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昨日刘总长官的亲自布署,余中英总参谋长在芜湖的亲自指挥,友师144由宜兴赴长兴抵御吴兴来犯之敌,友师146师协防,而我师当下任务,也是唯一任务,就是确保泗安机场不受日寇侵犯,也就是这里,”川145师参谋长余仲谋手拿指挥棒迅速指向挂在墙上的军用地图,位于皖浙苏交界处的广德与湖州交界地带,“泗安机场是我中央军第二航空大队所在地,该大队所属战鹰为保卫国疆,近百架次地对寇我淞沪边境的倭鬼以沉重打击,让倭奴如芒在背,恨之入骨。欲拔掉此眼中钉,肉中刺而后快。”
“长官!杀鸡焉用牛刀。刘总长官未免太过小看了我们145师了吧。我等满腔热血,千里迢迢出川而来,为得是和倭奴们刀对刀,枪对枪,眼对眼,真刀真枪地厮杀,可不是为了此等芝麻绿豆大的闲差而来。此等看宅护院的小事,以本团来看,最好还是交予那些地方警察做做好了,让我等近两万之众去看守一座小小的机场,未免太小题大作了!”刘汝斋团长,这时急不可待地插起嘴来。
刘汝斋团长有着典型的巴蜀人的身材。鼻管上戴一副玳瑁框的眼镜,白净面皮,文质彬彬。没等参谋长把话说完,就有些不忿地插起嘴来。可看得出来,此公所言,事实上也代表着在坐的绝大部分军官以及非军官的意见。
“汝斋,”身穿将校军装,腰挎佩剑的饶国华师长一看气氛不对,坐不住了,站起身形,接过参谋长手中指挥棒来,语调深重地郑重道,“尔等切勿小觑了此项任务。事关重大。说句在座的各位应该都不大爱听的话吧,据不才所知,世界著名战争理论家克劳塞维茨以及前德铁血宰相俾斯麦都曾预言,现代战争以及未来战争之走向,战争主导权之争夺,也就是制空权的争夺。也就是说,谁掌控了现代或未来战争当中空中优势,战争胜负之天秤就会倒向谁之一方。此亦代表当今世界之主流观点。
所以尔等千万不要小觑了这小小泗安机场的重要性。机场虽小,牵一发而动全身。
不但关乎中央军航空二大队之存废,亦关乎目下上海保卫战之成败得失,乃至接下来首都南京之运命荣辱。
唇亡而齿寒。
试想一旦失去了我空军的牵制,日寇本就猖狂的空中优势将会更加地明显,日寇自会将其发挥得淋漓尽致。那时我军除了被动挨打,便再无还手之力。
这也便是长官部,为何倾我全师之力守卫泗安之原因。皆因为机场之重要也!”
“还真的好笑咧,既然空军那么能耐,为何还要我们保卫?按理说,该被保卫的是我们才对啊,对不对?”刘汝斋用胳膊捣了捣旁边的刘子生团长,呵呵冷笑道。
象饶师长一样,同样师出刘湘CD军官速成班的刘子生团长并没有吭声。心里虽然多少认同刘汝斋的说法,可是他不想表达出来。因为在他看来,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如果人人都要在战争中表达自我,展现自我,那结果必定一盘散沙,成为毫无战斗的乌合之众。所以身为军人,最好谨言慎行,克己责守。
“这么说,也不并代表我们不重要。要不然喊我们来保卫机场呢?只是功能不同而已,在战场上扮演的角色不同。在攻城略地,占领阵地,当然还全得依仗我们陆军,步兵炮兵机枪队。
作为抗战一分子,其实不单是在座的每一位,乃至于门外的每一位兄弟,包括站在门口的咱们国雄,任何一位都是重要的。
在此国难当头的当口,唯有我们大家,所有人团结一致,共同努力,众志成城,才能将倭奴驱除出境。”
饶师长边说边将指挥棒又交回到余参谋长手中。
1937年11月23日近午夜时分,广德川军145师师部,昏暗的灯光下。营以上长官战前作战军事会议正在召开。空气中弥漫着既紧张又迫切的凝重气氛。
列席会议的除去师长饶国华,师参谋长余仲谋,433旅四团戴传薪团长,刘子生团长,以及刘汝斋团长等等。
因为是饶师长的亲兵兼带刀侍卫,饶国雄站在门口担任警戒任务。自9月7日追随着饶国华师长的145师,在二路军总司令刘湘的率领下,从夔门出发,经重庆,在万县乘船至宜昌,在武汉集结。再奉命急行军至皖江浙三省交界的广德,保卫在淞沪大会战中给予日寇重大打击的中国革命军第二大队泗安军用机场。算来已两月有余。
出来时,是炎火夏日,而今两个多月过去了,暑去秋来,秋去又冬来,可是穿在身上的依然是出川时,那一身的夏衣,单衣草鞋。武器还依然是那些装备,川造的驳壳枪,大刀片子一把,两枚手榴弹及三十发子弹。蒋介石所承诺的给养一点也没有兑现。然而,大敌当前,那些与中央军与蒋介石的恩恩怨怨大家都顾不得了。在救国救难的热血沸腾下,江南不解心情瑟瑟寒风,仿佛都被感动得热乎乎地。
“日前,”余仲谋参谋长接过指挥棒再次点向军用地图,在适才点过的地方,往东横移了一个位置,“此处是浙江省杭洲湾边的渔家小城金山卫,本月4日,有感于我军在上海战场上的顽强抵抗,倭奴亦感力有不逮,其参谋本部遂由本土新增三个师团增援淞沪战场,于该日登陆浙江。以日军最精锐师团6师团为主的一路援兵淞沪,遂使淞沪原本胶着之战事,成敌对我南北夹击,一边倒之势。
一路沿太湖进击我泗安机场。妄图拔掉我泗安机场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据称,此次进犯我师之敌,就是臭名昭著的久留米师团。而相关久留师团的谍报显示,此师团是日倭除第二师团,也称仙台师团,第6师团又名熊本师团,两枝最强悍最有战斗力师团之外的第三支劲旅。
该师团兵源多为佐贺县武士遗孤,从小接受斯巴达式残酷军事训练,忠君思想浓郁。自古就有“佐贺武士走过的地方连草都不长”一说,可见佐贺人之凶残,办事之彻底。”
“二当家的,大敌当前,你这是长他人之锐气,灭咱自己的威风啊!”就听余参谋长不停说敌方如何如何厉害,曾留学日本士官学校,先后在名古屋以及东京野炮联队进行过训练的戴传薪团长蹭地一下在前排站了起来。面色赤红。他可是个热血汉子,“是骡子是马,拳脚上见真章,是公是母,战场上见高低,参谋长大人怎么可以如此大肆渲染敌人如何如何厉害,灭咱自己的锐气呢?”
“戴长官请坐,容小弟慢慢道来。两千余年前的春秋战国时期的《孙子》就云,‘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我们不了解敌方是谁,战斗力之强弱,就去与敌方对战,就去拼杀。那与要一个盲人去跟一个心明眼亮的对手去玩命有何区分。那不是让你们去送死吗?”余参谋长边说边摊开双手望向在座的大家。
“没错!余长官所言甚是。了解敌人,并非是长他人之锐气,而是为了让大家更好地避其锋芒,击其以软肋。”饶国华率先点头称许。
戴传薪也抹了抹脸憨笑一声,“余长官言之有理。戴某人唐突处请参谋长海涵。”不得不承认参谋长说的有理。
“不过,”看戴传薪承认错误,余参谋长突地辞锋一转
“然而,据可靠的谍报消息得知,此驴(旅)非彼驴(旅)。我们当前的对手并非那个臭名昭著,不可一世的对手。虽然它也被称做久留米师团。而事实上它并非我们耳熟能详的个久留米。那个臭名昭著的久留米,也就是32年与张治中将军决战三个月,最终占领庙行的久留米,迫使我方签订不平等条《淞沪停战协定》是日倭的第十二师团,而我们眼前的这个则是日倭第十八师团。12年前因裁军被撤销编制,不久之前刚刚重建的久留米。所以说此久留米并非彼久留米。然而他们的师团长牛岛贞雄,是一个老道的老狐狸,之前就曾在十九师团当任过师团长。老狐狸应该是打算利用那支久留米的威名,瓦解我们中国军队与其决战到底的意志与决心。这在他们登陆杭洲湾没有遇到丝毫象样的抵抗就可以看得出来,老狐狸初始的谋略是成功的。不过,他遇到了我们145,画皮立马就被我们给捅破了。可以说,第一战,谍报战,我们赢了!”