快乐的风悠扬着兴奋的惬意。他看见柔风抚摸了水面,忽然他把自己定格成柳,柔尽姿态的美感,柔尽内心的温暖。当然,一个人在自己的感情世界里可以无拘无束地驰骋,当然也可以随时随地在自己的感情世界里有所作为,但她的作为不卑、善意、可塑。她的眼神透露出对异性的那种爱恋,不过这种喜爱她只能时而言于衷,时而藏于心。临回时,苏滢的脚在她不经意间崴了,而且特别严重;她强烈要求张竑背她,她对自己的要求很有把握,她知道张竑不可能拒绝。她用她那发烫且羞怯的脸贴在张竑温暖的背上,她感觉到了一个男子身体的雄壮气息,她心里觉得无比踏实。她醉了,醉在短暂的温暖里。

也许一个男孩背一个女孩是很正常的事,尤其是在女孩受伤的时候。但若是不知情的碰上了,肯定联想翩翩,周风影正是恰巧碰上的这个人。周风影的嘴犹如一挂鞭炮,冷嘲热讽起张竑:“看着盆里的还想着碗里的,你可真有心机,貌美佳人你占,绝俏佳丽你也想你也想要,可别把赵馨当做傻子一般糊弄!”

“我没有!你误会了!刚才苏滢崴了脚,不然,我才不情愿背她呢;当时她走不了路,我不得已才……”张竑把“不情愿”仨字的音调提得老高。

“背一个人还不情愿,这等不情愿的事你赶得太是时候了!无人的河边,孤男寡女,你不觉得耐人寻味吗?”周风影语气急愤。

张竑本想再解释,不曾想周风影的言语如此刻薄,他从来没听过周风影说过这种话,他只觉得脸有点红,心中惆怅,言语意外结巴起来。“我……我错了!不应该……”

“你是老实模样,花花心肠,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周风影没等张竑说完就强势攻击,“别走错了路,负了赵馨对你的一片真情!”周风影不给张竑半点反驳机会,“别晃了眼真正对你好的只有赵馨,你别再福中不知福!”

张竑只是不停地点头。“都是我的错,我真错了!”

暗自思量,张竑的确不知自己哪来的错,不就背了一下崴了脚的苏滢吗?这也叫错?做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就像捅了马蜂窝,他内心有些怵。但是他想:赵馨是个大家闺秀,通情达理,善解人意,不会像周风影一样失去理智,不分是非的!

苏滢与师傅柴有道愉快的交流。言语间,柴有道流露出父亲对儿女般的关怀,那种流露无私且自然,他的语气中有温暖的爱意淌漾。

苏滢把自己在真定的作为一五一十的向师傅汇报。柴有道边听边笑,他眉毛轻弯,眼眯起,态度和蔼可亲。当听到苏滢骗了银子并救助他人的善举时他不禁暗赞:看来苏滢也可独当一面了!可高兴归高兴,柴有道内心泛出了几丝忧虑和不安:徒弟身单力薄,常行走于江湖,做些劫富济贫的善事,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徒弟固然聪明伶俐,可万一稍有疏忽露些破绽,遇到紧急情况,起码也得有个保命的手段。他略有沉思,打定主意。柴有道凭其所有,巧妙的综合自己江湖经验,拼凑出几招逃生保命的奇招。这几招以保命逃生为主,招式绝妙,正适合苏滢。势是虚张,招式绝妙,集假之依仗之计,却有置死地而后生之谋,以弱之假,行强之真。这几招以弱取胜的妙招,对苏滢恰到好处。

太平县迎来了短暂的太平。这几日,太平县的生意格外红火,买卖格外兴隆;百姓们抓紧时间耕作,都忙于农事,抽出点时间便修补残墙破瓦。孩子们用浓重的乡音哼吆歌谣,他们把扎于心的恐惧一并放飞,这种方法即时见效,那嫩嫩的欢愉笑声传遍了村子的角角落落。太平县的喜庆都扎堆而来,娶亲的、嫁女的、选聘的、迎礼的、过寿的……县城里的大家十有八九都有理由热闹热闹。

魏喜财眉开眼笑,他忘记了烦恼,保住了乌纱帽,牛师爷、马捕头更是经过生死的考验,鼎力相助。他们拿银子的方式已进入正轨,几人有向正道回归的冲动。正道取财是件很难的事,他们是否真的正道取财,也只能由时间来检验。

赵宇、周沐辰正加紧训练兵士。他二人各有想法却求同存异,二人都觉得思想工作是当前形势中的重中之重。其实,从古至今,思想是一支部队的灵魂,是一支部队取得胜利的基础。打消队伍中有些人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的念头是二人面前最急切的问题。二人彻夜商讨,怎样让队伍像铁板一样,有保家卫国英勇战斗的精神。他们二人交流经验、交流思想、交流体会、交流心得,二人切谈且融且合。时间对于做实事的人来说很短,二人觉得没谈什么就听到了鸡叫,其实二人兴致正浓,没有一点困意。临别时,赵宇还觉得未尽兴,而周沐辰有言欲发。二人默默一笑,不用言语,只一个眼神,便知其内心想法,二人惜惜相别。

就在这段时间,二人所领的队伍有了质的转变,精神饱满,斗志昂扬。有了强兵,有了悍将,打胜仗便是顺理成章的事。

所有的事情都想好里发展,人们生活在阳光明媚的快乐里。

颤抖的树枝把树的伟岸在风中抛入云霄,俏美之花被风摇摆去幸福的热烈。事情总是与愿相违,正当赵宇、周沐辰操练兵马准备一展宏图时,无关紧要的牵连使二人只能放下训练,应付朝局带了麻烦甚至伤害。

事情的起因在吴能身上。也许是上天有意安排,也许是他命中福祸相依,吴能的好运早被无情地终结。他红的时间太长,虽未做伤天害理的坏事,却在关键问题上站错了队。其实当时的朝局分成若干队,各队都有朝廷重臣坐镇,偏偏吴能这一队既没有朝中重臣坐镇,又没有手握兵权的将军助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后果。但吴能却不知犯了那股浑劲儿,力挺且在皇上面前多次美言,他的所作所为刺激了一些人的报复心。朝局其实很明朗,吴能所支持的小王爷已处极端劣势,但吴能却不能罢手,仍我行我素,偏赶上这时小王爷借酒发疯,也许是郁闷,也许是忧虑,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当然说些话尤其是酒后并不是什么大事,可在皇位继承的关键时刻那可非小事,就这小小的差错,可大可小的小事,却给了朝局重臣出手的大好机会。在这不寻常的时刻,吴能便被众大臣齐奏:干扰朝局,收受财物,行为不端,怂恿小王爷犯浑,……

皇上何等聪明,在朝局相互拆台的时刻,他沉住了气,他干脆准了众臣们的本,囚禁了小王爷。

吴能一听消息犹如五雷轰顶,偏这节股眼儿上得了风寒,一病不起。他感觉自己的日子即将结束。

其实吴能还是有机会反扑的,他在后宫可谓如鱼得水,他在暗自选了自己的心腹之人,当然他也下了不少心思,经过了多年考虑。这几个心腹对他言听计从,而且落实能力特别强。即使发生了这等事,他也很淡定,自己失了势不要紧,自己还有好几个心腹,现在已手握重权。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关键时刻自己费心调养的心腹竟然反水了,矛头直指他。他们面对面的揭发吴能的种种罪行,吴能的一丁点毛病都被无情的放大,他们添油加醋多次修饰,吴能便成了不择手段的巨贪、恶人!

皇上哪有功夫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劳神,干脆把吴能的事交由两厂处置。吴能深知两厂绝非省油的灯,于是在刑具伺候之前便承认了所有罪行。他知道这些罗列的若干条罪行是有人早就草拟好了的,只等其画押即可。他深知后果比自己想象的严重,在精神压力与现实危机感的双重打压下,他既恐惧又悲伤,脑子逐渐犯浑,神志有些不清,于是出现了暂时性的错乱。吴能走了吴聪的路,他暂时患了间歇性的精神失常的病症。皇上念其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便开口放了吴能,并派了小太监精心照料。

吴能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可与他有关联的人却受到了牵连。

熊财受牵连的原因是与吴能是发小,握兵权伺机而动。这些都是无中生有的罗列,熊财成了朝局斗争的牺牲品。其实皇上知其忠,便发下话来,仅仅停其父子职位,以观后效。

周沐辰成了斗争中的焦点,他被罗列成私通外敌的重罪,并被无情的夸大成内藏祸心、通敌求荣的贼人。这种罪行也许是为了迎合一些爱打仗却没能力掌控胜利只吃败仗的草包将军;也许是为了讨好那些只读圣贤书却对现实迷茫无力的庸官们。周沐辰被无情地押入囚车。

德德玛持弯刀拼命,众人拉起。

周沐辰所牵动的不仅是德德玛,其实还有背后的漠北铁骑。

熊财见事情有些不对头,其涉事之重让他心虑,况且朝局的牵涉也太莫名其妙,官场的他深知此事关系重大,于是便偷偷面见了皇上。皇上只轻描淡写了一句:“我知将军忠,事情看后果,你且受些委屈,待等事情明了,我一定不会让忠者寒心,让奸者舒心。”

熊财犹如吃了定心丸,他深知再急也没用。皇上自有方法,他也只能甘当一枚皇上的棋子。其实,所有的文臣武将都是皇上的棋子,只不过作用不同,所处位置不同。

熊财退下,他脚步不再慌张,心情不再沉重。

皇上喜欢平衡之术,更讲究制衡的艺术性,只有这样才能膨胀出自己的伟大和高明。整个朝局就是一盘胜负未定的棋,皇上既是棋手又是胜负的裁判,他根据事情的发展行使他判断胜负的权力。他拥有重中之重的棋子,那就是锦衣卫。

赵宇其实未受任何牵连,听到周沐辰之事,他奋笔疾书,据理而奏。他立场坚定,口气强硬。很快,奏折便摆在内阁大臣面前。赵宇的这份奏折使他很快被归了队,他与吴能是一伙的!

人其实并非完美之灵,一个人生后在现实,各方面都完美无瑕那是一种悲剧,真正的人是有特点、有任性、有智慧的灵长之物,因为文明而进步,因为进步而产生性格,因为性格不同而产生不同的行为,而行为直接影响行动的对与错。人之所以与恶交换,是因为胆怯。恶之所以离幸福太远,是因为他们人性中缺少善良。

社会的祥和与君主的统治有莫大的关系,君主的统治与自己的喜好直接影响普通百姓的生活。而朝廷各派精英的任性所为,其实并非真的担当,使命感与危机感早被一种叫虚荣的魔鬼所淹没。这是一个明争暗斗的年代,时常有意无意地伤及无辜。统治者作为握有生杀大权的主宰,他的一个小小的任性做作会有啼笑皆非的后果。假如某种牲畜与自己的姓氏同音,于是他便任性的下旨,不能杀,不能吃,不能虐待这种动物。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允许人们吃猪肉,人们便明面上遵从,私下里偷偷的吃。一些人的任性相对应的只是浮夸,其它一无所得。他们的任性不仅关乎百姓的吃喝拉撒,更重者可以导致战争,从而危及百姓生命。

朝廷里的精英,由于喜好和秉性以及信仰和一系列错综复杂的利益需求,而组成若干抱团式任性集团,若干中的一股势力妄想肆为,于是便不顾天下万众之生死,将周沐辰押入大牢。皇城并未因为周沐辰的关押而浮动,所有人表面心平气和,“静”似乎在孕育。

漠北的铁骑已动感十足,宛如压抑太久的风,终于扯开了蒙古包的一角,战争的迸发只把握在首领的一声召唤声中。

一静一动衬托出天下的格局。

以静刹动,还是以动止静,解决的办法是平衡各种势力,可各种势力没有罢手的意思,事情还在发展。于是,一切人的生活被打断,勤奋的上进心被遮拦。

因为周沐辰的事,张竑伤透了脑筋。

“师父!作为周沐辰朋友,要助他一臂之力,我觉得我的能力太渺小,怎样才能为他做点事?”

“用智慧!树是怎么知道风向的?以树为唯一的参照物,如果风来时,有人把树拼命地摇摆,即使这样,别人也看不出,别人看不出也不知风向,待到树静,也无任何端倪!”布衣叟言语独特,引人深思。

张竑静听细想。

“朝局的事需要静看,静观者观水清,心动者如水动,水动者则水浑!”

张竑点头。

“遇什么事需要有条理做事,当处于优势时,要防没落时的苦难;当事情到了最坏地步时,要静下心来想,最坏地步也要有最强勇气,逆境中饱含着希望。最后就是换位思考,正反面都应考虑,这与知己知彼的典故是一个道理!”

“难道为了朋友不应该两肋插刀?”张竑反问。

“道义的实现应该用智慧而不是鲁莽。朝局莫测,祸福难料,还应静静地想!”

张竑没有过历练,一个从未摄入朝局的年轻人哪有洞悉朝局的能力,生活中他只是个懂得朋友之意的小小青年。他就是他,平凡的人,略有些武功、学识的青年。

“周沐辰岂不成了朝局内斗的牺牲品?”

“牺牲品也好,替罪羊也罢,事情不是任何一个人能左右的!”

“我看这样应该……”

“沉着,冷静,处事不惊,方为男儿本色!”布衣叟依旧教导着张竑。

张竑一夜未眠,他在寻找症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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